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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灰暗
我谢过了他对我的欣赏,拿着给祁哥买的提拉米苏又一次经过了戒指店,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服务员热情的招待着我,第一次踏入戒指店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呃……求婚用的戒指有吗?麻烦了…”
“有的先生,您可以看一下这边的款式,都非常适合求婚,在本店的销量都比较高,您看中哪款了我可以给您详细解说。”
服务员是个很热情可爱的女孩子,看出我没什么经验,只是耐心的给我介绍着哪些款式适合求婚,哪些适合结婚,哪些适合周年纪念日。
看了一会,我觉得这些都是别人也能买到的,别人或许也有的,我就不想送给祁哥了。
“你们家的戒指,可以私人定制吗?”我思索了一会,只想送个特殊的送给祁哥,独一无二的。
“可以的,先生。请您登记一下,然后这是我们设计师的微信,您可以把您想要的样子告诉他。”
“好的!”我可以给祁哥定制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这个想法让我兴奋。
戒指,小小的一枚,却能圈住一个人。
“抱歉,我还不知道我爱人的指围。我后续联系你们可以吗?”我忽然想起我还不知道祁哥的指围,有些抱歉的看着服务员。
服务员依然带着笑容,告诉我没有问题。
我心中甚是欢喜,哼着小曲开车回了家。
今晚祁哥加班,我就把蛋糕先放在冰箱里,自己随便煮了些粥吃。祁哥不在,我食欲就不好,没什么想吃的。和他在一起时,什么都想吃,哪里都想去,不过前提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我洗碗的时候,季谦给我打了个电话。
“小就,最近怎么样?”季谦的语气就像是随口一问,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
“我挺好的,你呢?”我们是真心把对方当成亲兄弟,自然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如不如意。
“我这边还和以前一样,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前途,还是打算回去发展了,等合同一到期我就回去,到时候还能陪你过生日。”
我闻言,笑起来:“好~也就你和祁哥还记得我生日了。”
“…对了,你谈恋爱了?最近朋友圈怎么这么腻。”季谦突然的疑问让我一愣,一时忘了回答。
“那就是了…”季谦喃喃自语,我想到祁哥的脸,又笑出声。
于是我大方承认着,将我的喜悦一同分享给他:“嗯,是谈了,本来打算你回来我再告诉你的。”
季谦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他对你好吗?”
我想着和祁哥的点点滴滴,声音也不自觉地柔了下来:“嗯,特别好。他对我就像是你对我一样好,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对了!小谦!我和他在一起,我感觉特别舒服,一点也不排斥他!”
季谦听着也笑了,却带着点沙哑:“那真好啊…”
我还未开口,季谦就补上了句:“我要不开口,你真舍得瞒我那么久啊?”说得缓慢,却又让我不自觉地有些心虚和难过。
我差点陷入沉思,被季谦拉了回来。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要工作呢。”
“好,小谦拜拜。”
每次和季谦挂电话,我都和小时候一般无二,说的永远只有那句“小谦拜拜”。以前还有“小谦哥哥”现在却极少再这么叫他了,我依赖他的时候就喜欢叫小谦哥,只是现在我有了祁哥,我就不叫小谦哥了。
我心里泛起了几分忧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空的,是说不出来的、好像带着我神经一般的空洞。
我今年二十一岁,和小谦认识十四年。
其实我和小谦在我两岁时就有一层薄薄的关系了,我们是一个镇上的邻居,但我父母管我管的严,不让我出去瞎玩,幼儿园也不在同一个班,所以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搬去市里上了小学,我们住在对栋楼,我才有了人生中第一个除父母外重要的人。
季谦和我幼稚园里见过的孩子都不同,那些孩子听话的听话,调皮捣蛋的调皮捣蛋,季谦不一样,季谦很倔,但很懂事。比如我因为年龄小,早餐店老板故意多算了我五毛钱,我都说不要了,季谦却说这钱不是他该得的,一定要要回来。但面对喜欢的东西,父母不给买时,他也只会深深看上两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走之后也不会与父母吵闹,我觉得他比那些撒泼打滚的孩子好太多。
因为早餐店的事,他有些嫌弃我,他说我不敢要钱是软弱,只能和他交朋友,让他这个大哥带带我。季谦长得好看,成绩又名列前茅,又听话懂事,讨长辈的喜欢,于是我妈就让我和他玩了,季谦比我大几个月出生,于是我妈让我叫他谦哥哥,我嫌麻烦,我就直接叫哥哥,他也不讨厌,我就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于是去哪都跟着他。
我记得小时候我总受伤,他问我是怎么弄伤的,我不说。
但他知道,我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我那时间性子冷,因为父母的束缚,我并不太清楚如何与同龄的孩子相处,只会跟在季谦后面,我只有季谦一个朋友。
