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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人的恐惧(2/3)
两队加起来有11人,待在同一个办公室里,熬到凌晨1点,二队的人明显撑不住了。
曹子国从容昌县赶来的时候,正好1:30。周文和张岚兰两人共同审询,余曼泽在外观察,隔着双面镜,她和张岚兰、周文保持耳机通话,方便随时联系与提醒。郑华勇好歹是个队长,自然而然地跟着余曼泽,王袅娉和古川德整理材料,着重标记的地方,要单独印刷出来。只剩下二队的人了,余曼泽没有给他们分派的任务,放任他们回宿舍休息。
郑华勇知道所以然,他说:“这就是你说只需三天的理由吗?熬个整夜,通宵达旦地工作。”她说:“不只是这个案子需要我们这样做,是所有的案子,一旦到了我们手里,就是一场正邪角逐,时间拖得越久,变故就越多。”郑华勇说:“受教了。”
他沉思之际,余曼泽已经打开门,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回头问:“发什么楞?跟上。”
余曼泽对着耳机道:“问他,夫妻感情怎么样。”周文说:“曹子国,你和何鑫关系怎么样?”曹子国是一个身材发福、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有些局促,说:“其实,也就,也就那样吧。”周文说:“具体是哪样?”曹子国说:“我们俩,经人介绍以后,都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没什么激情。”张岚兰说:“这就是你长期出轨的理由?”曹子国还想否认,张岚兰从包里掏出张照片,是一位年轻女性。曹子国垂着头道:“我跟小罗,是洗脚的时候认识的,也不算出轨吧。”
周文问:“没什么感情,为什么不考虑离婚?”这个问题一出来,曹子国十分焦灼,周文催:“为什么不离婚。”曹子国说:“我在结婚之前,就有一些男性方面的疾病,虽然经过这么久的治疗,一直没有好转,但是我老婆真的没有嫌弃过我。”张岚兰说:“为什么4年前才要的孩子,你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吗?”曹子国说:“我知道,我们一直担心孩子也会遗传到这种病,所以一直没打算要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4年前何鑫迫切地想拥有一个孩子,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周文说:“现在女儿去哪里了?”曹子国说:“还在她外婆家。”周文说:“当天晚上,外婆为什么来把她接走?”曹子国想了想,说:“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们想单独庆祝一下,她外婆就来接了。”
余曼泽说:“情妇。”周文接受讯号,问:“那位小罗呢?既然你有隐疾,为什么还和她搞在一起。”曹子国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这是什么话?我跟小罗只是好朋友,只是那种敞开心扉、谈心的朋友。”周文说:“你妻子知道她的存在吗?”曹子国说:“也许吧。”
余曼泽说:“给他倒杯水,休息一下。”然后转过身,对郑华勇说道:“第二天一大早,找人把何鑫母亲,还有小罗,也就是罗天美,给带回来问话。”
余曼泽说完就继续对着耳机道:“岚兰,问他认不认识宋白怀。”
曹子国对着宋白怀的照片看了许久,还是摇摇头。张岚兰说:“你连你老婆、女儿的主治医师都不认识?”曹子国挠挠头:“我平常工作比较忙。”张岚兰抬了抬凳子,往前拉,问:“你们这感情生活,还过周年纪念日?”曹子国说:“总要有点仪式感。”张岚兰说:“那我问问你,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几月几号?”
