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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两张照片
实际上伍灵也并非真是为了赶上明天玉城的狗肉节才选择夜班车出发。
从十四五岁开始就经常闯南走北的人儿,已经习惯了晚上出发的状态,最好是天一亮就抵达目的地那种。漫漫长夜,一路上犹似一江春水,流淌在万物归静的大地之上,既是休息,也是享受。
而桂城到玉城,选择搭乘汽车,路程时间上刚好符合。
且是晚上十一点以后的班次,车程大概也就七个小时。
然而,从离开酒店之后,伍灵便直接去了客运站。
这是要在客运站待上三四个小时的节奏。
伍灵却乐意如此。
候车厅里喧哗声一直彼起此伏,伍灵就喜欢这种“仿佛身在热闹之中就不会感到孤单”的氛围。
边上空地那儿有几个应该是旅游团的老阿姨们,竟还抛起了手绢扭起了秧歌。
候车厅里多数人对这种现象都是极其厌烦和排斥的,可伍灵却一脸乐呵地观看了整个过程,完了还为她们鼓掌。
脸上荡漾着最童真的笑容。
这大概跟她从小就被安排好的成长经历有关吧。
老阿姨们舞毕,因为得到了伍灵的鼓舞,一时激动再来一段。
这时候邻座附近的那些人一脸看神经病似的表情瞥了伍灵一眼。
伍灵自顾自的撇撇嘴,看看时间突然九点多了,便兴冲冲地去泡了一杯面,回来继续看老阿姨们跳舞。
嗯,这才是没有“男朋友”的正常生活。
“妹子,泡面吃呀?哥哥请你吃更好的要不要?”
伍灵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泡面欣赏着舞蹈呢,跟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个社会哥,年龄应该也不大,显出一种不稳重的成熟感。
说他是社会哥,只因他全身上下的衣着打扮都比较社会,染发,文身,加上很非主流的银链子。
古惑仔玩儿呢,尽管五官长得还算端正,随便一眼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帅。
“她还是个学生,你别要动什么坏主意。”边上坐着的一个老人,尽管面容苍老,瞪向那社会哥的双眼却炯炯有神,还透着一星半点凌厉之色。
社会哥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瞥了老头一眼,就挨着伍灵边上的空位子坐下。
哎呦,这笑起来竟然更好看了点儿。
伍灵眨巴着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个娱乐圈艺人。
没错,这社会哥笑起来和年轻时的陈老师真的好像好像呢。
正儿八经的说,伍灵也算追星一族。
虽然陈当年出事的时候,她才刚满十周岁的小屁孩,追星还算不上,但周董她还是知道的。后来进入青春期,疯狂迷恋周,十四五岁开始离家走南闯北执行爷爷安排的任务,但凡目的地或目的地邻近省市有周的演唱会,她都不会错过。
没门票?呵,她有的是门道法子。
至于陈,她也是在后来翻看周的影视作品才知道的,《文字头D》里面那个痞痞的却又帅得无可救药的陈,简直把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紧接着在网上搜了一下,却发现新“心上人”竟然有那么“浓重”的黑历史额……
不管怎样,至少人家曾经真的“很吊”过。
社会哥紧挨着自己坐下,伍灵倒也不排斥,反而转过脸去直直地盯着人家的侧脸看。
社会哥又笑了。
“艾玛!”伍灵口中的泡面重新回到了杯里。
干脆,将杯面放下,随手放在刚刚说话的老爷爷那边的空位子上。
社会哥这时候拿出了耳机插进手机听起了歌。
“听歌?听什么歌呢?”
“《战争》,你要不要听?”虽是询问,社会哥却直接递来一只耳机。
伍灵接过耳机塞进耳朵,前奏刚好过去。
打我而家就去打仗
打属于我自己嘅一场仗
假若现实世界根本就系一个战场
咁一切现象系咪一对残酷假象
假如现实要我去打一场假仗
打住乜嘢旗号打一场点样嘅仗
打得唔好我嘅生命就此划上句号
问得唔好我应该问生命一个乜嘢问号
问我悲哭声可以有几多几多
问我童谣用乜嘢号角吹乜嘢悲歌
……
随着节奏感顿挫明晰的Rap,伍灵竟然轻轻点点地律动起了脑袋来。
完了,完了,这个小姑娘看来是要完了……
一边的老头儿无奈摇头感叹,随后干脆直接侧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音乐最后一个拍子落下,社会哥一脸傲娇地说:“这歌是不是超吊的。”
伍灵点头,同样以兴奋的话音说道:“是超吊的。”转而又觉得开头那段声音十分熟悉,于是接着问:“这首歌里好像有几个人在唱吧,谁的歌?”
