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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南天门广场
不管怎么说，既然提前知晓了自己未来的工作任务，那闻昭君自然是要盘算一番自己的掌握的相关技能的。
从禁闭小房间来看，炼制器具和刻画阵法的能力至少得有一样。而她，作为一名每天为门派资源发愁的前掌门，闻昭君的这两项能力大体处于高端有理论知识但没机会尝试，中低端熟能生巧特别擅长批量制造的程度。这种程度在人界都不算优秀，在天界就更不用说了，能混个材料预处理的工作或许就该谢天谢地了。
闻昭君：“……”
万万没想到她辛苦飞升当神仙，天庭就业需要的却是这些。难道她优秀了半辈子下半生却要碌碌无名过一生？
原本万分不愿工作的闻昭君这会儿却是有些微妙了。
她想不想做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做那又是一回事。向来出色的她可以不想做，但绝对不能不会做！
闻昭君立刻琢磨起了进修的事情。
也不知道天庭有没有能学习相关事宜的地方。若是没有，有个材料交易的地方也好，至少让她先把那些理论知识转变为实践经验，有些高级法宝的炼制体会。不然，直接上手的话失败丢脸是小，操作失误危及生命可就不好了。
想象了一番炼器画阵失败的后果，勤俭节约的闻昭君就忍不住为那些材料心疼。她心疼着心疼着就发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好像连买练手材料的钱都没有。
闻昭君：“……”
话说，魔礼青前辈刚才好像说等她进了南天门下一步就是去文昌君那里授官吧？那……她现在是不是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闻昭君的笑容渐渐消失。
难道她真要碌碌一生了？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会就是不会，没经验就是没经验，并不允许自己在这方面弄虚作假的闻昭君只能安慰自己从小事做起，你好我好大家好。厚积薄发，莫欺少年穷！
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天赋的！
想通关键，虽然多少还有些不甘，但对于工作闻昭君已经没这么反感了。笨鸟先飞，她现在倒是希望魔礼青能多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了。
她仔细听魔礼青介绍。
“自动化工程影响深远，涉及广泛，作为天界第一批自动化工程试点地区，南天门基本已经实现全自动化改造。现在，南天门所有的守卫，防护，检测工作都能由南天门自主完成，除必要的留守人员外几乎、几乎已不再需要其他人力操作了。”
闻昭君：“……”
改造工程顺利完成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为什么魔礼青说话的语气却意外低沉，甚至，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闻昭君竟从中隐约品出了一丝悲伤的意味。这倒叫她摸不准该如何回复了。
要祝贺吗？还是转移话题？
她偷偷觑了一眼魔礼青的脸色，见他凝望南天门的青色双目似有出神之意，心中微动，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向气势雄壮的南天门。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临近了看，南天门那的琉璃造就，宝玉妆成城门更显壮丽。三人合抱的廊柱泥金画漆，雕栏画栋的飞檐悬铃挂玉。崇阁巍峨，层楼高起中一排排金甲天兵正庄严肃穆，整整齐齐的列队执勤。他们或执戟悬鞭，或持刀仗剑，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全方位，无死角的护卫着南天门的安全。
真是好一副恢宏景象。
闻昭君感慨。除了列阵人数过多看着缺少了几分缥缈仙气外其他都很完美。
考虑到南天门对天界来说多少也算是一道边境防线，这样严密的防护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人界虽相对弱小，但在古早时候也并不是没有攻上过天界。只是因为灵力衰退，这种事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想起人界曾经的辉煌，闻昭君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几分神往之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时机不对，立刻收敛了神色，重新思考起魔礼青的话。
……基本实现全自动化……所有工作都能由南天门自主完成……几乎已不再需要其他人力操作……
闻昭君望着那一排排天兵若有所思。
……自主完成……几乎已不再需要……
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明白魔礼青的忧郁了。如果所有工作都能自动完成，那这一列列如青松般挺立的天兵们要怎么办？难道就只做门面好看的仪仗队吗？这些天兵曾经都是人界历史上骁勇善战，屡立奇功的勇士，南天门久无争端，他们在此担当守卫本就已经是大材小用，要是再降做仪仗队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但凡是一位对下属有点责任心的将领恐怕都不能接受。
“看来这自动化也不全是好事。”她低声感慨。
这感慨轻如飘絮，但对他们这样实力的人来说，这其实和正常说话也没有什么区别。魔礼青几乎是立刻就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了。
“仙子是说……？”他一时没想明白眼前这位新进仙子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动化不全是好事了，他记得他明明说的都是好话哇。
“呀，抱歉，小仙只是有感而发。”或许是自动化科学化超出闻昭君原有的认知太多，以至于尚在消化相关信息的她，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竟将心中的感慨说出了口。在天庭推行自动化的时候说这些，这可不是什么妙事。若是传出去……她暗暗谴责自己不小心。
“不，没事，这世上的大多事都有好坏两面，绝没有不让人说的。某只是有些好奇仙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魔礼青连忙道。即便是相对不怎么会看脸色的武将，他也注意到了闻昭君脱口而出后的懊恼。自然也能明白她的想法。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这……”面对魔礼青的询问，闻昭君迟疑。她并不是很想老实交代，但是对自动化的其他问题并不熟悉的她这会儿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妥帖的解释理由，于是，纠结片刻，闻昭君还是只好实话实说。
魔礼青：“……”
显然，闻昭君的回答显然大大出乎了魔礼青的意料，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夸赞。
“……竟然立刻就能想到这些问题，仙子真是七窍玲珑心。”
这闻昭君自然是不敢当的，她立刻低头表示自己只是妄加揣测，做不得数。
魔礼青：“……”
倒也不必如此谦逊。这样让他好难继续话题。魔礼青抽了抽嘴角。
好在毕竟也是一位见多识广的将军，长年累月的经验让他自有应对方式。是以，短暂无语过后，魔礼青坚强的无视了她的推辞，将话题接了下去。