曹子国还真细细回想,张岚兰说:“胡编乱造都编不对,结婚日期记不住,妻子的死亡日期记得住吗?”曹子国说:“我记得住,你让我想想。”张岚兰说:“12月19号。”曹子国说:“对对对,好像是那天。”张岚兰说:“对什么对,那天你老婆都走了3天了。”曹子国说:“那就是我记岔了。”周文拿着笔,扶了扶眼镜,道:“说吧,那天为什么要支开你女儿。”
余曼泽把耳机摘下,离开。郑华勇问她:“你去哪儿?”她说:“回办公室。”郑华勇指了指审讯室,说:“不盯这儿了?”她说:“周文需要经验,岚兰负责技术部,也少有锻炼,你没瞧见他俩已经上道了。”他说:“的确挺配合的。”她甩了甩头发,说:“那不就行了?”他说得。她又道:“把你组员叫起来,找几条反应灵敏的警犬,跟着我。”他问:“做什么?”她说:“做事,再拖天就亮了。”
周文他们完事,让曹子国出去办理相关手续再离开。跑来问余曼泽,说:“余队,我刚刚表现怎么样?”她说:“不错,不过,任重道远。”周文不明所以,张岚兰说:“老大对你有期待,夸你呢,受着呗,可别骄傲啊。”余曼泽一口气闷了咖啡,伸出个大拇指,说:“岚兰。”郑华勇来一句:“我怎么感觉你和张岚兰配合得比刚刚周文他俩还要好。”余曼泽郑重其事道:“不假。”本来周文还挺高兴,小声嘟囔:“还真是任重道远。”王袅娉在办公室另一头,喊:“什么呀,人周文跑来要表扬的,竟挑事瞎说,周文别理他们,姐姐告诉你,我和老大才是最佳拍档。”古川德骂一句:“什么玩意儿,咱俩不才是万年组合?”余曼泽说:“川德说的是,所以待会还要劳烦你和袅娉跑何鑫老家一趟。”
郑华勇问:“跑老家干嘛?该问的我们二队不是都问完了。”王袅娉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说:“你没觉得宋白怀和何鑫有蹊跷?”他摇摇头。王袅娉说:“所以跟你说了也白说。”郑华勇说:“难道你们都达成共识了?”张岚兰说:“对啊。”郑华勇说:“你们也没跟我们讲啊。”周文扳回一局,说:“这点小事也要说?”余曼泽说:“别闲聊了,郑队,二队人呢?”郑华勇走了,说:“我去催催。”
余曼泽说:“记录呢,让我看看。”周文给她,说:“忘了。”她看了一会儿,说:“监视?”张岚兰说:“对,曹子国说何鑫整天疑神疑鬼的,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监视。”周文说:“所以他们一家三口都没出过门,因为何鑫说每当她过得很幸福的时候,这种监视的感觉就会更甚。”余曼泽说:“是不是何鑫心理出问题了。”王袅娉说:“没道理啊,没查到。”余曼泽说:“这点记着,问问宋白怀,他应该清楚这些。”
此时是上午6点,余曼泽临出发时,对张岚兰说:“我可能没那么快赶回来,尸检报告出了第一时间发我邮箱。”
二队领了两条健壮又挺拔的警犬过来,余曼泽让他们在菜地上等候。她来到卧室,像昨天一样蹲在床边,拿着照片再次对比。外边的人等得腿麻,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指了块空地,说:“大概是这里,让警犬过来。”驯养员带着警犬,警犬仔细地嗅着,旁边几个警员拿着铁铲待命。有处地,警犬停留的时间最长,她说:“就那里了,开挖。”她问郑华勇:“检验科的人,来了吗?”郑华勇说:“路上。”她说:“尽快。”
走到一旁伸了个懒腰,呼吸新鲜空气。太阳初升,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崭新的味道。周文这时候来了,手上拿着根电线,说:“厨房找到的,摄像头已经被拆除,只剩下这根线。”她说:“拿去查品牌,查材质,查出售商。”周文有些踌躇,说:“余队,恐怕是大海捞针。”余曼泽说:“查不到没关系,没线索也无妨。”
看身后还没完工,她踱慢步去路口买早餐。给在场每人买了杯豆浆和几个包子,想着警犬表现良好,也给警犬买了几个肉包子。
包子卖光了,新的一屉还在锅上蒸着。想起还没回林宵琥信息,想了想,回了个:说话算话。林宵琥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通。
林宵琥说:“你一夜没睡。”她说:“你不也是。”林宵琥笑了声,说:“等到熬不住了,住院也能结伴,至少不孤独。”她笑骂:“做梦吧你,住院也是两家不同的医院。”他说:“不是吧?”她说:“林总这么多金,难道还能和我有相同的消费水平。”他叹气,好像很勉强,说:“那我自降身价。”
老板叫她:“姑娘,包子好了。”她说:“我要挂电话了,忙着呢。”他说:“忙里偷闲三分钟,也是难得。”她不理,按下通话结束去付钱。
走进大院,郑华勇看到她,语气不是很好:“有了重大发现,只是。”她说:“怎么了?”他说:“我的心情很复杂。”她狐疑,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上来迎的周文。
在她所指的那块空地上,挖了五六米深,旁边躺着数不清的头骨和骨骸。她说:“丧心病狂。”检验科来了人,剩下就是法医的事。她退了出来,招呼同事先休息,让周文把早餐分下去。郑华勇见了,怒不可遏,说:“你还有心情吃东西。”她嚼着包子,说:“你吃不吃?”他说:“不吃。”她说:“有骨气,周文,拿去给警犬吃,它们做得很好,多奖励几个肉包子,别挑错素的了。”周文三下五除二吃完,还真过去给警犬送包子。
