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周六，林瑞照常起床，刷刷牙洗洗脸，把剩菜炒来吃了又煮新鲜饭留给奶奶。

　　奶奶今年六十六，天天五点多就醒了，大多数时候都在床上发呆，偶尔起来上个厕所，然后又躺到八点多再起床。其实她可以更晚一点，奈何没个老伴，一天天的太难熬了。

　　林瑞记事的时候奶奶身子骨还得力，到一家餐馆里面做洗碗工赚祖孙俩的生活费。

　　一年又一年，林瑞在长高，奶奶却缩了回去。后来老太婆上年纪大了没人要了就退休在家里发霉，偶尔下个楼找人唠嗑。但往往下去了就难得上来了，一步一喘，一楼一叹的，那阵仗，可算是惊天地泣鬼神。搞得她也不敢下去了，生怕哪天自己摔了，死了倒还好，就怕半死不活连累了林瑞。于是乎天天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消磨光阴。

　　照着王八蛋思维就是：反正终是能得解脱的！可奶奶非王八蛋之列，她总想着：现在活着，给林瑞留的也是个念想，也是个家。

　　林瑞炒了盘西红柿炒鸡蛋，小炒肉就回房间躺着，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就起身出门。
　　奶奶看到林瑞慌忙着说：“怎么还没上学去？”
　　“放假了。”
　　奶奶双手一拍还没拍合，笑着东看看西看看说：“看我都忘了。”说完，奶奶佝偻着背部向前努力挺着脖子蹒跚踱步去刷自己的牙，洗完脸走到厨房看到一桌子的菜坐在椅子上说：“把楼下面那个男娃娃喊上来吃早饭，新搬来的多关照下，一个人住也不自在的。”

　　林瑞本想拒绝，但是奶奶的眼神过于殷切，就发个微信问问杨意铭。他没指望杨意铭会接受，谁知一会儿那边就回了个好。

　　“他就上来，有两个人，另一个也是我同学。”林瑞对奶奶说完，又去炒了一盘茄子肉沫和土豆片，刚炒完茄子肉沫门就敲响了，奶奶迈着嘎嘣脆的两把腿骨头喜笑颜开的去开门。

　　“奶奶好，”李栗永远是笑着的，“好香啊，哇，林瑞你做饭。”李栗脱下鞋子就跑到厨房张望。
　　杨意铭许是不自在也站在厨房门口。
　　林瑞把土豆片装盘端上桌，又洗好碗，盛好饭招呼他们落座，自己跑到沙发上躺着。

　　李栗见状问：“林瑞，你不吃吗？”
　　奶奶也喊：“快来陪同学吃饭呀。”
　　林瑞看了他们一眼，又站起来盛了一口饭假模假样的吃几口。
　　“味道不错！”李栗说，“幸好我要求来了，要不然就错失了。”
　　“怎么，我还会亏待你？”杨意铭揶揄道。
　　李栗夹着菜，看着杨意铭说：“不会不会，但是...肯定没林瑞做的香。”
　　林瑞光秃秃的吃了几口就吃不进去，奶奶看着年轻人除了笑就是一直说吃这个字，生怕他们空了肚子。

　　“你住的习不习惯？”奶奶望着杨意铭说。
　　“很好，”杨意铭喜欢打趣，“就是这里容易迷路。”
　　奶奶：“这里弯弯绕绕多，多走几次就知道了，你可以和林瑞一起去上学。”
　　“他带我找过路，就是记得不清楚，但是上路了还是能找到方向。”

　　林瑞吃完那一口饭又坐了一会儿，看到他们三个聊的挺欢就离了座把碗扔碗池里一个人坐到沙发上调个手撕鬼子的频道。

　　李栗和杨意铭吃完了被邀请着坐到沙发上，林瑞又过去洗碗，洗完了奶奶又招呼他们到林瑞房间去玩，她哪里知道她孙子在学校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无意间给孙子扔了个炸弹。

