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鱼

　　周成婚礼当天。

　　宾客如云的聚集在宴会厅内讨论这对璧人，悠扬欢乐的音乐飘荡在整个礼堂。

　　角落里，祁瑜看着周成四处招待着宾客，看着周成微笑着收下客人的祝福。

　　祁瑜骗了叶薇，他没有走，那天他在候机场坐了很久，等到天黑才出去，这几天一直住在承办婚礼的这家酒店里。

　　祁瑜麻木的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原本打算看一眼周成就走的，现在看到了也该走了，起身准备从宴会厅侧面离开，走到门口一转身就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抬头一看——是周成。

　　祁瑜大脑一片空白，看见周成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小瑜？”周成略带激动的看着祁瑜开口：“真的是你，我看背影和你很像就追过来了，结果还真是你，我听爸妈说你不是学校有急事回西宁了吗？”

　　“啊，是、是的，处理完了就回来了。”祁瑜结巴的回答着，声音有些颤抖。

　　“小瑜，那你——”周成的话语被急促铃声打断。

　　“喂，嗯嗯……对，其他没问题。”

　　“好的，我马上过来。”

　　周成挂断手机，抱歉的看着祁瑜说:“小瑜，我现在要去礼堂门口那边迎宾，你自己饿了的话就吃点东西填下肚子，我就先失陪了啊。”

　　周成拍拍祁瑜的肩转身就要走。

　　“成哥！别走！”祁瑜在周成转身的瞬间牢牢抓住他的手，所有的委屈这一刻彻底爆发，眼泪如断线般顺着祁瑜苍白的脸庞流下。

　　“小瑜？”周成转过身怔怔的看着祁瑜，眼里不解又担心。

　　“我……”祁瑜心里一颤，看着周成的眼睛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脏狠狠抽搐着，血液仿佛停止流动，大脑瞬间缺氧使他呼吸急促的无法思考。

　　你还能说些什么？不是说好了吗祁瑜，来看一眼就走的，你现在这样是在干嘛？你不是看到了吗？周成现在没有你也过得很好，你们已经错过了，你还死死揪着过去不释怀干什么！放手啊祁瑜！放手……

　　祁瑜在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这样做，不许这样做！

　　他全身颤抖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眼充满血丝变得愈发猩红，嘴角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被咬破流出一抹红色，齿间相碰发出骇人的咯咯声。

　　片刻后，祁瑜松开了手，周成感觉落在手腕上的力瞬间消失殆尽，连着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落空，紧接着就看见祁瑜露出一个笑容，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

　　“成哥，没、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声，”祁瑜抽噎着，语不成句，似在哭又似在笑，“祝你……”

　　“新、婚、快、乐。”

　　说罢，祁瑜踉跄着转身消失在宾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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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祁瑜没走，他还躲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看着站在聚光灯下容光焕发的周成，看着他所爱之人一步步成为他人丈夫。

　　司仪激动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整个宴会厅：“新娘，请问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祁瑜闭上眼无声的虔诚的说着，眼泪滑落。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都愿意……

　　等到祁瑜再睁眼时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台上周成的视线，这如同自己的泪一般滚烫的视线牢牢定在自己身上，久久不变。

　　祁瑜心脏瞬间一紧——成哥看到了？他看到我说的了？成哥现在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他发现我的心思会不会不理我？会不会觉得我恶心？不，不是的，成哥应该、应该只是无意间看见我的，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可能知道的。

　　视线仍旧停留，祁瑜紧张慌乱的立马转身逃离宴会厅，他整个人狼狈不堪的躲进安全通道里，身体被抽去力气般跪坐在地上痛哭，心脏狠狠抽搐着，祁瑜忽地失去理智般挥起手狠狠扇向自己，安静的楼道里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不要哭，不、不许哭！祁瑜你个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哭！停下来！不许哭！不许哭！……”

　　祁瑜抱着双腿将整张脸埋在膝盖上的无助哭着：“成哥，你、你真的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说好会一直爱我的…骗子！你个大骗、大骗子！”

　　哽咽的哭声阻隔在楼道里持续了许久，显得尤为沉闷压抑。

　　占地20万平方千米的若大江城却没有一处可以是他的容身之处，周远明叶薇不要他了，周成也不要他了，他不想继续待在这了。

　　回家，他要回家，他要回家，回到西宁那个他和周成住过的出租房，那个勉强可以叫做家的家！

　　祁瑜立马拿出手机定了两个小时后飞西宁的机票，手撑着墙几步一踉跄的顺着楼梯下楼。出了酒店祁瑜径直拦了辆车去机场，对于酒店门口的一片喧哗，他一点也听不见一点也看不到，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

