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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村外
“龙叔,你水性如何?”金戈他们终于被放下来了,可是却还是被困得牢牢的。最糟糕的是,绳子的末端还硬生生地系了一块石头。
“不记得了。”龙叔假装平静道,“等会儿到水里就知道了。”
村里人都来看热闹了。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特别是中国人啦!杀人有什么好看的,大家却带着兴奋来观赏。很多年以前,村里偶有戏班子来搭台唱戏来着。每到那个时候,村里人也是带着同样的兴奋倾巢而出。或蹲着,或坐着,戏中人的命运仿佛就成了他们的命运。戏散了,就又回到自己那枯燥苦痛的生活中去了。
今天,金戈和龙叔的死就成了一出戏。王大婶抱着宝儿也来了,她眼睛通红,似是哭过一般。她像宝儿指着这两个祭品,告诉他是谁救了他的命。
那王大仙穿着怪异的宽袍大袖,带着高帽子。他手里还那着一个铜铃和一把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又唱又跳。他疯癫癫地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等到日上三竿了才开始祭天的仪式。其实也没什么仪式,烧香拜佛之类的罢了。
在要把他们二人推下司射潭淹死之前,王大仙似是发了善心。他说:“你们还有什么遗言,速速说来。”
金戈于是大叫:“我不想死!行不行?”见到王大仙冷酷眼神,金戈似乎自知理亏,“看来不行。”
龙叔大笑道:“那我就说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吧。”
“不行,不行!这是梁山好汉说的话。”金戈极不正经地回敬他道:“你应该说:死后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你!”说罢,也大笑起来。
见两人皆无惧色,大笑不止。那王大仙心中倒是一紧,恨不能立刻让二人死。于是,他大手一挥,行刑人上。金戈定睛一看,那要推他们下水的竟是昨夜来的那个李大夫。李明堂命人把二人扔上木舟,在船底凿了碗口大的一个洞,抹上蜡封住。接着,他亲自把舟子推出去,这破船会随水漂到湖心,蜡也渐渐化开,然后渐渐下沉。他压低声音对金戈道:“小金兄弟,我已得到你的青囊。既然你不肯相授,我只好自学成才了。”
而金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交代与他。“李大夫,你记得要告诉王大婶:虽然天热,可宝儿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盖上肚脐。”说完后,金戈安心地踏上了他的死亡之旅。
李明堂听到这话时,水已没过他的膝盖。最后用力一推之下,那舟子渐行渐远。他突然疑惑了,为什么这个至死都不愿教授他秘技的人,却可以不顾生死关心一个陌生的小孩?这个金戈,究竟是怎样的人。仪式结束了,村里人都散了。大家都觉得这次的仪式没什么意思。那两个将死之人没有求饶,也没有痛哭,反而仰天长笑,反而……真是奇怪的人。
“我们正在下沉。”金戈觉得自己的裤子已经湿透了,他看着龙叔说道。
“谁叫你不先关心下自己的?”龙叔说着,内力一发便轻松挣脱了绳索。之后他不紧不慢地给金戈解开绳子。然后把船中的大石头扔进水里。船仿佛一下就浮了起来。“小金啊,你行走江湖还是学些功夫罢。要不然再遇到这种事情就没得救了。”
“不要。”金戈干脆地回答。然后,拼命用手划着船,但看起来到对岸是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龙叔也划着,可水从洞里进来得太快了。
“因为站桩的样子太难看了。”金戈还补充道,“像拉屎。”
龙叔无语了。他想立刻冲上去掐住金戈的脖子以惩罚他说了如此无礼的话。不过不可能了,因为船已经沉了。
他们只好游泳前进。明显得,金戈的水性比龙叔差多了。他几乎是扑腾地上下起伏顺便前进,而龙叔却是一下就窜到了前面。于是龙叔觉得就算不掐他的脖子也应该让他呛下水知道厉害。不过也不可能了,因为前面有一股漩涡。水龙王发怒,他们被漩涡卷了进去,
龙叔拼命向上游去,但每次都被强烈的水流扯下去。他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就更艰难了。突然,他的脚被缠住了。起初他以为是水草,却发觉是金戈的手。他想要挣脱,金戈却拽得更紧,于是乎两人纠缠着沉入了水底。
到了水底之后,龙叔觉得自己死定了。只是可惜临死之前也没想出来自己是谁。这时,水的力量似乎发生改变了,旋转的水流竟迅速地把他们推了上去。最终,这对难兄难弟浮出水面。
最后一段水程,是龙叔背着金戈游过去的。他们俩湿漉漉地坐到了陆地上,逃过一死。龙叔脱下上衣,在手里拧干。而金戈虚弱地坐着,吐了一地水。好在是六月大热的天气,又有大中午火辣辣的阳光。
龙叔道:“你这笨蛋,刚才扯我后腿做什么?差点害我们都淹死了!”