　　三个人在林瑞房间坐着，杨意铭反正一脸漫不经心看着自己的手机，指不定心里掐着时间，到时就走。
　　李栗是个管事婆，巴拉巴拉地找话题。
　　林瑞坐在写作业的椅子上，看着李栗一身无处发泄的精力建议道：“楚江那里开了家鬼屋，你可以去那里。”
　　李栗和杨意铭坐在侧边椅子上，李栗惊喜地看着杨意铭说：“那我们下午去吧！”
　　杨意铭从手机后面抬起头问林瑞：“你去过吗？”
　　林瑞说：“我今天下午去。”
　　李栗更激动了，站起来立在他们中间说：“那我们可以一起去！”
　　林瑞点点头。

　　三个人憋不出一个屁来，李栗自寻开心站起来看林瑞桌子上的英汉字典：“你记这么多了？”
　　“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可能，你记忆力那么好，你不知道我多羡慕，我花了两个多早自习才背下来的东西，你就光看就看进去了。”
　　林瑞看到李栗瘪着嘴发愁觉得好笑，说：“长时间不看也会忘。”
　　“也对，可我是一天不看就会忘，”李栗又看向杨意铭，“他还厉害些，他说这些东西他小时候就背过了，小时候记的东西多牢，我现在还记得我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连招式都记得。”

　　林瑞看了眼杨意铭碰巧搞了个对视又收回目光。

　　手机一震，林瑞看到周放发来消息说，自己要来林瑞这里来吃中饭，晚饭回家吃，现在就出发。
　　林瑞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看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说：“等会儿下午一起出去，你们就在我这里吃中饭，等会儿还要来个人。”

　　李栗的意见就是杨意铭的意见，他狠狠点了个头。

　　“我去买个菜，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林瑞给他们打开空调，自己跑下去了。
　　林瑞买菜都会买上一大包，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爬上楼，进去后把菜刚放到厨房，周放就冒了出来。
　　“卧槽，你同学？”周放张着嘴巴，瞪着双眼走到林瑞边上。
　　“嗯。”
　　“我去，你不早说，我差点吓死，一进去两个大活人坐在里面，我进去了颤颤巍巍的都不知道干点什么。”
　　“你还怕丑？”
　　周放这伙计放哪儿都能唠起来。
　　“那个小鸡丁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楚江？”
　　小鸡丁就是李栗没错了，林瑞白了他一眼说：“他叫李栗，一块去。”

　　周放捞起袖子就开始帮林瑞洗菜边说：“我想吃奶奶做的红烧肉，嘴馋好久了。”说完喊了声奶奶过来。
　　奶奶咧着嘴走过来说：“喊我干嘛。”
　　周放也够纯的，笑嘻嘻地说：“我要吃你弄的红烧肉。”
　　奶奶够起手拍周放的脖子慈祥地说：“好好好，我来弄一个。”
　　林瑞把肉洗干净切出来拉着周放站一边教训他：“你也不怕折寿。”
　　周放嘴一歪，眼一瞪说道：“怎么就折寿了，我可是奶奶最宝贝的宝贝。”
　　林瑞无语至极摆摆头等奶奶做完了红烧肉自己去做剩下的。

　　做完了后林瑞让周放去叫李栗他们一大桌子人，奶奶盛满自己的专用碗后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周放啪一筷子红烧肉含嘴里差点吐出来，一脸不悦，嚷嚷道：“怎么咸成这样。”说完舔舔嘴皮，反应过来又望向奶奶那边——没听到，幸好幸好。
　　林瑞夹一块吞进去，面无表情的嚼了几下，一口吞了。

　　李栗看着林瑞觉得周放太夸张了，夹一块吃了一口皱着眉毛看着周放说：“真的好咸。”
　　杨意铭根本就没动那盘红烧肉，全程吃着别的小菜。
　　周放看了眼外面低声说：“奶奶是失误还是那啥。”
　　“偶尔。”之前暑假大多数都是林瑞做饭吃，后来自己快开学了才让奶奶自己做，有时候林瑞吃着还好，有时候不是太咸就是太淡。
　　周放放心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周放又看了眼对面两个人说：“你们有票吗？”
　　李栗纳闷了摆摆头说：“什么票？”
　　“鬼屋啊，新开的，今天要票才可以，明天才不用票了。”
　　李栗看了眼杨意铭又看向林瑞说：“没有欸！”
　　周放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说：“算了算了，我给你们搞两张吧。”
　　“谢谢，”李栗高兴的，嘴里的饭都喷出来了几粒，“不好意思，嘿嘿。”