　　西宁省——

　　机场外微雨蒙蒙，祁瑜身着单薄，伸手随意拦了辆的士直接去了学校。

　　“祁瑜，你真的考虑好退学了吗？”辅导员陈晓兰看着祁瑜的退学申请书神色严肃的问着，对于这个在校时屡创佳绩即使后来休学半年的学生，她还是很看中的。

　　“嗯，陈老师，很抱歉辜负了您三年的栽培，只不过我现在家里出了点问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做，还望您体谅。”祁瑜深鞠一躬，朝陈晓兰抱歉的说着。

　　陈晓兰对祁瑜的事也了解一二，又见祁瑜态度坚持便签了名并答应尽量在一星期内办理好手续。

　　师生二人闲聊了片刻，临走前，祁瑜转回身认真的看着如师如母的陈晓兰，
　　“陈老师，您…能叫我一声小瑜吗？”

　　陈晓兰毫不犹豫的起身走到祁瑜身边，伸手轻轻拥抱了下他，温和亲切的声音随之响起，“小瑜，现在天还冷外边儿又下着雨，下次出门记得多穿点。”

　　“……好。”祁瑜哽咽的无法说出第二个字。

　　陈晓兰也不在意，微笑着放开祁瑜，看着祁瑜转身离开，落寞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房门就被打开了，房间因为长时间没人打扫地板都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祁瑜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呆滞的眼神从门口鞋柜到餐桌，从餐桌再到厨房吧台，最后定格在客厅沙发，他失怔的看着沙发，好似看见有另一个自己和周成正窝在上面。

　　成哥？成哥还在？

　　祁瑜伸手想远远的触碰那个温馨的画面，突然身体一个寒噤，再睁眼时先前的场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空荡的房间。

　　周成在江城，他结婚了，他不可能会在这的，祁瑜回过神后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想，如果周成还在的话，他们会在早晨一起洗漱然后一起上班上学，周成会抱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会一起做饭吃饭会一起分担家务……

　　可现在房间空荡荡，孤影只一人。

　　走进屋里，客厅里的桌桌角角都被包上了防撞条，是周成担心他不小心磕到碰到特意包上的；卧室门上边原先挂的是一副风景图，后来被他换成了他和周成在动物园拍的搞怪合照；整个房间都被铺满了地毯，是周成看他总是赤脚担心他受凉、脚滑摔倒；衣柜里全是他俩的衣服；沙发上摆着他的定制版小鱼抱枕；卫生间放着他们的情侣洗浴用品……房间里小到每一个角落的装饰当初都是被周成用过心的，可现在没有了周成，这个家怎么看怎么都温馨不起来。

　　祁瑜花了两个小时把房间打扫干净，随意换了套衣服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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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祁瑜拨通了房东的电话，对方叫李梅，是个已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地地道道的西宁人，当初周成调职来西宁时俩人就租了这间房子，平时老太太对他俩也照顾有加。

　　这一通电话俩人谈了足足半小时才挂，挂前祁瑜恳请李梅能认真考虑一下他的提议。

　　当天下午祁瑜就去了医院，他心里很清楚，从医院昏迷醒来后他的状况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了。

　　检查的结果也不出意料——中度抑郁。

　　医生给他开了一个星期量的安眠药，让他保持心情愉快，平常饮食也注意，不要多想，最好做一下心理疏导，一个星期后再来复查。

　　祁瑜谢过医生，平静的把药收好离开医院，回到家，祁瑜把一小袋子药丢进沙发，自己也坐在沙发上点开他和周成空白的聊天框，俩人之前的微信好友早被叶薇删了，这是那天他趁周成睡着时偷偷加的。

　　他敲敲打打了半天终究是一个字也未发出，默默退出了聊天框，就看见朋友圈一栏显示更新，祁瑜微微一愣，看着红点微微怔神。

　　他微信里唯一一个好友就是周成，朋友圈的更新也只能是他。

　　他发了什么？祁瑜手指微颤的点进朋友圈。

　　周成发的内容很简单，是一张海的照片，配文也是短短一句“新婚燕尔！度蜜月喽！”

　　就对着这么一张照片，祁瑜百看不厌，硬生生坐在沙发上看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手机没电关机，看着已经息了的屏幕，祁瑜闭上了眼，他承认自己想他了，自己舍不得他也放不下他，但又不能打扰他。

