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案子——洞察老板

　　出差前一晚，柏今野把行李箱推到玄关。额头顶着些薄汗，长舒口气，终于都整理完，可以洗洗睡了。

　　丛暮楼打来电话，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干嘛呢？”

　　柏今野把自己摔坐在沙发上，“刚做完出差前大后方的整顿工作。”

　　“明早我送你。”听上去丛暮楼的心情不错。柏今野受宠若惊“可不敢呐~我都约了车呢。”

　　“取消呗。”丛暮楼的语气像哄孩子。

　　柏今野挺满足的“哥，别闹。您在上海，灵魂上送我啊。”

　　“我已经回来了，刚出机场。”丛暮楼为了能赶回来，要把三天的工作安排压缩到两天。随行的工作人员不敢怒也不敢言，丛笠雨私下训他“心不在这儿，就快走，别折腾人。”

　　柏今野算着自己家、丛暮楼家、以及机场的位置，哪儿哪儿都不挨着。说“哥，我们明天早上六点的航班，我准备四点半出发。太早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他听得出丛暮楼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疲惫。

　　丛暮楼思索着“嗯。。。好像是挺浪费时间的。”

　　“明天我们到了后，给你报信儿。”柏今野又有一点点失落，暗骂自己可真事儿！

　　“那你收留我一晚吧。这样明早咱俩一起出发，省时间。”丛暮楼握着电话的手又紧了紧。

　　对面没有声音。

　　他要是拒绝我，我就直接砸开他家门！丛暮楼不讲理地想。

　　柏今野说“哥，我家床不是特大号，你不介意吧。”

　　丛暮楼漾出了笑，说“四十分钟左右到你家。”挂了电话对正搬行李箱的小章说“小章鱼啊，你辛苦了。”

　　小章特警觉地看着他“老板，您直说吧。别这样，我害怕。”一叫外号，必然有猫腻！

　　丛暮楼：“车钥匙给我，你打车走吧。”

　　小章松了口气，只是让自己打车而已，挺好，还能提早到家休息。他是雁宇集团的司机，主要负责丛笠雨和丛暮楼出行。俩老板都不错，但都是工作狂，奔波往返、觥筹交错，他也不能闲着。两天内开车奔波四市的情况也常有发生。

　　柏今野挂了电话，就赶紧准备洗漱用品、换上干净床单被罩，搬开茶几，把沙发拉出来成了小床。

　　丛暮楼停好车，位置离楼门口有点远。他是跑着进去的，正要关上的电梯门又开了，是里面的人听着声音又按了开门键。

　　丛暮楼进了电梯说谢谢。是一位大爷，笑眯眯地问“小伙子，刚下班啊？没怎么见过你啊。”

　　丛暮楼回“是。来同事家借住一晚。”

　　大爷看着丛暮楼按下的楼层，“是找12层的小柏吧。”那一层三户，另两户住的是大爷的棋友和老年大学的同窗，都挺熟。

　　丛暮楼点头说是。

　　大爷瞧着几秒一变的电梯数字，继续说“小伙子人可好了，帮我拎过好多回东西！”看着西装笔挺的丛暮楼“嘿！你跟他一样，都是精精神儿神儿的！这大个子！真棒！”

　　12层到了，丛暮楼笑说“大爷回见。”

　　大爷笑着挥手，电梯门关上之前，还能听到他在言语“这体格子，真好哦！”“不错哦！”

　　丛暮楼刚要按门铃，门就开了。

　　门内门外，两人看着对方笑。丛暮楼故意问“正好开门准备扔垃圾？”

　　“一直注意听电梯声来着。”柏今野侧开身，让丛暮楼进来“你出差没什么行李吗？”

　　“都在车上。”地上已经端正地摆好了为他准备的拖鞋，丛暮楼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来。

　　“哥，你饿吗？家里没囤粮，但有些三明治之类。”下班时在便利店买的，柏今野的习惯早上起床后一小时内必须进餐。

　　丛暮楼说好。

　　客厅里，处处披上了花花绿绿的大布，用来防尘。像夏天，家家晒花被单。丛暮楼说“真喜庆。”

　　柏今野解释“我姨知道我出长差，给准备的。她家保姆去早市遇到甩卖床单的。挺便宜一大包，就是不能挑。我姨给我也买了包。”

　　丛暮楼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满一大袋吃的“买这么多？”

　　“多买了些。想着明早到机场，有谁想吃，就分分。”柏今野递给他牛肉三明治。“这个好吃，我的最爱之一。”

　　丛暮楼：“还有吗？”

　　“这个味道，就一个。”

