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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饭桌上,沈阳和先是起头和盛麟谈了下项目的事情,闻尘只在关键问题上说几句,剩下盛景缩在椅子上,只敢夹自己面前的凉拌苦瓜吃。
等项目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闻尘才开口,“我记得盛景以前和兰因是同学。”
盛景冷不丁被点到名,吓得一筷子苦瓜掉在饭桌上,沈阳和觉得好笑,“这是和我们在一起吃饭不自在。”
“小孩子上不得台面,闻总别见怪”,盛麟轻飘飘丢了个眼刀给自家弟弟。
盛景放下筷子,跟小学生似的坐直了脊背,“兰因和我初中起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
闻尘看着他,露出点礼貌的笑意,“兰因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好,我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盛景看着那个印着高奢logo的盒子,紧张得恨不能躲在他哥身后,“这个……”
“闻先生,这个不用了,真的。”
“我和兰因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有怎么送过他礼物。”
闻尘听了,问了句:“兰因家的窗帘是什么颜色的?”
盛景啊了一声,显得有些呆,“我没有去过他家。”
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担心闻尘是觉得他和兰因关系不好,解释说:“兰因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
盛景刚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闻二爷难道不比他了解兰因吗。
“这样子,”闻尘状似不经意提了句,“我上次去他家看到他新换的窗帘,还以为是哪个朋友送给他的。”
“呃,可能是蒋云翊送的吧。”
“蒋云翊?”
“对啊,就是仁德医院蒋院长的儿子。”
盛景毫无知觉将兰因卖了个干净,“兰因每次来我们聚会之前都会先问一句蒋云翊去不去,他们两个人应该关系还不错。”
闻尘没再多说什么,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兰因急忙收起来的那本白色封面的书。
最近这几天兰因都待在重莲寺,闻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没去找人,一是因为他的大姐闻懿最近在家里闹得厉害,二是不想把人逼太紧。
四年时间步步为营走过来,他不介意再多花一些时间。
射击馆里,沈阳和看着闻尘打移动靶,枪枪命中,吹了个口哨说:“不愧是在国外摸过真枪实弹的人。”
闻尘摘了眼镜和耳罩,看了眼沈阳和那边的固定靶,都打在靶子边缘上。
沈阳和摸了摸鼻子,为自己找借口,“我又没在国外真枪实弹地干过,打成这样不错了。”
闻尘看了他一眼说:“兰因第一次拿枪,就是九环”
沈阳和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兰因瘦得跟阵风都能吹倒一样,光是后坐力都吃不消吧。”
闻尘一边摘手套一边往更衣室走,脑子里浮现出兰因单薄的身影,确实瘦得太过分了。
“说起来,你们之前为什么分手啊,这次回来你还打算和你的小朋友再续前缘吗?”
沈阳和一个人越说越起劲,“我跟你说,看上兰因的可不止你一个,光是我听到的,就不止这个数。”
沈阳和举起一个巴掌,讲得眉飞色舞,“就佘家那一对夫妻,之前还想撮合兰因和一个暴发户,要不是我和为坤暗中使绊子,说不定就成人妻了,就上次盛麟他弟弟提到的那个蒋云翊,说不准也对兰因有意思。”
“你大姐又不答应兰因进你们家大门,干脆换个人得了。”
闻尘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目光里没有一点笑意,“换不了。”
兰因在法华殿晕倒的时候,不了正好去给佛像换香。
看到倒在蒲团旁的兰因,不了慌得扔了手里的香连忙跑过去,扶起身一看,兰因脸色白的像蜡,额间都是汗,衣服也已经被汗浸透了。
“有没有人?”不了喊着,一手托着兰因的背,一手掐他人中,“快点来人,打120。”
佘家的小公子要是死在重莲寺,这算怎么回事。
不了急得一头汗,这会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去吃饭了,哪里有人。
“别,别叫了。”兰因气息微弱,说了两声不了才听见。
“阿弥陀佛,”不了急得脑门上都是汗,“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是叫个救护车过来吧。”
兰因抬手想扯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却没什么力气,食指勾住了不了脖子上的念珠,喘着气说:“我没事,就是低血糖。”
不了握住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手心潮湿,“我念经少,你别唬我。”
“真的,我没什么事。”兰因为了让他信服,挣扎着坐了起来。
不了这才略微放下心,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这也太吓人了,要是你在我们庙里出什么事,闻二爷八成要拆了我们这座庙。。”
兰因伸着手去勾地上的那串珠子,慢慢握进自己手里,末端的弟子珠坠留在地上,上面刻着一个“尘”字。
不了见了,叹了口气,“你这样子怎么回去啊,我和师傅等会还要出去。”
兰因捻着手上的佛珠,眉眼低垂,“你先把香台上的盒子拿给我。”
兰因把手持放进竹编的盒子里,白得像雪一样的手指衬着紫黑色的小叶紫檀,显出几分病态的美感。
“阿因,你还是抽空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不了皱着眉说,“近几年你身体总是有这样的毛病那样的毛病。”
“心念太多、太杂、太重,你的身体说它近乎到了极限。”
兰因笑了下说好。
蒋云翊接到兰因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给主任说了下就出了会议室。
“兰因?”
“是我,我在重莲寺,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太容易打到车。”
兰因觉得不好意思,顿了一下又说,“我不着急,你可以晚一点过来也没关系。”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蒋云翊一边说一边脱了白大褂,拿了车钥匙往楼下走。
“没什么事情。”
他知道兰因不会多说,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蒋云翊赶到的时候,兰因正坐在寺庙门口的石凳上晒太阳,阳光给他渡上一层金边,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幻。
兰因仰头看着他,露出那颗虎牙,“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不想让盛景知道,所以只能打给你。”
“不麻烦。”蒋云翊知道他家的情况,打给家里人是不太可能的,“你可以自己走吗?”
“还没有脆弱到这个程度。”兰因站起来,风掠过,掐出他细瘦的腰身。
上了车,兰因说出地址,蒋云翊沉默了一路,下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你真的应该入院接受系统的治疗。”
兰因低下头去解安全带,声音有些闷闷地,“等过段时间吧。”
蒋云翊坚持送他上楼,两个人走到家门口时,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了。
“你怎么在这里?”
“兰因,你怎么了?”闻尘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先问了一句这才看向蒋云翊说:“你好,我是闻尘,谢谢你送兰因回来。”
在仇海的,没有人会不知道闻尘,更何况,过去几年,蒋云翊不止一次从兰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蒋云翊告诉自己,应该冷静,“你好,我是蒋云翊。”
一个对视,两个人之间暗潮涌动。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兰因对蒋云翊道谢,又看了眼闻尘,“有什么事情吗?”
“进去再说。”
闻尘说的进去,自然是进屋子里。蒋云翊察觉到了他们二人之间有一种天然生成的壁垒,这种壁垒自觉排除了其他人,他和兰因告别,尽量离开得体面。
兰因看了闻尘一眼,打开门让他进来。
“现在可以说了?”
其实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谈事情,他觉得头痛,只想休息。
“你是不是生病了?有去看医生吗?”闻尘走到他跟前,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不烫。
兰因被他抵在流理台前,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闻尘身上有些冷冽地薄荷香,他知道,这个人看起来是冷的、闻起来是冷的,但是却有最温暖的怀抱。
兰因偏过头,“只是没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
闻尘看着他低头的样子,恹恹地,像一朵无精打采的小蘑菇,衣领后脖颈处露出一片瓷白,让人心动,他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后颈说:“那你先去休息,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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