　　祁瑜揉了揉早已发红发胀的双眼，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又继续倒在床上逼自己睡觉，逼自己不去想周成。

　　在接下来等待退学申请的一星期内，祁瑜独自走遍了西宁当初周成陪他去过的地方——学校附近的川菜馆，南城小吃街，电影院，西宁动物园还有古鸣寺……

　　川菜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只不过不再有人在他被辣的眼泪直流时帮他倒牛奶解渴；小吃街还是熙熙攘攘的，只不过不再有人牢牢握着他的手担心他走丢；电影院还是有很多在角落偷偷亲吻的情侣，只不过不再有他和周成；动物园还是只能坐3号路到，只不过不再有人提醒他说‘小朋友，到站了’；古鸣寺一年四季来求缘的人不计其数，只不过上次陪他来的人已不再属于他……

　　没关系，川菜他可以不吃，小吃街他可以不逛，电影他可以不看，动物园他可以不去，至于缘分，他最想求的那一份缘早已断了，思来想去反正都是些琐碎小事，没关系的，不重要的，都不重要……

　　一星期过得很快，有了陈晓兰的帮忙退学申请的过程都很顺利，祁瑜一早收到了通知后就立马给陈晓兰发了个信息道谢，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医院。

　　医生看着愈发严重的检查结果，又看了看消瘦的祁瑜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轻声询问他近期的状况，祁瑜每每都是笑着温润回答，医生无奈只能继续开药。

　　这次祁瑜摩挲着戒指，请求医生给自己多开几粒安眠药，一天一颗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够。医生也知道祁瑜的情况，也适当的给他加到了10颗，并让祁瑜调节好自己，适当的去看心理医生嘱咐他一定要做心理疏导，祁瑜笑着感谢过医生，离开医院。

　　回到家祁瑜照样把药丢在沙发上，随意煮了点粥喝后继续躺在床上，接着手指轻点几下拨出了一个号码，隔了好几秒电话才被接通。

　　“喂，李奶奶，我是小瑜。”祁瑜有礼貌的向房东李梅打着招呼，接着又开口，“我前几天说的您看可以吗？80w买这个出租房，您要觉得价格不合适我还可以再提5w。”

　　“是小瑜啊，”李梅一听是祁瑜立马和蔼的回道，“可以的可以的，我前几天刚和我儿子打过电话，他也说没问题，80w就80w多一分我也不会要的，但我现在不在西宁，要过几天回来。”

　　“嗯好，”祁瑜笑着打着商量，“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就和我说一声，我想尽快办好。”

　　李梅自然是没问题，对于这个租了她房子好几年并爱惜房子的小伙她也很信任，俩人约好时间就挂了。

　　一星期后，房子过户的手续很顺利，但是还需要等待15个工作日才算是正式交托，祁瑜也不在意这点时间，他现在处于一种混沌麻木的状态，现在买了和周成一起住过的房子算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安慰。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祁瑜每次都按时回医院检查，每个星期都开了10颗安眠药和其他一堆抗抑郁药，可检查结果一次比一次严重，祁瑜看着医生皱着的眉头依旧是温润一笑带过，甚至还安慰医生说自己没事。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5点多，祁瑜站在客厅看着冷冷清清的四周，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7个小时这个房子就真的属于他了，他即将重新拥有一个家。

　　他要有家了。

　　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家。

　　祁瑜终于真正的笑了，他摸了摸脸，一片湿濡，“怎么…怎么哭了？怎么就哭了？我明明很高兴啊…我、我要有家了，我应该高兴啊，怎么会哭呢？”

　　应该是太高兴了吧，他想，不是有喜极而泣一说吗？他又有家了，他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哭的，对的，太高兴了才哭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电话那方拒绝了，似是早就知道对方会挂断，坚持不懈的又拨了过去。

　　“嘟——”电话接通声持续着，这一次电话没被挂断。

　　“喂，妈妈，”电话一接通祁瑜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立马开口，语气间是微微的喜悦，“你、你最近过得好吗？我想和你说我买房了，你给我的那80万我用来买了一套小房子，虽然不大，但我很喜欢，我——”

　　“祁瑜，你有事吗？”叶薇不耐烦的打断，她不知道祁瑜打电话给她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她不想听祁瑜没头没脑的说着些废话，“之前不是说好了，离开了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吗？你现在又是闹哪出？你要明白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祁瑜低着头不说话，静静听着叶薇的冷言冷语，听到最后时脸上强装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视野被水雾模糊，他木讷的回着:“妈妈，我就是突然想起你好像好久没叫我小瑜了，你可以再——”叫我一声吗？