　　“那咱俩一人一半。”

　　柏今野点头说嗯。取了刀，切开。就这么一人一半的，两人分享两个三明治，一盒纯奶，一盒可可奶。

　　柏今野似乎忘了，出差前最后一晚，自己为了不用洗餐具买的速食。在丛暮楼洗澡时，自己刷着刀洗着餐盘杯子，又不觉得麻烦了。

　　丛暮楼进卫生间，看着为他准备好的浴巾、洗漱用品，美得恨不能洗澡时光着屁股跳一段。

　　洗完，围着浴巾出来。柏今野正躺在沙发床上刷手机，翘着一条腿，脚尖还一点一点地，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玩的内容了。

　　丛暮楼叫他“野啊。”

　　柏今野坐起来“什~么~指示。”

　　丛暮楼刮刮眉心，有点不好意思。“我的行李箱在车里。”

　　柏今野看着丛暮楼手上拿着睡衣，说“车停哪了？我去拿。”

　　丛暮楼“不用。行李里也没有能换洗的了。”

　　柏今野进卧室找了一条四角大短裤，日风花纹蓝底白浪。丛暮楼比自己壮，三角的内裤估计得勒着他。“这是新买的，洗过，但没穿过。估计这个码，你穿不勒。”指着床“床单被罩是你来之前新换上的，你在这儿睡吧。”

　　“我来借住，你这位主人睡沙发。多不合适。”

　　“你明天还送我去机场呢。睡吧，你累得都有沧桑雅痞感了。”柏今野关了门出去。

　　丛暮楼没有择席认床的习惯，再加上最近一直高压工作着，刚沾枕头就睡着了。等意识回归时，是听到门外的闹铃声。

　　丛暮楼带着身体记忆，伸臂拍灯，只拍到了床头柜。缓了缓，想起这不是自己家。摸黑起床，开门，眯起眼睛适应客厅里的灯光，哑着嗓子说“早”。

　　柏今野也是刚醒，正喝水，看到丛暮楼，愣住了神。丛暮楼没穿睡衣，大短裤堪堪挂在胯骨上，配合着全身唯一一处特别精神茁壮的地方，画面香艳旖旎，跟短裤很契合——浪。

　　丛暮楼适应了光线，看清柏今野的眼神，扯高裤腰，迅速转身回了卧室。

　　两人各自红着脸。

　　柏今野在门外大声说“桌上有瓶水。我先洗漱了哈。”

　　临出发前，丛暮楼帮着把床上、沙发、茶几又重新扣上防尘大花布。小爷有这样的觉悟也是不容易。

　　明明以前一起游过泳，也不是没见过。怎么此刻，害羞的像两位纯情小处男似的，彼此帮衬着，却不好意思说话，不好意思有眼神交流。

　　凌晨四点，路上很畅通，很快出了城区。

　　夜色残留下的重蓝，染入破晓迸出的橘调晨光，几条薄云装点其中，天光中满是白昼与黑夜的揪扯痴缠。

　　丛暮楼打破沉默“天色挺美。早上忙着整理，你都没吃饭。难受的话，在车上吃。”

　　柏今野一直忍着。听到这么说，如承大恩，立刻拉开袋子翻找着。胃空的时候就想吃点咸的。有两根红肠，撕开一个，咬了一口。

　　丛暮楼心里那叫一个恨，让你吃，也没让你吃这么大味道的！馋人！“还有吗。给我开一个。”

　　上了机场高速开始有点堵，从旅游大巴到无数的私家车，缓慢地好像早晚高峰时的环路。

　　柏今野把香肠撕开，递过去。

　　丛暮楼没接“喂我。路况这么复杂，单手开车不安全。”

　　柏今野哦了一声。右手自喂，左手投喂。

　　饿和哈欠一样都传染，丛暮楼对口腹欲要求不高，过去他认为食物就是为了提供能量，营养足够、干净卫生就ok，其他口味皆无所谓。瞄了眼柏今野，问“你爱吃红肠啊？”

　　“嗯。饱满有份量，还回味无穷。”

　　柏今野的脑子里又闪进了晨起时的画面。忽然觉得无论怎么咬红肠都有点羞涩了，两团绯红漫上了脸。

　　吃完了回味无穷的红肠。车流松动，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丛暮楼清清嗓子，说“渴了。”

　　这可就没办法了“没水。过不了安检，就没拿。”柏今野回。

　　丛暮楼吃饱了找事儿“少吃点这么咸的，对肾不好。”

　　柏今野笑“吃的时候那么开心，现在嫌弃对肾不好。看出来你挺注意肾养护了。”