我那时候就觉得,朋友只要一个就够了,我只要季谦一个朋友。
那时候的朋友是朋友,交谈、交心,一起许下好多美好的愿望,承诺着彼此要一直和对方做朋友,虽然很多时候都不能实现,但也比如今的酒肉朋友还好。我现在也有朋友,只是少,又不真心。
那群孩子说我都不和他们说话,他们和我说话我也很少回他们,我很装。季谦说我幼时长得白净,像是容易受欺负的,后来我真被欺负了。
季谦在我隔壁班,有些我们班的事他不知道,我不想他为了我惹事,我就没告诉他,我脸上的伤是别的孩子打的。
可是季谦猜到了,还去我们班上挨个问,颇有些小学里小霸王的意味。
他找找是谁动的手之后,没打人,只是从其他人口中打探出了其中几个人的地址和电话,挨个找上了他们家长。在那之后,我经常收到带有威胁性的目光,但很少再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很少,不是没有。
有一天下大雨,我发高烧,妈妈不允许我请假,于是我继续上学,上厕所的时候外面的大门被几个孩子拿饮水机的拖把卡住了,我开不开,我没想过我会死在里面,我只想着季谦要等我好久。这周我们组值日,但其实每次都只留下我一个,所以他就说:“没关系,那我先回去好了。”
我也会有些小失落,直到看见季谦在校门口举着烤肠说:“沈就你慢死了,都凉了。”
希望季谦已经走了,不然他肯定要来找我。外面下着雨,从校门口跑到教学楼衣服都得湿透了。
其实我很自私,因为有那么半天,我是想他来找我的。
我烧的有些迷糊,下雨降了温,我总觉得冷,我靠在旁边,也不愿意花那力气喊救命。
我靠了半个多小时,人都快睡着了,门开了。
“你怎么又被欺负了。”季谦拿着把收起来的伞,伞上还有水渍,同样有水渍的还有他的鞋。
“……”我没说话,看着门上的字条。
【哑巴专间】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但还是不想哭。
直到看到季谦手里的烤肠。我忍不住了。
我过去抱着他,我说:“哥哥,我不想上学了,他们怎么总喜欢欺负我。”
他当时就没说话,只是一直手悬着拿烤肠,一只手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
“可能是因为他们朋友很多,所以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是他们的朋友,但我觉得我有你一个好朋友就够了,还有…小就,你不要难过,他们可能有很多朋友,但你有我这么好的朋友,他们可不一定有。”等我差不多平稳下来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嗯…”我带着鼻音回了他一句,算是对他说的话的赞同。
忽然我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哥哥,能不能先出去,你拿着两个烤肠在男厕所好奇怪。”
“……”季谦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我拉了出去。
“你也不要因为你受了欺负就改变自己,这不是你的错,而且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人你什么样,他们都不会在意,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变坏。”
“哥哥,不变坏,那我现在好吗?”我小心地开口。
“废话。”季谦一个眼神都不给我,两个字却让我很安心。
他打开了双人伞带着我走进雨里。
果然如他所言,有人想和我交朋友,但我也只是和他们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因为好朋友只能有季谦一个。
季谦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伴随着我走了很远。
初中时我说我是同性恋怎么办,季谦却和我说什么叫怎么办。
我问他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他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说我朋友和同学知道是同性恋之后都不愿意和我走在一起了,就连我不认识的同学也是。
他说那他或许不一样,他是我的好朋友。
我觉得他说的对。
“哥,那我以后还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怎么不行,你叫我一声哥,我陪你走一辈子都行。”
后来高中,有了分班考试,我们终于在一个班。
那时候还有林缚,认识林缚那会儿,我都有些冷落了季谦,但他说那是我的初恋,好好追,他等着林缚也喊他一声哥的日子。
再后来就是那场堪称灾难性的表白。
季谦知道后一改常态,没有去找他理论那番话,只是安慰了我。
季谦说那人还不值得,也没必要去因为这些事找他理论,我离开前鞠的躬说的话来的潇洒,他再去说话反而让那些看戏的人有了话题。
我说我想艺考,我爸妈不同意,说以后没出息,撕了我的画,只有季谦支持我,陪我一片片捡起来,拼起来,告诉我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生在这样的家庭没办法,但我快要成年了,我要知恩图报,但也不要委屈自己。
我考了美院,在南方,他去了北方,我们却从来没断过联系。
我十八岁那天,脱离了家庭,一个人搬了出来,那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都会有更美好的未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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