　　林瑞吃完饭洗完碗带着一帮子人出门。
　　“坐公交，坐公交。”周放冲到前面。
　　李栗又是一顿点头。
　　“我从来没和这么多人一起出来过。”
　　周放薅一把李栗的头：“兄弟你还是太年轻，哥罩着你，走。”
　　李栗还一脸憨像，又问：“你生日哪一天，还有你们两个，哪一天生日？”
　　周放说：“咱三个都是同一年的吧，我是正月初三，瑞哥五月三号。”
　　李栗说：“那你还叫林瑞哥，你都大他大半年了，我是四月九号，杨意铭，你哪一天？”
　　杨意铭下意识看了眼林瑞说：“八月三号。”
　　“那你还是最小的，弟弟，”李栗笑说。
　　杨意铭瞄他一眼没发表意见。
　　周放插嘴：“咱几个就你像个幼儿园的。”
　　李栗扒拉自己的脸说：“怎么像了。”
　　林瑞看着这两个傻子一个人走上前站在公交站牌前，看了眼手机时间。
　　杨意铭站在旁边说：“要等多久。”
　　“马上。”

　　等李栗和周放闹到车牌这里公交车已经开始按喇叭了。
　　他们两叽叽喳喳的上车，刚上车周放就朝后喊：“没带零钱。”
　　公交车师傅看了眼这四个人催促：“快点快点！”
　　林瑞站在最后面说：“我有。”
　　周放跑进去占个座位，李栗也跟着，两个人还在争什么好玩的。

　　林瑞站在收银处，搜裤子口袋里买菜剩的钱，拿出四元投进去就往里面走，看到周放和李栗两个人动起手来了，看了眼杨意铭身边的座位坐了过去。

　　杨意铭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问：“要多久？”
　　林瑞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说：“二十几分钟。”
　　杨意铭也顺势靠在椅子上：“什么鬼屋，有鬼吗？”
　　“不知道，小成本制作，我们就是去捧个场。”
　　“精辟！”
　　坐在后面的两个人还蹬起脚来了，脚一蹬在塑料椅子上，林瑞屁股都震得往下缩。林瑞感觉自己头都被蹭了好几下，但是这个姿势太舒服了，他懒得去看，就淡淡地说：“后面在干什么？”
　　杨意铭保持姿势不动懒洋洋地说：“不知道，掰手腕吧。”
　　“你看看。”
　　“你看。”
　　“还是睡觉吧。”
　　“同意。”说完杨意铭拉上窗帘——阳光照进来刺人眼。

　　林瑞感觉自己都睡着了，早上醒的太早，眯了十多分钟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睁开眼睛眨了眨，感觉自己肩上有个东西，扭头一看，杨意铭靠在自己身上了，发丝挠得他脖子发痒，于是抖抖肩说：“起来了。”
　　杨意铭动动头，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姿势不雅，连忙擦擦嘴，发现虚惊一场说：“不好意思。”说完马上又靠回塑料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昨天晚上陪李栗看电影没睡好。”
　　“早上多睡会儿。”说完林瑞朝后面看了眼，发现周放正在教李栗玩神庙逃亡，李栗红着脸哆嗦着手连脖子都绷得紧紧的。

　　杨意铭轻快着语气说：“不是赶着去你家吃早饭吗，李栗激动得不得了，生怕你等急了。”
　　“不然你们俩个可能现在才吃上早饭。”
　　“呵，对，谢谢您嘞。”
　　林瑞说：“不用谢！”
　　杨意铭抬起头好笑的看林瑞仰在椅子上的侧脸，发现这人睡了一觉话还变多了。