　　叶薇不愿配合祁瑜无聊的亲情游戏，直接挂断了电话。

　　祁瑜仿佛没听到挂断声似的，继续不受影响的对着电话喃喃自语:“没事，不叫也没关系的……你和爸爸俩人也要多注意身体，爸爸有高血压饮食方面要多注意，还有妈妈你一到雨天就头疼的毛病，也要好好调养…你和爸爸也不用担心，我一次都没去找过成哥……”

　　他哽咽着说话，心也在滴血。

　　“成哥也失忆了，你和爸爸不要我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无处可去，用你给我的80w在西宁买了套房，是我和成哥…不是，是我之前租过的房子，80w，虽然不大可我住着很安心，而且也很划算不是吗？80w买个家，也值得了……”

　　祁瑜放下手机，看着手机页面的瞳孔微微涣散，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再出来时身上穿的是周成以前的衣服。

　　落灰半年多的房间，衣柜里的衣物只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可祁瑜就是觉得上面有周成的味道，很熟悉，很舒服，很安心，他拎起长出一截的袖口小心翼翼的放在鼻间轻轻嗅着，痴迷的感受着周成的气息，就好像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祁瑜高举着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看到照片时却嫌弃的嗤笑出声，只见照片里自己身后透过玻璃的天色昏暗，阴沉的似要下雨，远处一只落单的飞鸟掠过留下淡淡一点墨色，摄像头前的青年面庞消瘦，脸色是病态般的苍白。

　　手机页面提示是否要发布此条内容，祁瑜点了确认。

　　他坐在地毯上笑的僵硬，看着照片上那点墨色说:“你也没家吗？”

　　话落他久久没说话，扭头傻傻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半晌才挪步到客厅，席着地毯趴在茶几上写着什么，微微弓着的身体狠狠颤栗着，握着笔的手也随之不受控制的颤抖，压抑的哽咽声不断从喉中传出。

　　一小时后，一整页纸被写满却也湿透了，那是一本日记本，刚被写满的那一页纸面坑坑洼洼，黑色笔墨被泪水晕开，勉强看得出是秀丽的字体却也歪歪扭扭着。

　　他双手颤抖的轻轻抚平褶皱的纸张，缓慢摘下了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压在日记本上。

　　祁瑜翻出放在沙发上从未动过的药，4个星期，一共37粒安眠药，尽数吞下。

　　祁瑜双手交叠侧头趴在茶几上，双眼朦胧地看向窗外的天空，眼泪无声淌下打湿了整块袖口，双手狠狠抱着手肘，身体随着他的哭笑一下一下抖动着，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车祸时周成对他说的话，他终究是没能做到。

　　“成哥，成哥，成哥，成哥……”

　　他哭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周成的名字。

　　“小瑜小瑜…小鱼…你不是总叫我小鱼儿吗？不是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吗？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一直忘不掉……”

　　“成哥，我好想你，你下辈子一定要好好补偿我，我们下辈子一定要在一起……”祁瑜整个人头昏乏力，口齿也开始含糊不清，声音越来越弱，紧紧抓住双肘的手渐渐失了力。

　　“成哥，下辈子别再把我忘了啊……”抵不住药物带来的强烈作用，祁瑜缓缓合上了双眼断断续续的说着:“成哥，我、我…好困，我……”

　　“爱你”这两个字终究未来的及说出口，祁瑜就闭上了眼。

　　闭眼前，祁瑜看到了周成。

　　他听到周成说:“我爱你，我的小鱼儿。”

　　桌上的手机振动，收到了几条消息。

　　:小瑜原来这是你的微信啊。
　　:怎么瘦成这样了？
　　:回来成哥给你做三鲜面，保准给你吃的胖胖的。

　　是周成发来的，但他永远都不会收到回复了。

　　可惜祁瑜再也看不见了。
　　祁瑜死了，可直到死他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家。
　　当晚9点，西宁省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

　　两天后，一则名为“盗贼雨夜入室行窃误发现尸体”的报道在西宁大学附近引起不小的轰动。
　　经调查，死者祁瑜，男，22岁。
　　死于自杀。死因，服用大量安眠药。

　　没有人知道那个本应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意气风发的青年，究竟是带着怎样的爱和遗憾死去的。
　　又也许会有人知道，但他不会再知道了。

　　大雨连下三天，像是哀悼，哀悼他。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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