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吞没者

　　距离我发现那只留下的蜿鹫是普通驯化品种而非通灵兽那天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我过得提心吊胆。这意味着我无法联系上柚木，进而无法联系上我的整个小队，算是我保密工作百密一疏。但他们可以说是最不可能谋逆的人了。前天另外一个分队长来交报告，真名我说不了，他的代号是“蜈蚣”，我俩打培训起就不对付，一起出个任务都能抽空送对方进医院。按分队长“白鲟”的估计就是俩人动脑子的程度差不多，就把对面视作潜在威胁。好在我俩一像像到底，工作生活分得很开，大家私底下交情不错。不过对于我俩而言也就是一块儿聊点闲天，静静坐一会儿。
　　报告是关于一次云隐卧底的，旨在挑起事端，搅混这淌水。老套路了，云隐多少缺点脑子，也没什么有趣的部分，我提一嘴仅作纪念意义。
　　来的时候他带了点特产——一个细小的珍珠和小贝壳穿的手链，泛出白色和紫色的微光。他负责的区域内有沙滩，这种工艺品很常见。我从出生在峰之国火之国交界处时一直到继承“惡錢”的名号起基本就在内陆，对于我来说“大海”实在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东西。不过像松鹤这种脑子里头只有训练的家伙根本理解不了我的高级追求。
　　我稍微看了一眼就和他谈起柚木的事。蜈蚣表情如常，甚至有点看好戏的嫌疑，他说：“你知道柚木，接了个……大单。一般来说她不会擅自行动，但这个单子非常有趣。”
　　我说哦。虽然这话乍一听简直废话文学，不过对于我来说够了。这样的话就八九不离十了，柚木从入行就是个百分百合格的忍者，忠诚这个品格是金不换。自从我把她从封建迷信的祭品命运中解脱出来，这家伙可以说是毫不掩饰她对我的坚定信任。他们村子是毁在我手上的，但可是这家伙主动要求的。当时我俩也就十四五岁，我一看难得有这么深明大义的，假以时日必有大用。
　　我说：“还没嫁呢，她要先和我断绝关系？”
　　蜈蚣喊我的真名说：“你还是高兴点。你很快就能有安身之处了。”
　　我说：“我早就投机取巧惯了。现在孤立无援，算是报应。”
　　蜈蚣回答：“你知道我们都这样，至少我们发誓效忠‘惡錢’。”
　　我回敬蜈蚣的本名，我说：“‘惡錢’是我的第一顺位。”
　　蜈蚣点点头：“千手扉间的第一顺位是木叶。”
　　我不至于不明白。
　　我说谢谢，他说客气。
　　我俩相对无言。
　　走之后他留下了那条手链，就在门口架子上，我过了很久一直到晚上它自体发光吓得我差点起飞才发现。我先前没看清，仔细一看所谓手链不过是袖剑上嵌了些装饰，手艺挺细，刃也够利。
　　我觉得我的情况远比孤立无援要紧迫，无力改变现状的挫败感正在阴影边缘潜伏着。

　　我坐在镜子前发呆，任凭那几个女人摆弄我。
　　“请抬起胳膊。”
　　我照做，问：“千手扉间大人呢？”
　　有个女声回答：“千手扉间大人在出任务，一时赶不回来。就是回来了，见您也未必会是好选择。”
　　我没多问，毕竟可能是什么婚前不见面之类的习俗而已。
　　——要是有个女人来抢千手扉间那我岂不是美滋滋？我才不管他本人的想法，借口来了我就火速撤离，不仅全身而退还能……咱们就是说初代看起来相当有信用，倒霉的是千手扉间而已。
　　虽然现在来看这实在是没影儿的事。
　　这几天晚上他都提着晚饭过来。前天我暗示说好了谢谢哥我全好了活蹦乱跳立马可以上班干碎叛忍，结果昨天只是来得晚了些我还以为他不来了，他开门时（安全屋门锁钥匙给他了）刚好我在热任务回来时路上剩下的一些鱼肉。纬度稍高地方河鱼的鱼肉肉质紧实相当鲜美，用不着太多的佐料，只撒了一点盐。我和他一块儿就着烤鱼吃了他带来的米饭。我当时心态就像丈夫出差提前回来一样。
　　今天一大早他就过来了。
　　我说：“啊？”
　　他说：“和我去千手家大宅，请了人给你做衣服，要量尺寸了。”
　　现在今天的量尺寸环节刚结束，明天还得来看样式挑料子。我侧头看了下那群女裁缝低眉顺眼地行礼送我出大门，转头就撞上进门的千手扉间。
　　“啊。”我再一转头，她们已经走出老远。
　　千手扉间表情比平时平易，但是一身浓重的血腥味。脸上溅了不少，盔甲上也沾了许多，毛领都接近灰色了。但并不狼狈，反而从容得耀眼。
　　我真是不可救药了，但这就是雇佣忍者立场的浪漫所在。不过我有点回过味来，他说“我们都是忍者”这句话的意指。
　　“量好了？”他问。比在我的安全屋自然不少，毕竟千手大宅是他的家。
　　“嗯。”轮到我不自然。我自下而上盯着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显得可怜兮兮，而距离太近。
　　千手扉间错开视线干咳一声。
　　千手柱间说：“啊，嗨，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千手扉间语气平淡地说：“大哥。”
　　漩涡水户说：“哎呦，我厨艺不精，前几天带给你的都是扉间的亲作。”
　　千手扉间看着我。
　　我拘谨地说：“谢谢，谢谢柱间大人、水户大人。”
　　我说：“不好意思，就不多留了。”
　　我不习惯和权势打交道，只精通理论和普通人的社交礼节应付平时不太严谨的场合，又不想给二位大人留下坏印象，几乎急出眼泪，只能经过千手扉间时敲了敲他腰部的甲胄作为警告。他本来抱着臂一直看着我，见我要走眼神跟随马上要说话，被敲之后选择先放下胳膊来。我低声说：“呃——谢谢。”，然后在他张嘴发出声之前踏出了千手宅的大门。

　　水户说：“不知道送人？”
　　千手扉间没说话，转过去看着人控制查克拉三两下跳出视野。他惊觉今天的夕阳格外温柔，云朵像大片金红掺粉色的蓬松棉花糖。她似乎习惯在一次跃起后什么也不做来拉长腾空时间，像只自由自在的飞鸟，归巢或者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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