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后

　　走出机场看着外面铺了一层灰的天，热浪扑面，一切都灰的。白小乐看着林山月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一年就回来了，你俩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种傻白甜的话现在的白小乐连想都觉得幼稚，“你想吃啥？我们去吃”还是吃最实在白小乐要带林山月去快乐从吃开始。晚上十点多两人坐到酒吧里点了酒和西梅，白小乐发朋友圈随手带了定位，抬头看见林山月盯着手机好像陈沐能从手机里爬出来。再看手机，白小乐头皮起了静电，贺辞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白小乐这小半年已经想明白了，很久之前的事也不再纠结着也开始思考未来了，贺辞这一个消息让白小乐又陷入愤怒和不甘的漩涡，白小乐决定还是当没看见。连着后面的几天白小乐和林山月都在白天逛吃晚上清吧中度过，贺辞再发吃饭邀请时她俩已经坐在酒吧里发呆，一个女声柔柔的唱着“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林山月听着歌抽着烟，白小乐看着手机回“有事？”一秒钟贺辞电话打过来白小乐愣了一下看一眼林山月吧屏幕举到林山月脸前，皱着眉头疑惑“ 他是不是有病？还是良心发现？”“谁他妈知道，接吧看看他想干嘛。”
　　“......”
　　“小乐？怎么不说话”
　　“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吗”白小乐撇撇嘴
　　“你不是在北京吗，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聊聊。”
　　林山月的白眼都要翻上天，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白小乐，巧了，白小乐翻了同款白眼，“你想和我聊啥，你说吧”
　　“等吃饭的时候聊吧，你想吃什么”
　　白小乐感觉自己的耐心要憋耗尽了一句废话都不想说“有事说事我没功夫和你吃饭，你约我吃饭你女朋友知道吗”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到一声叹息“那那算了吧，你好好玩。小乐对不起，真的”
　　“晚了”挂了电话，白小乐就把贺辞从微信拉黑删除了，如果说之前留着是为了证明什么，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
　　“等我考研考上了，咱俩再来感受一下帝都的纸醉金迷。”
　　“行，你加油，考上了再带你浪一圈。”
　　“你这个专业还是考研比较好，你要不要冲一把。”
　　“不了，我想去工作了，再说吧。”
　　白小乐心里叹气目光聚焦在桌面上的烟灰缸里，点点头，两人接着抽着烟，台上的女声已经换了歌词“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他不懂把它爱情当游戏，他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除了对不起就只剩叹息”

　　忙着奔向未来的途中，白小乐和林山月毕业了。白小乐如愿考上了北京高校的研究生，林山月在北京一家自媒体公司从实习编辑助理转正成了编辑。两人相约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洛阳、武汉、长沙、广州一条线玩下来就过去了快一个月。林山月看着日历算着陈沐毕业回来的日子，陈沐走了9个月了两人开始还顶着时差视频聊天，后来陈沐越来越忙眼圈也总是青的，林山月觉得陈沐休息不好不能再让他熬夜和自己聊天了经常聊几句就催他去睡。不忙的时候俩人隔着时差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陈沐忙起来经常好几个小时都不回微信，有时候林山月在睡梦中陈沐才回一两句信息。林山月和陈沐的视频从每天变成每周后来也不固定了，什么时候俩人都有时间了才视频聊几句。陈沐每次看起来都很疲惫，本来定好的圣诞节或者寒假和同学出去旅行也被陈沐一句作业太多搁置了。黑五期间广告铺天盖地，陈沐路过一个珠宝店看着橱窗里闪闪发光的钻石耳钉想到了林山月因为看上一对铂金的耳钉而去打耳洞，当时怕的要死戴上耳钉之后在他面前不停的展示她的耳朵，陈沐把橱窗里那对钻石耳钉作为新年礼物托回国的朋友带了回去。
　　白小乐和林山月在毕业典礼前结束了旅行，典礼那天气氛的烘托下大多学生都难以抑制的伤感，白小乐和林山月因为都在北京还算欣慰并没有太多的感慨，白小乐拉着林山月在学校里各个角落拍照留念，和食堂最爱吃的那家菜都留了一份合照。晚上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吃完散伙饭，两人站在跨河桥上看着两边的夜景，夏日的风黏黏地吹着头发，空气中闷闷的味道让人回想起初来这座城市时的各种小情绪，一切都是过去，大家又长大了一些，也许迷茫但是更勇敢了些。