　　“咚！”到站了。
　　四个人下车，走过马路站在一个有模有样的广场面前。
　　李栗东张西望，问：“在哪儿？”
　　周放说：“二楼，我们先去找到地方，我朋友说他在楼上KTV里面，等会儿去拿。”

　　四个人一起站上自动扶梯上了二楼，一上楼就看到超大的横幅拉着，上面血淋淋的写着：“富士鬼校等你拯救，布满血腥与罪恶的监狱正在等着你们。你，准备好尖叫了吗！”
　　林瑞瞟了眼说：“在哪里啊？”
　　周放望了望：“那里，跟我来。”
　　“你怕不怕。”李栗问杨意铭。
　　“我怕你怕。”杨意铭是真没精神，说话都要死不活的。
　　李栗一愣：“啊？”反应过来又说：“我才不怕。”

　　四个人走到一家店门口，这个门修得正儿八经，两个角上还挂着骷髅头和布娃娃，门边全是用刷了红漆的假蔓藤构成，上面全是小骷髅架子。

　　李栗站在门口数上面的小玩具。
　　林瑞和杨意铭看着周放悄悄跑到李栗后面突然往门口推他一把嘿了一声。
　　李栗一个踉跄大叫一声转身扑回来站在林瑞旁边哆嗦，缓过来后骂道：“周放你有病啊！没被鬼吓死，被你吓死了。”

　　突然从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这叫声越来越近，叫声的主人直逼四人冲来，林瑞拉着李栗往旁边站住，周放也站过去望着里面。

　　“啊啊啊啊——”三个女生被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大汗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得喘气，还不忘嘟哝道：“妈的，吓死我了。”“草，有个NPC疯了一样追着我，有病吧！”
　　李栗见这场面，大声问：“里面很吓人吗？”
　　有个马尾都散了的女生浑身是汗，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李栗说：“别问，一问你就输了。”

　　“嘿！”周放又凑到李栗耳边大声喊道。
　　“啊啊啊！”
　　李栗吓得闭着眼睛发抖，抖完又打周放。
　　周放傻笑两声说：“李栗你去楼上KTV拿票，101房间。”
　　李栗瞪着他说：“你怎么不去！”
　　周放眼睛向右上方看一眼又转了个圈，吓唬道：“你自己的票你不去？”
　　李栗哼了一声看了眼杨意铭，什么都没说自己抿着嘴转身走了。

　　杨意铭还愣了一下，他正打算和他一起去的。

　　鬼屋里进进出出一波人了，李栗还没回来，林瑞有点着急说：“怎么还没回来，你朋友是谁？”
　　周放也有点慌，拿出手机说：“我问问。”
　　林瑞看周放脸色都变了，皱着眉头攥紧周放的手臂说：“你那是些什么朋友，草。”说完冲出去跑上楼。
　　杨意铭见不对劲也跟了上去，周放慌慌张张地草了声追上去。

　　林瑞跑到KTV大厅喘了声瞪着周放问：“哪里？”
　　周放感觉大事不妙急忙说：“101 。”
　　话音刚落林瑞冲进去找到101，直接推开门。

　　KTV空间很大，里面黑黑紫紫的光束到处四射，大约十来个人。坐的坐，站的站，有的猜拳，有的喝酒，有的摇色子，好不热闹。一时之间全都停住看着站在门口的林瑞。

　　林瑞一眼就看到委屈着脸被箍在一个男人旁边的李栗，那个男人一头红毛，和林瑞对视，放下酒瓶，坏笑着看着林瑞伸手捏住李栗的后脑勺对着门口耸动，说：“你谁？你相好的还是什么男朋友之类的。”
　　李栗看到林瑞进来委屈极了直接哭了出来，把头埋在手里无声哽咽。

