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期花落有果

　　打车到小米住处，空旷的小区里，没什么人影，路灯发着黯淡的光，提醒你夜色的凝重。我急冲冲走着，忽然看见花坛亭下有一人影，手里似拎一酒瓶，摇摇晃晃的似走似舞，像个企鹅。我突然想起，三年前我和十八闹的最厉害的一次，十八从北戴河回来不愿见我。阿瑟在校园里看见醉酒的十八，象企鹅一样跳舞•••难道是十八？我向那人影奔去，试探性的问：“十八，是你吗？”人影随声回头，我看到腮前挂泪，眼神迷瞪的十八。即奔到跟前，匆忙摘下围脖，绕到她头上，有些恼怒的喊着：“大冷天出来也不穿件大衣，你想冻生病？！阿瑟他们呢？”说着开始解身上的大衣扣。十八扔掉手里的酒瓶，推开我，指着我鼻子喊：“你回来干什么？你在深圳待着啊，你小淫不是有种嘛，等着我去找你啊！••••”十八的脸和鼻子都冻得红红的，眼睛象吊睛虎一样的瞪着我，但眼里的泪象小河一样汹涌的往外流着，我手忙脚乱的把十八抱在大衣里，声音有些发哑的说：“对不起，十八，我不想这样的•••”十八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我不喜欢微积分是因为不喜欢开区间，从零到正无穷大或从负无穷大到零，都让人很迷茫，我喜欢整数的闭区间，让人能看到头，看到希望。大学毕业你决绝的去了深圳，我就想你去了我看不到头的开区间，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本就不想走，你不知道我有多•••”十八头靠在我胸前，手里拽着我衬衣，肩膀一抖一抖的，压抑的哭着。十八的泪似乎穿透衣服、皮肤、肌肉，滴落到我心脏上——心跟着悸动的厉害。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轻吻着象鸟巢一样茂盛的头发，好半天才能哑着声说：“好啦，乖，不哭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我再也不气你了，嗯？”十八没反应的靠在我身上，低头一看：哦，这家伙居然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脸红的像个红苹果，怜爱的让人想咬一口。我推推十八：“嗨，不能睡，会感冒的，来我背你回去。”十八依旧不动，紧紧的靠在我怀里。喜欢这份久违的依恋，不忍推醒她。无法，只得半扛半抱的把她往楼里弄。我虽然是一米八的大个儿，但还真无法把一米七个头的十八象小猫一样的抱在怀里。往回走时路边有一辆轿车突然开灯起火，从我身边窜了过去，十八似乎被惊着，动了动，“乖，别动，一会儿就到了。”十八又复安静的靠在我身上。看来十八不再排拒我了？心情顿时就喜唰唰了，把十八抱到到小米公寓门前，敲门无人应，“十八，你带钥匙没？”十八终于抬头，迷瞪着双眼看我又看看门，手在衣兜里摸了一通，将钥匙举到我面前，钥匙缀依旧是那只我用50个棒棒糖换来的米老鼠。看着那个钥匙缀，我静静的笑了：这个傻丫头！
　　十八窝在沙发上安静的睡着。我把大衣盖在她身上，握着她的手，坐在地板上等待她睡醒。十八平时生龙活虎的不像个女生，但睡觉时安静的女儿态却显露无疑。阿瑟曾调侃说十八的皮肤很白，就这一点像个女生。其实十八的眼睛也是女儿态的，虽然不大，有些细长，既不是杏仁眼，也不是丹凤眼，但看着让人无缘由的心动（对此阿瑟笑说这是乌龟看绿豆——对眼儿）。十八的眼睫毛如她的眉毛一样浓密，但不上翘，就像马的睫毛一样，毛嘟嘟的象个淘气的男孩的神采，而没有女儿的媚态。只是这样的眼睛一生起气来，眼裂开大，粗粗的睫毛斜刺刺的往上戳，真就跟吊睛的白虎一样吓人。小麦笑言那时的十八气场最大，连阿瑟也要惧三分。想到刚才这样的眼睛汹涌的往外流泪的样子，不知若阿瑟看到会是什么样的心里：是心惧，心悸，还是心怜？或什么都有，叫你说不出来的心乱？！•••
　　正胡思乱想着，听见开门声，阿瑟他们回来了，我起身迎了过去，阿瑟见我，大吃一惊：“小淫你居然回来了？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回来了。小米惦记十八，我们跳舞都没跳痛快。”冲阿瑟就是一拳：“哎，大平安夜的，你们就将十八一人放家，不讲义气！”阿瑟不怀好意的笑着：“那你大平安夜的，将那个网友扔下，就义气？快告诉我她电话，我要去抚慰她受伤的心灵。”易名、思倩、小麦都哈哈笑起来。阿瑟还是大学时的样子——喜欢泡妞，又很容易厌倦。这时十八也被闹醒了，坐在那儿，扶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小米走过去，推推十八，小声说着什么，十八摇摇头，拿着身上的大衣站了起来，抖了抖，看了看，递给我说：“哦，还好，没弄脏。”说完扭身进屋了，小米、思倩都跟了进去。
　　这不是刚才的十八，也不是我曾认识的十八，这是酒醒后戴上面具，画地为牢的十八，不肯走出来，也不肯让我冲进去。我懊恼的将大衣扔到沙发背上，一屁股坐下，习惯性的拢拢头发，抬头见阿瑟探询的目光，我一笑，问：“有烟吗？”阿瑟拍了下我肩膀，弯腰伏在耳边说：“毕竟是女生，当年你那么欺负她，还不叫人家耍耍小性子。”说完扭头冲屋里喊：“嗨，平安夜的不能就这么待着，小淫也在，我们去K歌啊！”“好，好！”小米、小麦冲出来喊着。于是一行人又穿衣出发了。尽管已是深夜，大家兴致很高，说要玩到天亮再回来。只有十八似乎还有些醉意，坐车时闭着眼，无声的靠着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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