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发芽
大学直到读博时期,晦明也时有时无的梦见那个白球,以至于这个梦逐渐清晰,他也知道了那个黑点存在的意义。他曾在读研时期便通过两篇sci获得生物奖提名,更是后来直接将国际生物学大奖收入囊中,成为学院的风云人物。然而这些成就并没有使晦明感到一丝丝骄傲,因为他给自己定的目标远在这之上,他很清楚自己的才能,应当做出一些决定性的东西。在他获得博士学位后,也曾参与过许多研究,虽是硕果累累,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久而久之,他似乎失去了动力,因为所有结果都是花费时间与精力就能得到,他开始期盼能有个有挑战性的目标,能使他重新亢奋,可并不尽人意。后来他参与过许多研究,也获得了许多成就与奖项,渴望挑战的情绪更是愈演愈烈,不禁使他想起了那个梦,他的一生唯有一个黑点可以证明,直到他参与了这个实验。
实验虽是终止,但解散通知仍是需要些时间下达。晦明已下定决心,做出一个自己。晦明初来时已对实验的各个环节有所研究,而且是针对自己的个体,相对更加简单,晦明决定独自完成自己的实验并且有这个自信。软件是解决了,难在硬件这个问题上。培养液他可以自己制作,自己的躯体可以定制速成,唯独自己的大脑,该如何获得。取脑器有两种,A种是独特的手术台,将实验体头盖骨切开,直接取出大脑,批量制作克隆人。而B种则是一个头盔,头盔里有四根长针管,针管取出部分脑组织后,头盔会对伤口进行简单处理,对原实验体并无大碍,B种取脑器则用于实验体与克隆体共存实验。取出自己大脑这种事并不可能自己完成,所以只能依靠更为保险的设备,而且是B种。取脑器这种设备存放于后勤器材部,而取用需要凭证和登记,但对于二把手晦明来说,凭证自然不用。而器材都无法带出试验场,他只能在实验室内取得自己的大脑,取自己的大脑这种事可不能见光,厕所倒是不错的选择。麻醉剂在化学部,但取得的手续繁多,步骤越多则出现漏洞可能越大,就风险而言,晦明选择了忍痛。
晦明动用了些关系,搞到了所需的器具并放置在家中,首先他需要将自身的躯体定制出,而躯体培养成熟至少需要半个月,什么都做不了无法提前,聪明如晦明也只能干等着。由于大脑继承的记忆是直到取出的前一刻,他便多了一个习惯,对着镜子说话,对着以后的自己说话。当然,克隆出的自己智商也是继承自己的,三观也是,或许追求都能一样,他并不怀疑克隆体的能力,只是对于希望,投入多少心血都嫌不够。
日复一日,晦明对镜子说了不少话,例如“惊弓之鸟是大忌”“复制伤口”之类的,克隆体也逐渐成熟,晦明也是一天天的看着,一天天的盼着,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克隆出的自己,走出培养皿站立在地板上的情形。随着期限将至,他的亢奋愈发强烈,晦明知道他要准备下一步了,他的脑子。
实验终止后,大伙都是到点就下班,或者说还没到点有人便走了,这天到了下班的点,晦明趁着人少走向了后勤部。路上,晦明心里给自己打气,就像平常一样,只要做好自己,像真的一样去做。就这样他走向了器材部,期间有不少同事同他打招呼,期间他还碰到后勤部长,李逐江寒暄道“还没下班啊?”
“唉,借点东西,还有报告没写完。”晦明抱怨道。
“辛苦。”部长打着哈哈便走了。
李逐江的脚步声渐响渐远,晦明便逐分逐秒的分析,自己刚才的表情是否到位,语言是否顺畅,仔细回想了一遍后,确认没有问题。当然,这只是骗子的心虚罢了,晦明很快意识到问题并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去器材部的路说不上长,路上的寒暄也只是有一说一。器材部小何正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晦明敲了敲玻璃才引起小何注意。
“借一下B种取脑器,有两份报告需要补充。”
“实验终止了还要用吗?”
“不要用,只是对器材数据进行补充,一会儿就还回来。”
“行。”
就这样,晦明就提着取脑器大摇大摆走了,期间还同女同事打招呼。
“还不下班啊?”