郑华勇冷哼一声:“你们一队有没有人性,这么冷血无情?”她说:“我们警察的职责是什么?”他说:“破案,还公道。”她说:“你明白就行,待会做事时别把个人情绪带进去。”郑华勇不理她,她补了句:“第一,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在办案途中也有过心疼和难过,但是仅限于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第二,早餐分光了,路口左转有一家,还挺好吃。”
余曼泽潇洒离去,郑华勇看到周文还在喂那两条警犬,警犬摇着尾巴,吃得口水直流,驯养员在一旁阻止,说不能吃这么多。余曼泽过去说道:“这次它们可立了大功,别拦别拦,偶尔破例。”驯养员还在念叨,余曼泽从周文手里拿来包子,说:“我来喂,你去楼上问话,可别忘了。”
郑华勇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两狗,蹲着的女人脸上飞扬着笑容,微风带过她的发丝,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捋起袖子,手上都是油。其中一条警犬兴奋极了,往她脸上舔,饲养员吓坏了,慌忙道歉。她摆摆手,笑着说:“没事。”
郑华勇有些内疚。余曼泽看到他还在原地站着,拿了最后一杯豆浆给他,说:“真没有了,你盯我我也没有。”他还是没好意思道歉,余曼泽说:“这批骨骸,是非常重要的线索,你跟车回局里,别出现纰漏。”他说:“我那些组员呢,留下吗?”她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都回去吧,目前没什么事。”
她一撇,见检验科的人把骨头抬进车里,准备关车门。她跑过去,对着那几个法医说:“怎么来的都是实习生,你们师父呢?”几人面面相觑,说:“左法医这几天生病,所以大部分工作都是我们负责的。”她说“行,注意安全。”
周文回来得也快,说:“那两个大妈说得几乎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八卦而已,不过倒有一点,她俩都看见过有一个男的送何鑫回家。”余曼泽说:“同一个男的吗?”周文说:“是的,说来也怪,是宋白怀。”她说:“县公安局之前有没有把何鑫的家彻底翻找过?”周文说:“估计没有,他们一开始就已经钉死了是自杀。”她说:“那我们得去看看。”周文说:“太迟了,也找不到什么。”她说:“做贼还得销赃,那儿整天有人看守,连曹子国也进不去,这一点,还是要信任我们的公安。”
余曼泽看到曹欣怡卧室里摆放着许多儿童玩具和一些基础读本,她问:“何鑫之前是什么老师?”周文说:“英语老师。”她说:“怪不得,这些儿童启蒙书大部分是中英互译的。”其中有一本经典英文儿歌读物看起来使用频繁,书页边都卷起来了,她让周文把这本拿回去。
一本一本地翻着书柜上的书,都是些名著和日常生活百科书之类的书籍,内容没什么怪异的地方,不过有一个地方,就是这些书都按照一些独特的方式排序。余曼泽没看懂,也拍了一张照片。或许曹子国可以给她答疑解惑。
环顾一圈,说:“可以走了。”回头没看到周文,周文从客厅里应她:“余队,我在这里。”她走过去,看到周文正在看冰箱上贴着的常见的磁吸26个英文字母。周文指了“C”“M”“O”“P”“T”这5个字母,说:“这里排序乱了。”余曼泽说:“可能是不小心贴乱了。”周文说:“不会,何鑫是英语老师,况且这是年幼女儿的英文教学,她会比其他人还要严谨,我看像是故意贴的。”余曼泽说:“会不会是有人碰掉了,捡起来随意贴上。”周文说:“这种可能性有是有,就是太小了。”余曼泽赞同,说:“这个发现不错,拍张照留着。”
她是在车上收到张岚兰发来的尸检报告的邮件,她点开。
死者身上无明显伤痕,也没有针孔类肉眼看不见的细小伤口,死亡时间在1—4点之间。根据曹子国给的口供,他前一天告知妻子,第二天公司要举行野外团建,那么妻子应该提前收拾好所需物品,赶在丈夫早上7点出门上班前。平时妻子会准时在5:50做早饭,这一点得到丈夫的证实,因为死者有着一套相当严苛的时间计划表。如果没有在23点入睡前准备丈夫需要的物品,就要提前半个小时起床,没有任何收拾的痕迹,死亡时间还要再提前半个小时以上,并且再三确认,入睡前何鑫没有异样,曹子国在2点左右起夜,妻子被他吵醒,说了句:“小点声。”结合胡蕴婌检验后出具的报告书里,尽管尸体保存时间超过了20天,但给出的死亡时间仍然是合理的。
死因是心梗突发。为什么曹子国没有听到睡在身旁的妻子挣扎时产生的声音,并立即施救。余曼泽想到了那盆迷迭香,所以答案不是因为曹子国故意忽视,而是他陷入深度睡眠,根本就没法感知到周遭的环境。
现在只需要证实两件事。第一,曹子国有没有饮用迷迭香茶的习惯;第二,何鑫为什么会心梗突发,她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恐惧?