　　说完，空气里除了红肠的复合型蒜香味就是满满地尴尬。尴尬了会儿，也不知道谁先开始，开始笑了起来。丛暮楼笑骂“小傻缺。”

　　到了机场，两人先买两瓶水吨吨地喝起来。找到冷蘋他们，柏今野把还剩的几个三明治分给了大家。

　　冷蘋挺意外“你不是在上海吗？”

　　丛暮楼讲“大家辛苦，送送你们。”几个人激动地表示感谢，霍环宇恨不能来段出师前的壮志陈情。

　　柏今野看到从卫生间回来的凌惠和，问“惠和你也去龙湾吗？”

　　“不是。来送行。”凌惠和看到丛暮楼在，也有点意外。

　　丛暮楼简单讲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跟凌惠和一起在安检区外，目送着几个人排着S型的队伍过了安检。

　　凌惠和主动说“老板，我去坐机场轻轨了。再见。”

　　“你去公司？坐我车走。”

　　凌惠和心中不愿，她本就不是享受聊天的人。跟上司同乘，还要费心找话题。她现在正是早起犯困的时候，不想动脑子。“今天是您去总部的日子，送我到了公司，再去总部，路上最堵。我坐轻轨也挺方便的。”

　　丛暮楼也没再劝，两人走各自的路。

　　飞机飞行平稳后，冷蘋拿出放在坐椅下方的小袋子，是已经洗好切好的水果，还有一把牙签当叉子。庄竹梦看着横平竖直的西瓜，像麻将块一样紧密的排列着，说“惠和好精致啊。”

　　冷蘋小声问着过道另一侧的几个人“吃不？惠和给准备的。”

　　三个人拼命点头。起飞后遇着气流，空乘暂停提供餐饮服务。飞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才算平稳，几个人饿的饿，渴的渴。

　　西瓜的果香在这样干燥的机舱里显得特别浸润人心又拉仇恨。影响力直比坐火车时闻到有人吃脆爽的小黄瓜。

　　吃完了瓜，才终于看到空姐们款款地推着小车，准备发餐。一舱的人都伸长脖子隐忍焦急地盼着。

　　吃完饭，还要再坚持将近四个小时，柏今野想看书打发时间，翻着翻着就睡了过去。

　　还做了场梦，梦里，一片碧海蓝天白沙滩，浪声轰鸣好像引擎。绵长的沙滩上只有一个卖烤肠的摊位，摆着个招牌“回味无穷烤肠”。

　　摊主的脸一片模糊，一副好身材却是明晃晃的。光着膀子，穿着条蓝底白浪的大短裤。腰腹正中两个付款二维码，别在裤腰上，好风骚。

　　对柏今野说“靓仔，吃烤肠哦，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许你体验亲自烤制！先尝后买~”然后环着柏今野，手把手教他怎么给烤肠翻面。

　　摊主往烤肠正中，拦腰插进一根签子，两人各咬一头，分吃烤肠。眼看烤肠越吃越短，脸也越挨越近，马上要看清真容了。

　　近在咫尺的摊主，亮出一把清柔的女声说“请收起小桌板，调直桌椅靠背。”

　　柏今野惊醒，是机舱内广播，终于要抵达了。

　　自下了飞机，他就微微佝偻着走路。郭恩泽心细，问“胃不舒服吗？”

　　柏今野扯着嘴角笑“没有，就是坐久了身体僵紧。”

　　庄竹梦提醒他要不要把外套脱了，这里地面温度三十五度。

　　柏今野说大厅里冷气还是强，再穿会儿。

　　取完行李，一群人嘻笑着走向出口。负责接机的司机打来电话，告诉他们到哪里上车。

　　柏今野在公司群里@了刑莹，像对黑话：人货交接完毕，Over！

　　邢莹秒回：我在狙击点，随时为你们肃清后方问题。Over！

　　柏今野和司机师傅聊起来“师傅，现在龙湾这么热，酒店最近的客人不多吧。”

　　司机师傅说“多哦。咱们国内的游客十一月底开始多起来。现在老外多啊，都是等着晒太阳的。要不是你们提前一周就预约了，我这班车不可能空着的。”

　　霍环宇笑着问“我们是总公司派过来的，都不能有个专车专用的待遇啊。”

　　师傅回“车队也是雁宇的。可不也是要独立核算收支的嘛~不提前约，肯定都要排班接客人，挣营收的哦。”

　　车子一路开，司机会在等灯的时候，简单讲讲这是啥啦，那是啥啦。虽然也开了八九十分钟，注意力都被车外的南国风景吸引着，几个人也不觉得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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