金戈却怡然地享受着阳光,轻蔑地道:“你这人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碰到漩涡当然是要沉下去,否则你就算游死了也游不上去的。”说罢,他捡起一个树枝,在沙地上画了漩涡示意图。并且解释了,为什么要消沉,为什么水会自动带他们浮上去的原理。
龙叔听得一愣一愣地,小心谨慎地问道:“这么说来,刚才是你救了我们?”他虽这么说,心里却是大大地怀疑的。
“当然!”金戈十分得意道,“我们歇一会儿,晚上去收拾那王大仙。”
“我们为什么不先逃?”龙叔问。
“逃了宝儿不就遭殃了么?”金戈道,“况且,我的青囊还在那里呢!”
“还有我的钱包。”龙叔正色道。
“什么钱包?”金戈有些心虚地问。
“就是你偷走的那个!”
“龙叔,你没有失忆吧!”金戈惊讶地问,他双手叉腰,对着龙叔大吼:“你是装的,对不对!”
龙叔没有回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冷冷地望着司射湖对岸的李家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对付那个王大仙。
后半夜的时候,大家都睡了,村里静悄悄的。龙叔和金戈偷偷潜入村里。狗没有叫,金戈早就把下了迷药的肉分给他们了。龙叔直奔神仙庙去。那王大仙正酣然入睡。龙叔手脚利索地把他捆了,顺便把他早上戴的高冠揉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巴。
等龙叔一手举着那胖子到李明堂家时,却发现屋里亮着灯。金戈紧张地趴在窗下,而李明堂还在攻读金戈留下的秘籍。还是龙叔果断,一下子破窗而入,把那李明堂吓了一跳。这时,金戈也顺势从窗子爬进屋里。李明堂还当真以为二人的鬼魂来找他了,忙大叫道:“别来找我啊!我只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那个□□王!”这王大仙,诨名□□王正被捆在院中。听李明堂这么一说,气得直骂他,可惜口里被塞着东西,只是呜呜哇哇地叫嚷。
龙叔一把就拿住了他,然后也把他捆了,在他嘴里塞了团臭袜子。金戈收拾着自己的包裹,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样草菅人命,也配行医济世?简直是个笑话。”
龙叔一手提一人走了,金戈跟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村子。来到早上的滩头,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艘船。龙叔把二人扔进船里,一掌推过,掌风之力就把船送出去几丈。金戈兴奋地向他们挥手,似是送别即将远行的朋友。他大叫道:“放心吧,舟子上没洞!”
龙叔看着在月色下粼粼的水面,船很快漂远了。良久,他说:“走吧。”
金戈回答道:“好。”
夜色中,但见月光下一长一短两条影子拖在他们身后。
城郊
夜还深着,周围只有起伏的山。东门沽酒主仆三人坐在湖边的凉亭里,晚上凉风习习,甚是惬意。他们已经提前到了燕京,却并不进城,只是住在城郊。
“我们似乎来早了。”东门沽酒对两位侍姬道。此二人正是洛阳那两位美人,不过已经易容,遮去了原本的花容月貌。
“主人似乎很心急。”其中一人道,“是不是为了《天圣元隆书》?”