　　白小乐躲在家里避暑，整个假期在家里打游戏没出过几次门，把自己捂白了两个度，憋不住了就早早到北京找林山月。林山月白天兢兢业业上班晚上加班也毫无怨言，晚上躺在床上掰着指头算陈沐的毕业时间还有三个月就能见面了，林山月觉得心理空落落的，陈沐最近几天都没有回消息，有一天早上林山月突然醒了抓起手机就给陈沐打电话也是长久的无人接听，林山月突然想陈沐是不是不爱她了愤怒和委屈充斥着大脑，弓着背被子捂着脸哭到了闹铃响。林山月鼓着气起床，收拾的时候看到首饰盒里陈沐送的那对钻石耳钉，林山月还责怪陈沐买这么贵的礼物，当时陈沐笑着说“不是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吗，能戴一辈子呢，你戴着的时候就是我陪着你。”林山月又想哭，叹了口气。到了晚上，陈沐发了消息，自己最近有点忙昨天不舒服早早睡了，让林山月别担心。林山月第二天又开开心心的把那对耳钉拿出来戴上。
　　白小乐周末拉着林山月去圆明园，外面热又闷，地面烘着水汽像个笼屉空气中包裹着各种气体混合的味道，圆明园里还有大片的荷叶铺满了湖坠着摇摇摆摆的荷花，俩人坐着船在湖里穿过偶尔还能看见一对对的不知道是鸳鸯还是鸭子，俩人瞅着对方猜半天。“真的两个傻子啊”白小乐仰天感慨，林山月看到手机送出一个邮件提示来自chenmujasper@□□.com，林山月心下一沉，心慌手抖，风一吹吹起一身鸡皮疙瘩，想到这短时间的情况和白小乐的前车之鉴“陈沐发邮件给我？难道他要分手不想当面说”脸色都冷了下来，点开邮件看到最后，林山月头晕的直不起来，趴在船边呕着嗓子开始吐，全身都开始发冷手脚更是冰凉空气如何闷热也钻不仅她的皮肤里，看着船下的水都温的直想跳下去暖和一下，荷叶越来越灰白。白小乐发现林山月的脸冷的没有血色，一瞬间就倒在船边，扶着林山月时发现她手凉的像一块冰像被突然摄魂怪吸走了意识，她抱着林山月等到船靠岸。一路回家林山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在车上的时候抱着自己的胳膊不受控制的抖，衬衣被攥的皱皱巴巴。进了屋林山月坐在椅子上，握着手机，咬着嘴唇眼睛里泪水翻涌，目光移到那对耳钉时哭声冲出了房间门。白小乐拍着林山月的背怕她哭的背过气，林山月哭着拿着手机疯狂打电话，电话、视频轮着打，打了一个小时全部无人接听，没有回音。林山月崩溃的坐在地上，白小乐心想陈沐这个王八蛋居然连电话都不敢接，大傻逼. 林山月哭哑的嗓子，淡淡的飘出一句“小乐，陈沐不在了，他不在了”，白小乐直觉得一节冰溜子插进了脑袋，“什么.....什么.....叫不在了，他怎么了”
　　“他走了，丢下我，很快，很快他就能回来了，为什么。艹！”林山月一把砸了桌子上的陶瓷花瓶，买的时候陈沐说要天天给她买花看。
　　白小乐拿起林山月的手机划开所有页面，点到邮件内容。放下手机，白小乐看着外面的亮一点点沉下去，乌云一层层压着铺过来把空气也混成灰蒙的，让人胸腔憋闷，林山月周围形成了隔绝的气泡罩，坐在地上的人泣不成声。

　　白小乐打听到陈沐的爸妈已经去美国把遗体接了回来安葬在老家的南山陵园里，又不敢问林山月要不要去看一看。她俩之前有种默契，过去或不好的事对方不提就不多说更不会替对方决定。朋友之间如果抓住对方的生活死死不放，也就做不了朋友了。林山月这一个月过的浑浑噩噩，白小乐天天陪着。刚开始的几天整天昏睡连下床的力气的都没有，勉勉强强撑着去公司经常走神恍惚、眼睛肿着嘴巴起皮，整个人憔悴的主管都看不下去了，看在她之前一年兢兢业业的工作就给她放了假。
　　林山月闭口不提陈沐的事，随便收拾了衣服就飞去了海南。落地三亚的时候，外面满目苍翠，所有植物都被泡在水汽里张牙舞爪的生长。酒店房间窗户对着海，一眼望去是苍翠的树林连着碧蓝的海，好端端的天却像突然漏了窟窿一样往外倒着水。林山月坐在地上看着外面，陈沐的脸、他说的话、他们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脑袋里像电影一样一帧帧过，“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林山月抽了半盒烟，之前陈沐不喜欢烟味她就不在他面前抽，林山月多想陈沐走过来夺走她手里的烟皱着眉说“不要抽了，对身体不好”，“为什么”.....又是一夜流泪睡去。
　　在三亚的几天，林山月睡醒了就去海边发呆一整天晚上再一顿吃到撑，整个人晒的比军训时还黑也瘦了一圈，看起来有了点精神。有一天晚上一群大学生在海边露营，一群人围着玩狼人杀中途还有人抱着吉他唱两句，笑声肆意明朗。“真是年轻的人啊，青春气”想法冒出来一瞬间林山月吓一跳，明明自己也才刚毕业怎么觉得青春已经离自己那么远了，好像跟着陈沐一起消散在了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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