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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神
“清远,阿祺,你们可曾在夕夏见过这位公子?”夏偌问道。
“我们夕夏人穿的都是箭袖黑衣,你这身打扮在夕夏简直格格不入,我们怎么可能对你毫无印象。”阿祺说道。
“我也从来没见过你,你看上去倒像是上云人,别是他们派来的奸细吧?”清远回道。
“我们上云土沃鱼肥,还需要去你们穷山恶水的夕夏卧底?笑话?”“就是啊,你们才是奸细呢。”清远的话显是激怒了身旁一众上云人。
“好了好了,各位,授神之战本就以和为贵,”云萧抬手安抚,示意大家安静,又道:“几位说的都没错,我本出生在夕夏,一次父母接了上云的猎帖后在任务途中不幸身故,我便自小流落在外,一直在上云长大,夕夏各位不认识我实属正常。”
此话倒不假,夕夏人虽说是看钱办事,但常有族人为完成猎帖任务而失了性命,又因为干过不少杀人放火勾当而树敌颇众,不少族人被仇家抓住便再也没回来。而那些跟随父母一同出谷的孩童,有的也渐渐流落在外音信全无。
“你如何证明?”夏偌问道。
“我自幼便流落在外,父母双亡,无法证明。只看你们相不相信罢了。”云萧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可证明。”忽人群之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夏偌一听便知道了是谁。只见人群纷纷向后望去,再缓缓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窄道。夏言推着长老,缓缓向斗神台走来。
夏偌执剑躬身,阿祺和清远也拜了拜,道一声:“长老。”
“长老…你怎么来了。”夏偌失了战神,见到长老忍不住有些愧疚。
长老余光瞟了一眼阿祺,道:“这丫头还算机灵,她刚刚飞书给我的。”只见长老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极狐白氅,眼光慢慢移到了云萧身上,不紧不慢道:“他父母夕夏云氏十多年前离谷后再也没回来过,那时候你们还太小,怎可能会认得。”
“谢长老为我作证。”云萧也欠身微微一拜。见尘埃落定,一直立于斗神台侧的仙使走过来:“恭喜夕夏,人杰辈出。那风神兼任战神,便是这位云萧公子了。”
长老点了点头,其他人也再无异议。
“今晚的授神之宴上,我们便张榜公布了。我观星月已升,仙极殿那头的宴席也该备得差不多了,各位仙友回房稍事休息后,请移步大殿观授神之礼。”众人连日来有的斗神,有的观战皆是心神焦灼,忽听到授神之宴可以放松享乐,一尝仙界佳肴,个个无不面露喜色,有些直接便跟着仙使往大殿的方向去了。
夏偌先行回到房中,房门一关便扑通跪到了地上。
“长老,偌儿无能,失了战神,请长老责罚。”夏偌小腿上的上还在淌血,却已混而不自知。清远和阿祺也跟着夏偌跪下,二人皆是十分委屈的模样。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按照我教你的,胜了那血焰将军。只不过半路杀出个云萧,这个年轻人不知来历,咱们得小心提防着。言儿,去扶族长起来。”长老道。
“是”夏言将夏偌搀起,慢慢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长老,您不是说他是夕夏云氏的后人,怎会不知来历?”夏偌甫一坐下,伤口便又吃痛起来。
“夕夏云氏?夕夏根本就没有云氏。”长老发出几声冷笑。
夏偌一惊,伤口又一拉扯疼得她嘶得一声。
“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了。”说话间夏言已递来了一把剪刀,长老将夏偌手臂和小腿伤口处的布料稍稍剪开,露出两道长口子,伤口已被火烧得焦糊溃烂。阿祺看着心疼,在旁边哭得哼哼唧唧。
“这血焰刀口的确非同一般。”长老说话间不停向伤口处灌输灵力,须臾竟已愈合了大半。夏偌从小在外猎兽,小伤不断,长老也不太管。但是仅有受的几次大伤便是长老以灵力为医,复原她的伤口。阿祺和清远第一次亲眼看到长老身上的灵力仿佛源源不绝般涌出,令伤口愈合迅速,仿若取之不尽,纷纷心叹神奇。
只见夏偌的伤口处,本已灼烂的焦肉竟渐渐如时光倒流一般,慢慢变得光滑而雪白,最后合成了一条细细的缝,只见豁口而不见血。
“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这两天稍加调养,不要扯到伤口否则定会留疤。”长老收手,嘱咐夏偌道。
“是。”夏偌应道。
“授神之宴就要开始了,阿祺清远你们两个陪族长去吧,别让她喝酒,授神大典之后便早点回来歇息,明日一早启程回夕夏。”长老吩咐道。
“是”三人应下。
换上舒适的便衣,加上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已大好,夏偌的步子也轻快了不少。但想到从小到大为之拼命的战神仙位,竟无端落入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手里,不免心下十分不悦。