“偷香,你似乎太自作聪明了。”东门沽酒拍案而起。那被唤作偷香的女子急忙跪下。见她那样,东门沽酒叹了口气,道:“罢了,起来。”
“主人,你不要怪姐姐。”另一女子扶起偷香,道,“姐姐知道主人希望借助此天书恢复身体,她也希望主人能达成此心愿的。”
“窃玉,是我错了。总乱发脾气。”东门沽酒温柔地说,“这样的夜,这样的水,总让我想起那个晚上了。”
“主人是说李家村……”偷香道。
“你啊,总是对我的心思了若指掌。”东门沽酒道,“真是让人生气呢!”说罢,他沉默不语。那月光粼粼的水面让他想起司射湖的水面,当然也想起那个女子,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女子。
那女子叫月牙儿。
她并不漂亮,尽管在东门沽酒面前没有女人是漂亮的。甚至可以说,她有些丑陋粗野。但东门沽酒忘不了她。她那粗糙的黑皮肤,红扑扑的脸颊。
那个时候的东门沽酒太过自信的,甚至是刚愎自用。当然,没有才能的人是不能刚愎自用的。东门沽酒与生俱来就注定了天资过人。他是父亲的养子,父亲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东门全。东门全又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六合派四大长老之一。养父的一生绝世武功,东门沽酒全学会了。弱冠之前,父亲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了。父亲和得意,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种下了祸根。
在六合派中,他处处与人争强。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他却有能力一掌震断了南樵子手中的长剑。他颠倒尊卑,把西方虹的炼丹炉推翻不算,还扯断北川逍遥的胡子。
之后,他洋洋得意地参加了武林大会。打败了所有人,一举夺魁。被他打到的,自然还包括六合派的掌门人钟神秀。而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要收敛锋芒呢?自认天下第一的他,刚回六合派就被西方虹下了毒。六合派中人人欲诛之而后快,连他的养父也被牵连,被掌门赐死。他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什么师兄师弟,什么师伯师叔,挡他路的统统杀死。待他逃出六合派。一路西奔,不料误入李家村。
东门沽酒已是身负重伤,而西方虹的毒也发作了。多亏了那李月牙,他在村中破庙苟且藏身。然而他也把那些江湖人引至无辜的李家村,西方虹等人一路追袭而来。
那夜和今夜一模一样。那习习的凉风,那凄美的月色,还有水面上粼粼的波光。李月牙趁夜把他带出村子,送上船。自己却转身回去了。
“月牙儿,我东门沽酒欠你啊!”东门沽酒这般自言自语道,语罢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世人皆说,主人是个冷酷无情之人。”窃玉叹息道,“我看,主人却是这世间最为有情有义之人。十数年了,主人至今还记着李姑娘的搭救之恩。”
“几年前,我也偷偷易容去过那里。”偷香道,“怎奈何那边的人都不敢再收留陌生人了。不过,我倒是找到了李姑娘的胞弟李阿九,设计给了他些银两,总算他也取了一房媳妇。”
东门沽酒闭了一会儿眼睛,待睁开时他如同回到现实世界中。他问道:“窃玉,前两日让你打探那丰子和的消息,如何了?”
窃玉咯咯笑道:“主人,这事还着实有趣呢!丰子和原本只是蜀中一个习武之人,功夫平平。只是勤奋过人,闭关九年似有所成,最近刚刚出关。火神教的人打探到他是得了天书,武功大涨。原那前月,火神教主元炽烈不知寻了何事与丰子和打斗了一场,结果被人家打得口吐鲜血,内伤不治。结果也不知是丰子和大发善心还是怎的,用天书之法为其施治。竟不出两天他就痊愈了,还活蹦乱跳的。于是他就到处宣传那丰子和如何的仁义,如何用那天书救了他的命来着。”
“确实?”
