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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
天色渐晚。
目送着慕笙云的背影消失在斑驳锦绣的彩霞中,苏纸终于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直道:“孽缘,孽缘,孽缘啊……”
“爹……”一连说了那么多“孽缘”,雨笛心中隐隐猜出,是苏纸师弟和纪月晴的悲恋,想问,却又不知怎么问出口。
苏纸垂下眼眸,似是想到了什么,牵起雨笛的手,径直往前方走去,雨笛疑惑,苏纸,他这是要干吗?
忽的,她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斑驳的纹理中,有三个大字,笔锋苍劲有力。
雪桃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丫头,你知道吧?”苏纸问。
“知道。”雨笛答道,她背过,读过这八个字。
苏纸紧接道:“我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对你讲太多话了……丫头,我……”
他眉头紧皱,眼里,尽是忧色。
看见他的话戛然而止,雨笛晓得,他是想问自己愿不愿意听。我愿意啊,当然愿意啊——“爹,有什么话,您就说吧。笛儿在这儿,洗耳恭听。”
说完,她狡黠一笑。
“好,我就说了。最近,我莫名的心慌,我总觉得,不久的将来,便是我登遐之时,所以,我想把所有尘封的往事都跟你说说,也好,遇难解忧。”
雨笛讶异道:“爹是要我,以后遇见诽谤‘好人’的事情,要帮他们恢复清白?”
苏纸说什么不久以后他就会……就会死?她实在疑惑,自闻慕笙云一言后,他就有些疯样。
苏纸似是看出了雨笛的心思,抿嘴一笑,恰到好处的弧度带出了神秘感。“是,也不是。”
说完,他牵起雨笛的手,径直往雪桃园里走去,挑了一颗树盘宽大足以遮风的桃花树,理理杂草,就坐了下去。
苏纸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苍穹上的一朵白云,悠悠的,淡淡的,风来随风,雨来随雨,不过,这声音下,总是有一份暗藏的汹涌感情,疼、痛,令苏纸几次突兀停下,眼里,满是令人怜惜的无奈。
渐地,风扯来了漫天的夜色,桃林里,幽暗一片。
雨笛有点害怕,抓住了苏纸的衣裳,倚在他的肩上,苏纸也将她轻揽着,夜寒,他怕她着凉。
用了长达三个时辰的时间,苏纸才讲完了他的故事。雨笛专心听着,心里微微疼痛,原来,苏纸和风毅,她的师叔,是武当的绝世双骄;苏纸和殷缘,她的娘,是这样认识的;风毅和纪月晴,风毅的妻,是这样分别的。
“笛儿,现在知道了,我那时候,说和言儿是无关的意思吧。”苏纸叹道。
雨笛点头,道:“是啊,真的没关系。”
风言,风毅和纪月晴的儿子,纪月晴与江湖中人的纠葛,何须殃及到他的身上?不过,她淡然一笑,是的,是没有关系,然而,现在的江湖中,讲究斩草除根,一朝,风言知道了他的娘是被那人杀死的,难说,会去报仇。
“笛儿?”
见她忽然一笑,苏纸诧异。雨笛摇摇头,道:“没什么,爹,我只是想不清楚,慕笙云,为什么要抓,纪月晴?”
“丫头,你这样直呼人家的姓名,哎,真是不知礼数。”苏纸扫了她一眼,雨笛垂头,心中愧疚,的确,直呼其名,不符礼仪,但……师婶,怎么叫也好拗口。
苏纸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继续说下去,“慕笙云,抓纪月晴,大概是因为五个月前,纪月晴率领白霜宫九十六人,在夜里袭击维吾尔部落上下一千余人,并大获全胜,羞辱了部落众人,说他们无用吧。”
“身为部落的主人,不为部落出气,倒是说不过去呢……”
这就是江湖的规则啊。雨笛幽幽地叹气,眼中黯然更深。苏纸不禁有些怜惜,将她单薄的身躯抱在怀里,雪颜清香和深厚情意让雨笛心中一暖。苏纸还拍着她的头,道:“丫头,想哭就哭出来吧,你爹我,也怕你一进江湖,就会身不由己啊……”
雨笛低声抽泣,哽咽道:“那么我不进江湖了,可以吗?”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一份迷茫,对未来的迷茫;有一份恐惧,对未来的恐惧;然而,也有一份希望,心存念想,毕竟……
但苏纸的接话,一下子吹熄了她所有的希望之火。
“恐怕,丫头,你不能逃脱进江湖的命运了……”
“为什么?”雨笛心中凄凉更甚。
“因为,你的身份,我一直瞒着你,没有跟你说。”
“我的身份——我的身份是什么。”
雨笛心惊,莫非,苏雨笛的身份很特殊吗?糟了,看来,以后的命运注定坎坷了……
“是——”
苏纸摇头,忽然停住,顿了顿,又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以后,自然有人可以告诉你。”
雨笛不屑地“哼”了一声。抬头,天色如墨,一轮明月,竟是迟迟没有出来。有点疑惑,望向苏纸,不待他回答,别过头,似是在赌气。
苏纸哭笑不得:“昨夜我观天色,今夜云多,遮挡月光。”
“没瞧出来,爹还会算卦呢。”语气里,带着讽刺。
苏纸“哎”叹了一声,也没计较。
一阵凉风,幽幽地吹来,满树的桃花,翩跹起舞。月亮突然出来了,皎洁的光辉,使花瓣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有夭夭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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