一进办公室,她问:“二队口供录好了吗?”郑华勇拿着记录过来,说:“都在这里了。”她刚坐下,周文给她发信息:曹子国来了,我在问话。
余曼泽想得没错,罗天美的确是因为钱财和曹子国在一起,并且何鑫知道她的存在,何鑫曾找过她,但她没舍得放过曹子国这个冤大头。何鑫的母亲说,是女儿打电话让她过来接欣怡去外婆家待几天,但是要在吃完晚饭以后才能来。
她有些唏嘘,当时有谁能知道,那么平常的一天,却是他们一家人吃的最后一顿团圆饭。
至于宋白怀的口供,他巧舌如簧地把所有巧合一笔带过。郑华勇问她怎么办,她说:“不急,还没到重点审他的地步,放他离开,找人盯紧点,至少不能让他有所行动。”
王袅娉和古川德也赶了回来。王袅娉说:“我们去了何鑫老家,没什么发现,于是我们聪明地改变了调查方向,去了宋白怀老家的农村。”余曼泽问:“有什么发现?”王袅娉说:“宋白怀家里现在只剩下一个聋哑母亲,父亲早年生病去世,他是独生子。他们那儿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宋白怀作为男性,族谱上竟然没有他的名字,祭祀之类的活动也不允许他上香和上桌吃饭。”余曼泽说:“怎么会这样。”王袅娉说:“我们问了族长,族长说是宋白怀母亲死活不愿意让宋白怀上的,我们本来想问大娘,结果她听不见也说不了话,又没什么文化,不会写字,完全没办法交流,只能作罢。”
余曼泽说道:“无妨,查查宋氏不能入族谱的理由有哪些。”王袅娉说:“查过了,包括外嫁女性即女儿、到外当上门女婿的男子、到外当上门女婿的男子、过继给外族人当继子的男子和对于家族名誉造成了恶劣影响被家族除名的人。”余曼泽一股脑听完,有点糊涂,道:“还挺复杂。”
王袅娉说:“不过我们可以分析,宋白怀的成就可以代表整个家族的最高荣誉,因为他自小成绩优异,得过无数次的国家奖学金,当地电视台曾采访多次,十里八乡无人不知道宋氏出了个光宗耀祖的宋白怀,我们询问了族长,也走访了宋白怀的亲朋好友,宋白怀确实是大娘和宋大爷的儿子,非过继而来,至于他的婚姻史,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我们与民政局通话,也从乡亲嘴里得知,宋白怀母子性格孤僻,平时不与人交往,都没听说过宋白怀有女朋友一事,但是不排除宋白怀在外求学途中与异性交往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只能得知,宋白怀仍旧是未婚。”
余曼泽说:“这样一来,是剩下一个可能性了,你再联系各个医院,包括违法黑药店,并且,宋白怀本身就是一名享有名誉的医师,保密工作会做得更好些,和他私交甚笃的人也都查查。”
古川德说:“我的任务呢?”余曼泽说:“寻找何鑫与宋白怀叠加的交际圈,越详细越好,我就不相信,他四年前回国只是偶然。”
胡蕴婌来了,说:“现在想见你一面,还挺难。”余曼泽说:“我抽不开身,你那里呢,检验结果出来了?”胡蕴婌说:“出来了,共计18副人骨,从土壤环境和头骨分析来看,有17副人骨的时间横跨3到20年前之间,其中有一副是三天前埋藏的,人骨主人叫罗天美。”余曼泽嘲讽地说道:“罗天美,顶风作案呢。”她把张岚兰叫来,对胡蕴婌说:“把电子文档发给岚兰,让她调查这个时间段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口,匹配身高、体重、年龄和失踪年月份等条件相似的人。”
巧合的是,这些人,都与何鑫相识,只不过交情不深,平时也无往来。
她歪着头往门外喊:“二队人呢?”郑华勇赶到,问:“还有什么事?”她说:“宋白怀,把宋白怀找来,我要录口供。”
周文给她送来曹子国的证词记录。曹子国说,他的睡眠时好时差,心情容易燥郁,所以何鑫坚持每个晚上都给他泡一杯何鑫自己种植的迷迭香茶。他还表示这种书籍整理的方式,是何鑫自编的独特方法,外人无法得知,不过在多年的潜移默化下,他已经学会并掌握。同时,他指出,有两个数字的顺序颠倒,分别是“5”和“9”。
余曼泽拿出带回来的那本英文儿歌的书,翻到第59页,是一首叫《巴士上的轮子》的童谣,她看了好几遍,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又把书翻到第95页,映入眼帘的,是脍炙人口的《小星星》。周文说:“这歌我熟,特别有名。”她恍若未闻,全神贯注地盯着,一行又一行的歌词。