“这就不知道了,火神教众总爱搬弄是非。不过昨日连戚梧桐都离开了燕京,似乎火神教中却有异变。”偷香接口道,“武林中号称隔岸观火戚梧桐,此人早就想夺得火神教主之位。看来元炽烈确是曾受重伤,几近不治。”
“可仍不能确定,这丰子和手中是否有那天书。”东门沽酒道,“若传言属实,江湖中难免又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偷香冷哼一声,道:“这《天圣元隆书》是前朝唐玄宗开元年间所编修的《三洞琼纲》中的一部经书。传说此书穷尽天地之理,亦被称作一部武功奇书。但经安史之乱和五代之乱早已逸散,如今重现江湖,谁人不想得到?”
“可丰子和怎么就用这书上功夫治好了元炽烈呢?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密传的医道不成?”窃玉问道。
“那就只能问丰子和本人了。”东门沽酒道,“想必今年的武林大会,他绝不会缺席。”
荒郊野外
大中午的,金戈和龙叔在树阴下休息。其实这么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也挺好的。反正有龙叔这么一个大侠在旁边,也不怕有什么山贼盗匪。金戈扭七歪八地躺着,而龙叔正襟危坐,调理内息。歇了一会儿,金戈从包袱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看了起来,看了两页,又觉得没趣,就把书扔在地上当枕头。
龙叔睁开眼,问他:“你看什么呢?”金戈把书扔过去,但见上面赫然写着《校正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哦,医书。”龙叔问,“我还以为你喜欢看医书呢?”
“也不是什么医书都喜欢。”金戈道,“这种药方合集我就讨厌得很。”
“为什么?”
“因为我只精通针法,看到这种开方用药的书就头大。”金戈说着吐吐舌头,“也不知道编这书的人安得什么心。方子都是好方子,可是却没有详细医案。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简单分类。所以那些庸医才拿着这书,看病人病症,抄个方子胡治。治不好就再换一个方子,也不看看到底这头痛脚痛是哪里引起的。那李明堂就是这样,他给宝儿开的方子正好对了症,要不可就害了一条人命了。”
“这书你是从李明堂那里顺来的吧。”龙叔幽幽地说。他对金戈的小偷小摸十分不满。虽记不得自己是谁,可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是啊,与他也无用。对我还可以当枕头睡。”
“我正想问你,那冷暖针是不是你瞎编的?”龙叔想起那日金戈施针之后,宝儿说的好像嘴里吃了冰的话。
“哪有瞎编。是他不肯学,可不是我不肯教。”
“那练上十年八载的针法要怎么练呢?”龙叔似是来了兴致,跟金戈探讨起针法来了。
金戈把那本《校正太平惠民合剂局方》扔给龙叔,又把自己的针具摊开,抽出一个毫针,道:“翻一页。”
龙叔随手翻了一页,道:“二百八十三页。”
金戈左手接过书,右手持针直插进书中,然后又把书递还给了龙叔。龙叔接过书,翻开一看,那针正插在二百八十三页上,而第二百八十四页只有一个浅浅的凹痕。金戈道:“若他能将针法练到此境地,便可练习冷暖针法了。没有指力深浅的控制,即便强要练习也终不得要领。这冷暖针法确实是我自创的,当今医界还没有人会呢!”
龙叔兴趣大增,这小子还真是不容小觑。这样的针法,这样的指力,绝非一年半载可以练就的。想那金戈必是从小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方才有今日所成。“那为什么要叫冷暖针法?”龙叔饶有兴致地问。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金戈答道,“你且把手掌捧起来,我演示给你看!”