　　周围一群鬼大声起哄，生怕火花不够，往死里摩擦生热。

　　红毛看到李栗哭了，松开手愣了一下，又立马抓住李栗肩膀直晃说：“哭什么，你以前不都挺厉害的嘛！”
　　杨意铭跑过来站到林瑞旁边往里一看，草了一声。

　　林瑞径直走进去，几个鬼一脸蔑视的样子哼着调调凑过来堵着林瑞。
　　林瑞看着眼前这群冒着烟味的鬼，下意识扭头，又直视着面前的人。

　　“哟，阳哥，这还是个不信邪的。”
　　鬼开口就是一股恶臭。
　　林瑞摸了摸鼻子：“草，不会刷牙吗？”
　　杨意铭站在旁边笑了声，接到几个人的目光耸耸肩：“不好意思，没忍住。”

　　“哈哈哈，马二，你看你形象，我们说还不听，难怪女朋友不要你了。”后面有个鬼轻浮的说。
　　口臭鬼恼羞成怒对着后面的那个鬼吼：“他妈的，大哥不笑二哥好吧。”自己也挂不住脸怒视着林瑞喊道：“草你妈，看你是学生没想动你，这么嚣张？打死你。”说完卯足了劲一拳砸向林瑞的脸。
　　林瑞眼疾手快一手擒住他挥拳的肩膀一手直接盘住他的脖子按在墙上，牙臭鬼立马双手抓住林瑞的手腕，看得出来林瑞下了狠劲，牙臭鬼脸马上就憋红了，双手无力。

　　林瑞看向红毛说：“记得回去把牙刷干净了再出来丢人。”说完手一扔，把牙臭男丢在地上蜷缩着咳嗽。

　　屋里的鬼看到林瑞红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大气不出，这时候有个鬼站在后面喊：“草，打马哥，你找死吗？”顿时屋子里热闹起来，但没人敢先走出来。

　　林瑞猜这个马哥应该在里面是个角色，自己也是使了大劲才压住的。

　　马哥缩在地上缓过劲来踉跄着站起来又想砸林瑞，杨意铭一掌就制住往后推翻了他。
　　一群鬼蜂拥而上扶住他，都望着红毛。
　　这时候周放低着头走进来站在一边，左顾右盼的看着四周，感受到林瑞的视线后，慌了神，迈了两步凑过去靠近林瑞，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我......”
　　林瑞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向红毛不屑的样子，说：“放人。”
　　红毛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在面前，灰烟又吹到李栗面上，李栗吸进去呛了两口，又哽咽着打哆嗦，嘴里断断续续的说：“李，睿阳，你有病吧！”

　　红毛一笑，一手抓着李栗的肩膀晃动说：“呵呵！”他又凑到李栗耳边低语，李栗全身都颤抖起来，直起身子使劲推开红毛放在自己肩膀的手，红毛完全没留后手，激动下拿烟的那只手甩过来打算抓住李栗，结果烟头直接隔着上衣布料怼到李栗的后背，李栗被烫的闷哼一声。

　　红毛脸色十分慌张立马甩掉烟头，掀开李栗的衣服——衣服料子薄，质量差，被烫了个洞——肩胛骨那里被烫烂了，红成一个圆圈。
　　李栗从沙发上跳下来，甩开红毛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直接跑出去。
　　林瑞一行人立马跟出去，只听到后面有个声音。
　　“周放你什么意思。”
　　林瑞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周放，周放感受到后害怕地低下了头。

　　杨意铭冲过去抓住了李栗，安抚好他，又问：“哪里有医院或者诊所。”

　　林瑞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出去打了个的士，周放坐在副驾驶偷偷看了眼林瑞又看向别处。

　　到了长水附近，林瑞带着他们下车，到隔了几条街的一栋居民楼下面，走进去就是一个诊所，大爷看了眼伤口，又提着眼皮不抬头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少年说：
　　“抽烟？害人害己，哼。”
　　三个人都没说话。

　　李栗被药水激到了，抖抖身子，腼腆的笑着说：“你弄错了，这是不小心弄的。”

　　医生给了点药水和棉签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就放他们走了。

　　几个人沉默着沉默着走到了林瑞家楼下。
　　杨意铭对李栗说：“你今天在我这里睡吧！”
　　李栗两眼放光说：“真的吗？”
　　“不信？”
　　“没有没有。”