终于,她找到了,“In the dark blue sky you keep(你维持了深蓝色的天空)”,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下,紧接的一句是“Often through my curtains peep(常常透过我的窗户)”。
那些混乱的字母和颠倒的数字,对上了。
余曼泽仿佛看到在静谧的午夜,一个女人,透过窗户看到了外边的草地上,白骨森森。她吓得喘不过气,想向丈夫求救,可是丈夫睡意正浓。她躺回了床,想着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她再也没有醒来过。她的眼睛,始终凝视着一个方向,凝视着无边地狱。
解决完这边,她让周文收尾。在卫生间捧水冲了把脸,叫上张岚兰和她一同审讯宋白怀。
余曼泽端了杯茶进入审讯室。见到了宋白怀,有些在她意料之外,却又有迹可循。宋白怀温文儒雅,脱去白大褂,他穿着常服,身上没有装饰物,脸上没有任何皱纹等衰老的痕迹,笑起来眼睛弯得像一座桥。
余曼泽客气地请他坐,他谦让着,举止不凡又风度翩翩。余曼泽把茶推至他面前,说:“宋医生一路奔波,喝点茶,驱寒。”宋白怀闭上眼睛吸了口茶香,说:“冬天到了。”余曼泽问:“宋医生和何鑫关系怎么样?”宋白怀说:“她是我的病人,我很上心。”余曼泽点点头赞同道:“也是,你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宋白怀喝了口茶,说:“迷迭香。”余曼泽说:“宋医生认识它,怪不得会推荐何鑫养植。”宋白怀没否认:“这迷迭香,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余曼泽说:“不仅功效有益,最重要的是,它的花语很浪漫,留住回忆。”
宋白怀看着茶,语气惋惜,又有些留恋:“人这一辈子,得失和取舍都是天命。”余曼泽说:“所以要找一个平衡点,有时候陷入过去无法自拔,天平就会开始失衡、倾斜。”宋白怀抬头看着余曼泽,余曼泽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说:“宋女士,我们好好谈谈吧。”
宋白怀无奈地说:“我走到这一步,结局已经注定,爱人仙逝,我徘徊在世,其实很痛苦。”余曼泽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宋白怀说:“我和何鑫同龄,其实她不认识我,是我对她一见钟情,那是23年前,我才16岁,假期时在街头一家面包店兼职,她那时候常常在早上过来买一袋小面包,和一盒牛奶,然后去上补习班。”余曼泽说:“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宋白怀摇头,说:“她只是单纯地把我当成了她的主治医生,我们无所不谈,我也因此知道了她的很多心事。”
她说:“可是你监视她。”宋白怀说:“我只是太想念她了,想无时无刻看到她,趁送她回家之际,我在她家装了个针孔摄像头。”余曼泽说:“为什么要在厨房?”宋白怀说:“她是全职太太,她的一天,有大部分都是在厨房度过,她的丈夫,从没想过要给予她一些帮助。”
余曼泽说:“你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她,对吗?”宋白怀说:“不是一直,是永远。”余曼泽说:“这些年来,你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还要埋在她的窗外?”宋白怀说:“你们最终还是找到了。”余曼泽说:“不难。”
宋白怀用手抚平衣服的褶皱,说:“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猫狗有时候为了表达爱意,会将战利品,邀功般放到主人的床上、脚上和鞋上,一些主人会注意到地方。”余曼泽说:“我明白,只是这些人,为什么会是你的战利品?”宋白怀说:“我对她的爱,从痴狂再到偏执,我怨恨所有在她身边的人,怨恨所有一切,我杀死的,都是欺负她、对她不友好的人。”余曼泽说:“你不怕因此让她引火烧身。”宋白怀说:“我很干净利落,我是断断不可能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害她呢?”余曼泽换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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