龙叔听话地捧起手,金戈在他手中倒了些水。然后,把刚才书上的毫针拔出,针尖插如水中。过了一会儿,龙叔惊觉到手中捧得水变得凉了。可金戈似乎没有动作,只是把针插如水中罢了。但自己观察下方知,金戈正迅速旋捻手中的毫针。只是他的动作轻捷细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片刻之后,金戈又反向旋捻,龙叔手中的水又热起来。
龙叔大惊,把手中的水泼下后,他问:“这,怎么回事?”
“刚才针扎书本,只是练习出针的深浅,纵向的神气一贯。而冷暖针更讲究针尖对经脉的震荡之力,用指尖的旋捻之力让针力横向发散,以贯通经脉。”金戈得意地说,“这可是我发明的。还没有嫡传弟子,谁叫世上的人都只想要什么秘籍,速成之法。有谁肯花十年练毫针插书?”
龙叔叹道:“唉!世上哪有速成之法!小金兄弟,我虽然已经知道这冷暖针法的秘籍,却也知道没有十数年之功怕难练得。现在想来,那李明堂的作为着实可笑……”其实他想到的是金戈家里的书,不知都呈现出怎样的面目。
他们正说话间,树林外传出一阵打斗的声响。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去看。树林的那边是一片洼地,六月的太阳把土地晒得干枯发白。约有七八条面色铁青的汉子手持大刀围住了两个妙龄少女。那些男子都身穿黑衣,满脸络腮胡子,其中有些脸上还有些刀疤。一看就知道是横行江湖的江洋大盗。而那两个少女却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认定了面前的人伤不了她们。
“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领头的一个男人对她们喝道,“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说话间,那两个女子轻跃而起,分别从袖里掷出一条长鞭。一条金色,一条银色。她们舞起鞭子,似游龙走蛇。长鞭扬起,所到之处那些人手中的大刀纷纷落地。那鞭子似乎长了眼睛,抽到那几个男子的脸颊上。
待那两个女子落地,那些汉子已经倒地,脸上被鞭子抽开了花。那两个女子哈哈笑道:“看来这夜下明珠最后还是归了我们!”那些黑衣男子们似乎还要支撑着起来抢夺,却被人喝住。龙叔他们顺着声响看去,一个男子手持折扇正站在离他们二三十丈远的树阴下。那男子看起来似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却在这天气下身披一件红色斗篷。
金戈暗骂:“又是一个不怕热的家伙。”
那男子笑道:“你们还不快回山庄禀告,夜下明珠已经被职金职银姐妹夺得!”
那些人看到是他,却也不再多言,忿忿离去了。
那姐妹二人向那男子行了礼,笑道:“多谢戚先生作证,我们得了宝珠,先行一步了。”金戈正奇怪两人为何动作言语都如出一辙,仔细一看,原来这二人竟是孪生姊妹。难怪说话行动都同时进行,似乎是一个人了。
那被称为戚先生的男子笑道:“两位鞭法高妙,不如也于八月十八参加武林大会吧。”
那两个女子同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容,道:“戚先生言重了。我们二人自有自知之明,怎么是武林各位前辈的对手。我们二人只求财罢了,不为其他。”说罢,两人携手而去。
“真是咄咄怪事。”金戈对龙叔摊手说道:“哪有抢了人家东西还不让人追回的道理。”
不料他这话却被刚才那个男子听到了,那人摇着纸扇缓步而来。虽说步伐缓慢,却两三步就走到了近前。“这位小兄弟就不明白了,那含珠山庄的庄主自恃有钱,聘了些江湖中的打手保护他的宝珠。并且放出话来,说是料定武林中无人可以将此宝珠偷出山庄。”那人叹了口气道,“话既出口,就不得反悔。今日那神鞭双娇职金职银姐妹从重重机关和保卫中夺出宝珠。既然已出了山庄,自然就算庄主输了,不可再追要。”
“无聊的江湖规矩。”金戈道,“对吧,龙叔。”龙叔沉吟了一下,点头称是。而那男子看到金戈身后的龙叔,竟是惊得脸色惨白。他本来说的头头是道,结果此时却结巴起来:“疯,疯……疯子!”他突然大叫着一跃而起,瞬时已然到了树梢上。要说此人的轻功甚是了得,站在树梢上,而树枝却不见被压弯。“你,你不要过来……”那人急忙说到,似乎龙叔是什么不得了的洪水猛兽。
龙叔却奇怪地抬头看着那人,道:“你说什么?”