　　林瑞把周放带回房间，周放站在墙角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林瑞看到他这个怂样就来火，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周放先受不了了抬头看着林瑞一脸快哭的样子说：“我，我......”
　　林瑞叹了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混一起去的。”
　　“学校里面的同学一起玩着就玩一起去了。”
　　“暑假？”
　　“嗯。”
　　林瑞一猜就猜到了，就今年暑假周放没来过自己家，自己还没当回事儿，看来还是有鬼。
　　“出来的时候有个人喊你，你怎么不答应。”
　　“哪能答应啊。”
　　“你打算怎么办？”林瑞抽开椅子坐上去。
　　周放又保证：“我再也不跟他们一起鬼混了。”
　　“你觉得你现在想不混就不混了吗？”

　　这种混混大都是没读书了的人，都在成年边上，成天在外面狐假虎威，夜郎自大，制定了一套自以为是的规则奉为王法，他们就跟毒品一样要么不沾，沾上就像牛皮糖，甩都甩不掉——总有那么几个蠢货天天缠着你只想把你打上一顿，要不然就是不把他们的规则放在眼里了。他们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无赖最可怕。

　　周放慌了神说：“我也不想，可是我甩不掉，今天我就不敢上去，每次他们给我打电话我说不去，他们都威胁我，我后悔了，林瑞，我怎么办。”
　　林瑞看着周放言行不一沉默几秒问：“你怎么就跟这种人缠上的，要是学校里的我还明白，学校外面的人你惹他干什么。”
　　周放终于哭了出来，崩溃地说：“我在学校，在学校打架，然后就有人找我，说带我玩，然后就带认识了。”
　　林瑞猛地抬头，冲到周放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狠狠地问：“你在学校打架？你疯了吗？”
　　周放直视林瑞，眼泪鼻涕一起落，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打，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林瑞，我好害怕，我怕我变成像周全那种人。怎么办啊！”

　　林瑞松开手扭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给你想办法。”带着周放到桌子边上抽两纸给他说：“擦干净下去给李栗道歉。”
　　“嗯，”周放擦干脸，捏完鼻涕，“我走了。”
　　“一起去。”
　　两人站在四楼门口，周放看了眼林瑞，林瑞扬扬头，周放敲两声门。
　　“使点劲。”
　　“咚咚咚！”
　　咔擦，门开了，李栗看到眼前人，立马眉欢眼笑地说：“进来。”
　　房间里没什么大变化，几个周放家没带走的简单的家具照样摆在原位，周放看到像是回忆到了什么说：“没变化，但是感觉更干净了。”
　　李栗疑惑地看着周放。
　　周放脸瞬间就红了说：“杨意铭租的我家。”
　　李栗：“哇，缘分欸。”
　　杨意铭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么多人说：“这么热闹？”
　　林瑞瞟了眼周放，周放梗着脖子看着李栗闷闷的说：“那个，对不起！”

　　李栗像是看到火星撞地球，UFO带走人类，十分惊讶：“关你的事什么，是他们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放脸更红了说：“其实我知道是那些人，我是为了躲他们才让你去的。”
　　“确实要躲他门，躲得远远的最好，哎呀，没事儿，不要自责。”李栗的样子很是轻松，就像刚刚只是被狗吠了一声。
　　杨意铭走过来说：“大家坐吧，先坐。”说完去冰箱拿饮料一人一瓶。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这下一安静又有点尴尬，毕竟刚刚那幅画面大家都见到了。

　　“胆子挺大，”杨意铭那手中的饮料去碰林瑞的杯，“手劲不错。”
　　“运气好，要是在哪个小巷子里，现在还能喝这东西。”林瑞摇摇头说道。
　　“哈哈哈，对，那个男的真嘴臭，我都快被熏死了。”

　　“哈哈哈哈哈，”李栗突然笑出声，摸着肚子倒在沙发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的吗？他看着就很脏的感觉，他居然还谈过女朋友。”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们去我家吃晚饭吗？”林瑞说。
　　杨意铭摇摇手机说：“我请你们，吃什么，我点。”
　　“我要吃肯德基。”李栗举手喊。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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