“仙子思考的问题在自动化工程刚被提出的时候确实引起过一番争论。”将先前的尴尬抛之脑后，魔礼青直接道，“不仅是镇守各方的天兵，天界的许多仙侍们也在担心自己的就业问题。事实上，相比尚有一技之长的天兵，仙侍们被点化成仙的目的就是服侍仙神，自动化工程若是正常开展，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失业，这对天界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安全隐患。”
魔礼青的话让闻昭君凝神。
“自动化工程至今已逾五百年，小仙可否认为这个问题已经……”她微微抬眼，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虽然这自动化进行了五百年还没结束已经让人觉得很不靠谱了，但都这么久了，多少总该有些成果吧。
没想到魔礼青这时却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待闻昭君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正准备想个理由圆场转移话题的时候，魔礼青终于开口了。
“是的，这个问题没多久就解决了。”他平铺直叙道。平静的语调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沉重。这让闻昭君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所谓的解决，不会是……
她迟疑着望向魔礼青，魔礼青这时却没有看她，只微微抬头凝视南天门高高悬挂的匾额。
“仙子可知为何天界的自动化建设前前后后进行了五百年多年还未结束？”他突然道。
这闻昭君自是不知的，她连自动化都还不甚明白呢。不过魔礼青既然有问，那她还是在短暂思考后给出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是不是中间因为一些问题耽搁了？”比如失业人员的安抚再就业什么的。
“是。”魔礼青点头。“因为不周山的修复工程进展远超预期，所以自动化工程开始没多久就被叫停了，一直到一百多年前不周山彻底修复才逐渐恢复。”
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答案。
盘古脊柱——天柱不周山，这恐怕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座山了，即便它断裂已久，早已消失在世人眼中，这座山的也赫赫威名依旧被广为流传。
众所周知，不周山是在巫妖大劫中被巫族的共工撞断的。它的断裂致使天地崩裂，三界倾塌，生灵涂炭，最后是女娲娘娘斩神鳖之足立地，炼五色石补天这才勉强将三界修复。
但，修补过的三界毕竟不如原装，原本灵气充裕的世界在巫妖大劫后渐渐呈灵气枯竭之象。准圣遍地走，金仙不如狗的仙家盛况再无法重现。时至今日，本如呼吸一般自然的修行都变的困难重重，仙门子弟日益减少，仅有的那些还要为一点资源大打出手。长此以往，恐怕连这仅有的一点仙门都要消失在世人眼中了。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不周山竟然被修复了。那这确实是比什么自动化重要千百倍的大事。
闻昭君理解的点头。
看来天庭还没有她预想的那样……咳的。即将入职的她心中甚是欣慰。
闻昭君不由露出了些许笑容。但她的笑容只维持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因为在看向魔礼青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不周山修复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为什么魔礼青的语气听着却有些不妙？闻昭君疑惑。她仔细回想魔礼青的话，一个眼熟的时间点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百多年前……”相似的时间节点让闻昭君的脸骤然变色，她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突然出现，至今依旧在人界不停肆虐的灾难。
“难道灵气风暴是——”她难以置信的抬高了声音。
“是，灵气风暴是不周山修复造成的。”魔礼青沉重点头。“人界流失的灵气基本都化作清浊二气上升沉降在天地两界，此番不周山修复，清浊二气重新交汇……”他没有说下去，言下之意的却不言而喻。
闻昭君死死的瞪着他。
“灵气风暴造成了多少死伤，它竟然——竟然——这种大事天界怎么能——”她咬了咬唇，压下自己几逾脱口而出的质问。
理智告诉她随着灵气风暴的肆虐人界的灵气浓度确实疯狂增长，近一百年阶级突破的大能比之前五百年都多，甚至连她自己，能用仅两百多年的时间就成功飞升或许也是托了灵气风暴的福。
但是、但是！
只要一想到灵气风暴肆虐后的惨况，她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句“托福”。
铺天盖地，席卷一切！任何人！只要见过灵气风暴过境后的景象，恐怕都说不出一句“托福”。
这若是天灾也就算了，谁也没办法。但是！万万没想到这竟不是天灾！
闻昭君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消息了。有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飞升就是飞了个笑话！
为什么她飞升第一天就要面对这种消息啊！
闻昭君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有没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如果有，她无论如何都——
“目前暂时没有。”
遗憾的是，回答她的是魔礼青缓慢却沉重的摇头。
“仙子可知自动化工程使天界诸多服务人员失业的问题是如何解决的吗？”他又问。
这时候谁还想关心这个问题啊？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将话题拉回自动化，闻昭君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恼怒。但脑袋还算灵光的她很快意识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你——前辈的意思是——”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答案。
“只要他们都不在了，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魔礼青几乎是用一种漠然的表情肯定了她心中所想。
“这——这也太残忍了吧！”闻昭君不由高叫。“天庭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神色恍惚，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没有办法，清气在天界堆积，浊气在地界沉淤，此番三界贯通，天地两界首当其中，自然伤亡惨重。”深深叹了一口气，魔礼青无奈道。
“天仙以下几乎全灭，玄仙以下十不存二，不周山的修复让整个天界都空旷了许多，某手下的这些天兵也……”他抬头扫了一眼广场上持枪鹄立的金甲天兵，苦笑：“你看这广场上一排排天兵整齐划一，其实不过是都是些撒豆成兵的把戏罢了，真的他们早已……”
他叹息着摇头。
闻昭君闻言也是沉默。此时除了沉默，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能了。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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