金戈冷笑着提示他说:“他说你是个疯子!”
龙叔急忙追问道:“莫非你知道我是谁?”
谁知那男子跃上树后,却冷静下来,似乎还有些得意。他道:“普天之下的事没有我戚梧桐不知道的。我还知道一件事,就是你恐高。”然后他冷笑道,“呵呵,有本事你上来啊!”
金戈在旁煽风点火道:“有本事你下来啊!躲到树上做什么?”
龙叔也正色道:“戚梧桐——你躲到树上算什么正人君子!”
“哈哈!”戚梧桐大笑着,树稍也随着他的笑左右摇摆着。“我火神教能出正人君子?那太阳一定是从西边,不南面出来的!”金戈对龙叔低声耳语两句,龙叔立刻施展内力,合抱住那树干。似乎只是稍稍用力,那棵大树已经被连根拔起了。而戚梧桐忙蹿到了另一棵树上。龙叔也不示弱,做出一副要再拔一棵树的模样。
“丰子和!”戚梧桐被他的行动吓傻了,大叫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先是把元炽烈达成重伤,现在又想对付我……”
“丰子和?”龙叔住手了,他喃喃道,“莫非这是我的名姓?我叫丰子和?”
戚梧桐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大笑道:“哈哈,我道甚事,原来蜀中第一高手丰子和竟然失忆了!哈哈!那我今日也就不奉陪了!”说罢,他踩着树尖,一路小跑着开溜了。
“丰子和……”龙叔想着这个名字,想要回忆些什么。却觉得头一阵阵地痛,突然天昏地暗,昏了过去。
待他醒时,金戈正在旁边翻一个包裹里的东西。见他醒了,金戈道:“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想不起来不要硬想。知道厉害了吧。”
龙叔的头还在隐隐作痛,他依旧没有记起来自己到底是哪位。“这是谁的东西?你又偷了谁的东西?”
“就是那个戚梧桐啊!”金戈说,“他被你吓跑了,落下一包东西没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龙叔从那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里面拿出一个三节木头连着的小玩意儿,折来变去,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他说:“这不会是三节棍吧。”
金戈瞟了一眼道:“哦,是个便携式的小马扎。”于是,他示范着把凳子折好,坐在上面。“这里还有折叠式的遮阳帽,望远镜一副,夜行衣一套,小算盘一个。看这架势,戚梧桐究竟是干什么的?”正说着,他拿出一节竹管,放到嘴边吹了吹。“还有鸟笛一个。唉,你以前怎么得罪他了,把他吓成这副样子?”接着,他竟又从那布袋中掏出了一件蓑衣。金戈觉着没用,就扔到了一边。然后,他又发现了几个翠玉小瓶,里面装着不知名的粉末。他凑近闻了闻,顺便就塞进了怀里。
“我不知道。”龙叔黯然地说,若是平时他恐怕又要责备金戈偷窃的行为。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失忆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龙叔,你失忆前一定是个残暴的人。”金戈很肯定地说道,“那个人看起来在江湖上还是蛮有头有脸的,结果被你吓得落荒而逃。你以前肯定是个冷血杀手罢。”这么自言自语着,金戈突然说,“龙叔,如果你恢复记忆了,会不会就变成一个无情的人啊?”
龙叔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金戈认真地说:“你先发个誓,就发誓说不论是否恢复记忆都不可以打我,不可以杀我。”
龙叔笑道:“好。我发誓。不论以后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动你一个毫毛,如违此誓,有如此树。”说着,他一掌将刚才拔出的树劈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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