晦明晃了晃手中的取脑器叹了口气。
晦明坐电梯来到了一楼,走进了厕所,仍是确认了一下刚刚的表现,确认没有问题。而就在器材部的厕所,晦明就坐在马桶上戴上了取脑器,听着别人撒尿的滴尿声,晦明咬住了手掌,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知自己的心跳声俨然盖过了外界的声音,晦明颤抖着手,摸到了按钮,时间越短,意外越少,心中一横,按下了按钮。按下后,于晦明而言,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注意力自动集中到了头部。有东西碰到了晦明的头发,要来了,几个尖锐的东西碰到了晦明的头皮,要开始了,晦明屏住了呼吸,针刺破了头皮,开始向头盖骨发力,晦明闭上了眼睛sisi的咬住了手掌,刺骨有多痛,他便多用力去咬。在两个痛点的加持下,使这充满疼痛的半分钟转瞬即逝,取脑器已取得各部分脑组织,但这半分钟需要他坐在马桶上半个小时来缓和。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去要一针麻醉剂,哪怕是一点点都行,麻烦比起刚刚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同时他也庆幸他过来了,最疼的时刻过去了。此刻他在心里狠狠发誓,他一定要做一个最完美的自己。缓和过来后,他将身上茶杯中的清洁剂倒入取脑器中,清洗掉自己残存的脑汁,随后将样品分包处理后放入茶杯中。晦明走出了厕所坑位,手扶着墙,半倚靠着,疲态已无法掩饰,但他想到是他证明价值的最后一个条件顿时止不住的激动,亢奋使他抬头,直腰,理了理自己的疲态,走出了洗手间。
克隆人是身体与大脑分开培养,至二者都成熟时再将头盖骨打开,再把大脑放入,但晦明所克隆的自己条件有限,只有一次机会,他从眼洞上方插入四根管子,将各个脑组织送到指定大脑中的指定位置,头腔即是脑组织的培养皿,但这样也给脑组织的发育增加了难度,晦明便从克隆体的双耳插入了两根细长的机械臂,方便给脑组织的发育手动拨正。无疑,这项工作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和大量的时间,但也值得。
实验本就是大厦将倾,晦明请假也是秒批准,晦明便将全部的精力时间花在那间屋子里,由于大脑的记忆是保存于提取前,晦明便将请假的日子事无巨细地写在日记中,以弥补克隆体记忆的空白期。
这是克隆体的降生最后一阶段,也是最困难的一阶段,或许是自大甚至自负,晦明始终相信他所做的一切,最终导致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克隆体站立在地上。于此时的晦明而言,他体会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沉稳,现在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使他心潮澎湃,观察大脑发育、机械臂进行拨正修整包过写日记,每一件事的进行都如部队行军般铿锵有力,浩浩荡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时,他正走向成功,成功亦是向着他前进。
日复一日,克隆体大脑也即将成熟,晦明曾接过李逐江的电话,只是许久没去上班,对晦明近况的一些问候,便无他事了。可晦明却对这事放不下心,李逐江是另一部门的部长,而自己是实验部二把手,除了工作需求再无交集,而询问近况这种私事显得有许些突兀,这通电话可算是打在了他心尖上。晦明想不出所以,也放不下,于是在日记里添了一笔“小心李逐江”。
验收的一天,来了。
晦明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的大脑愈发满意,大脑的脑电波也正常,而他的只需再修正一下脑干,克隆出的自己即将竣工,这天似乎等了很久,回头看去也不过大半个月,晦明喝了口水,凉白开带着一股甘甜涌入了喉咙,水已咽下,舌尖的微甜仍有余留。“人只能往前走”晦明心里想到,便坐直了身子开始操作机械臂,进行克隆体最后的步骤。脑干一根接一根地链接上脊柱,大脑的脑电波也愈发激烈,似乎慢慢感应到了外界。晦明将最后一根神经接上了脊柱,将机械臂抽离,他转头望向玻璃皿中的自己。
他忽然又开始不舍,或是怀疑,犹豫。他开始思考他的路是否就到这了?这个问题使他越来越焦躁,甚至自言自语。
“路走完了吗?”
顿时他脑海中有浮现出一万个做的理由,一万个不做的理由,他想了想,好像现实从不以理为据。
晦明叫了份外卖,然后将玻璃皿中的营养液排出,最后将大脑的输氧管撤出,克隆的晦明瘫软在玻璃皿里,最后晦明按下了静电按钮。一股低压电流迅速通过克隆体的躯体,肌肉受到电击后产生应击反应,各种信息一同冲入大脑,克隆的晦明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晦明打开了玻璃皿自顾自地说道“去我房间换身衣服,我在书房等你。”随后晦明便走出了房间。
克隆体缓了缓气,走出了玻璃皿,站在了地面上,到现在克隆体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他只觉得地板很硬,但他还是听懂了晦明的话,去他的房间穿身衣服。
克隆体换上了晦明的衣服后来到了书房,克隆体有点懵,想知道点什么,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或者说只是想跟别人说说话。晦明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克隆体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克隆体也没有急着开口,只是走到他的身旁,克隆体见他闭着眼以为他在休息便止住了开口的想法,余光中,他瞟见了桌子上的注射器,克隆体吓坏了,他抓住晦明的肩膀晃了两下,晦明还是一动不动,他将手伸到晦明鼻子底下时,已经没气了,克隆体哪见过这场面,还是刚出生半小时,正当他不知所措时,门铃响了,“晦明”被吓了一激灵,屋里有个si人,怎么开门,不开门又会引起门外人的怀疑,这个门开不开都不是个事,此时的“晦明”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着急,几近失去思考的能力,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简直是压si骡子的最后一道催命铃,汗水不断从头皮中渗出,晦明此时觉得十五楼的窗户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保守判断着,电话可以接,后果不是很大,他拿起了手机,才发现是外卖打来的,他松了口气,他也意识到门外是个着急送下一单的外卖小哥,可是房间里有个si人,他能同寻常般面对外卖小哥吗?他才出生一刻不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