出了这次授神之战众修士所住的寝殿,径直向西走一段路,便是仙极殿。天边星光璨璨,一路好风相伴,夏偌带着阿祺和清远边走,便听有并不相识的修士在后面小声议论起她来。虽然声音很小,但夏偌耳力极佳,只听他们道:“诶,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这一届授神之战,成功封神的只有那个云萧。”“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号称也是夕夏的。”“那岂不是今晚就看他一个人风光了?”“前面那个,你们知道吗?”“那怎么不知道,今天下午她便得了个新封号,叫作三秒战神。”
“辛辛苦苦夺来的战神只当了三秒哈哈哈哈”。
夏偌听着气得捏紧拳头,一个急刹停住了脚步。阿祺和清远本来呆呆地跟在后面,差点跟夏偌撞了个满怀。
“阿偌姐,怎么了?不走么?”清远问道。
“不去了!咱们回寝殿。”夏偌气冲冲地往回走,阿祺和清远不明所以只能跟上,旁人的目光也纷纷跟着夏偌回转,甚感这位夕夏族长又冷又凶不好惹,直怕刚才的话被她听进了耳朵里去。
夏偌没去赴宴,直在自己房内坐到深夜。她越想越觉得云萧此人肯定不简单,年纪不大,却灵力深厚,还号称自己是夕夏人,莫不是对夕夏心怀鬼胎之人。想到此处,她噌一下站起,摸黑潜行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戏,倒不如趁夜色已深再去探个究竟,碰碰运气。
按照仙界的规矩,授神大典之后,新神将于当晚入主所属神殿。想来云萧不在风神殿,便在战神殿。夏偌一身轻装,一路躲过巡查的仙兵,先摸到了战神殿处。夏偌本以为堂堂天界九位主神之一的战神殿,会有许多仙婢伺候在旁,没想到走了有两进门了,愣是没遇到一个人,如入无人之境。约莫又走了一会儿,夏偌终于找到了寝殿,她知云萧灵力不凡定也是五感极佳之人,便十分留意脚下,不发出一点点声响。
她找了寝殿背对月光的一面,高高的墙面投下巨大的阴影,是夏偌的绝佳掩护。她伸指在窗纸上微一用力,窗口便破开了一枚小洞。透过小洞向房里望去,只见房里沉香缭绕,依旧一个侍候的仙婢也没有,偌大的寝殿倒显得分外清冷空旷。一位少年身穿白色里衣,背朝她所在的窗户,安静睡在榻上,肩头微微起伏呼吸十分均匀。
夏偌心想:要去他寝殿里探查,如此进去必会惊醒他,这该如何是好。盘算之间,夏偌看见一直挂在颈间的乾坤袋玉坠。这其实就是一枚乾坤袋,是夏偌某次得来的战利品。为了携带方便,前主人将它制成了一枚玉坠,小小鼓鼓的口袋挂在胸前甚是精致。夏偌将它置于掌间,一会儿玉坠便化为了一个青色口袋,她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出了想要的法宝——失神香。
这失神香十分厉害,只要将它在密闭空间里点燃一柱,房间里的人便都失去神志任人摆布,甚至能雷打不动叫人睡上个三天三夜不在话下。待一柱香烧完,夏偌在窗外打烂了一个花盆,以测试这香有没有起效。果然,夏偌见榻上之人一动不动,仍旧睡得正酣,便哐啷踹开大门,将余香散去。
夏偌走进寝殿,里面竟然比刚才窗外看上去更加空空荡荡,想是他今日才搬进来的缘故。接着又在房间东侧的雅座旁翻了翻找了找,案几上仅有几本书,夏偌定定看了看,一本《授神仙则》是他白天挑战她时用来引据的,没想到真的有人认真看了比赛规则,夏偌忍不住叹了口气。另外两本是《风神导引录》与《战神导引录》,想必是今日授神大典之后才领到的新书。夏偌再往下翻了翻,更加无语,居然是清远的最爱《仙界八卦》……
夏偌不死心,将目标转向身后的博古架。拉开一个个抽屉查看,居然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一个抽屉放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夏偌心中一喜,见盒还没上锁,更是激动。她将小盒打开一看,顿时金光扎眼,盒内装满了灵石珠宝。夏偌一拍脑门甚感崩溃,这人能不能稍微有点内涵。
不行,肯定没这么简单,或许这才是最高的伪装术。夏偌想着,人重要的东西,必是放在床头或者床底。夏偌慢慢靠近床榻,那少年还是以原来的姿势侧卧在床榻上。她先检查了一下床底,除了几双白靴之外没有其他,夏偌拿起其中一只细看,并没有明显的家纹。只是这几双靴都是时下兴的款式,每双款式还稍有不同,有些前面尖头是翘起的,有些则是皮面的。夏偌转而去检查枕头底下,一摸果然有个硬物硌手,拿出来一看是一把折扇。这折扇以上好的金丝楠木为骨,一面是山水图,笔工甚佳,点点丹青细描,仿若风景近在眼前。另一面则以草书写着一个“萧”字,笔力苍劲,燥润得宜。夏偌一触扇缘,只觉锋利如刃,看来这折扇是他的法器。倒是与他风神的身份甚是搭配,可这人不是明明今日才得风神吗?夏偌细观,折扇下方的扇坠也有一丝古怪,寻常扇坠都是玉质的,而这把扇的扇坠确是一枚粗糙不堪、随处可见的绿灵石,和精美的扇身相形见绌。
正待将扇收起,夏偌只感觉身子被人用力一拉,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背心紧贴床褥,双手双脚被人紧紧制住已动弹不得。那少年睡眼迷离,却眸色如玉,白天束得整齐的发髻此刻松松散散,肩发如黑瀑垂至她耳边,原本清逸的容貌此刻更凭添了几分慵懒。
“堂堂夕夏族长,深更半夜居然来我寝殿偷东西。”云萧压低了嗓音,想是刚醒的缘故,声音还带着几分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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