社会哥顷刻流露出陈老师式笑容。
处理完刚刚吃杯面的垃圾,回来坐下,伍灵一点也不显生地问:“对了,刚刚你不是说要请我吃更好吃的吗?”
社会哥:“明天到了玉城再说。”
顿时,伍灵面色铁青起来,原本水灵灵的双眼不再柔和,充满了警惕和凌厉之色。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玉城的。”伍灵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但穿透力很强。
看见伍灵如此转变,社会哥意外了一下下,随即再次从容流露出陈老师式微笑。
伍灵却死死盯着他,双眼极具威逼性。
再笑!再笑!笑得再好看也不管用!老娘我现在已经不感冒了!
如果社会哥再不说自己是怎么知道伍灵将要去玉城的原因,恐怕接下来就会有血光之灾发生。
别瞧她年纪轻轻,平生可容不得任何人的阴谋算计。
“好了好了,这么认真干嘛呢?”社会哥变得略微尴尬起来,紧接着解释道,“之前买票的时候,我就在你后面,只是你没注意到我罢了。”
听了这话,伍灵秀气的双眉微微一蹙,当真如此?
好吧,也许真是如此。
或许经历了刚刚伍灵的“认真”,社会哥便没有对她更进一步的拉近乎,以至于接下来问姓名啊,加微信啊等举动都没有去践行。
最后到点出发,彼此只是简单地招呼了一声,上了同一辆班次的长途客运车,都回归于陌生人。
穿梭在万籁寂静的世界中,伍灵放松全身开始闭上眼睛。
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睁开眼,从背包里寻出手机。
竟翻看起了当年异象局留存下来的某些档案资料。
更是反复观摩其中两张黑白老照片。
一张拍摄于1928年,国民革命军孙殿英部下某支分队在马兰峪的留影写实。
一张拍摄于1975年,一场全民参与的讨伐大会。照片背景墙上的标语依旧清晰可见: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而这两张几乎相隔半个世纪的照片,存在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物。
紧接着又在脑中将今天自己在大巴上“调戏”的那个男人做了一番对比,伍灵不由得感叹起来。
何曾料想自己竟会在桂城遇见了真人。
大巴上初见,也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当捏住对方的下巴细细瞧来,方觉不对劲。
本来,伍灵对档案记录中长生者的存在,也是将信将疑。但想就算是真的能够长生不死,估计也是有邪祟作祟。用了爷爷传给自己的那个八卦坠一试,果不其然。
若不是有邪祟附体,又怎可能会被八卦坠所烫伤。
但又想,到底是什么邪祟来呢?竟然有让人长生不死这种能耐。
再往深处想,万一,那个长生者本身就是一个邪祟……
呀,太恐怖了,能化作人身的邪祟,闻所未闻,莫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魔,简直不要太恐怖了。
收回手机,伍灵平复心情,把脑袋侧在窗沿上,再次合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黑夜之中,随同万物生灵,一起沉寂在茫茫大地上。
与此同时,一辆高速前进越发逼近玉城的货车,货车后面装载的是一群脏兮兮的狗狗,大部分早已经死亡,僵硬的身体横躺着一动不动。
尸堆里,一只狗狗缓缓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却奄奄一息,虚弱地喘着气。
“好心人,救救我。”
白序对狗狗微微颔首,以表示应下了它的请求。但狗狗的双眼里顿时充满惊滞,睁眼见到有人,它不过是本能地求救,却没想到,这人,竟能听懂。
这时狗狗仿佛用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生命力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久久,双眼重新聚光到坐在角落里的白序身上,喘着微弱的气息:“你好像也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一些皮外伤而已。
白序没有真的开口回应,却陷入了回想之中。
当时跳下大巴后,这辆非法运输的货车碰巧从身上开过去,才使得他有机会瞬间藏到了货车车底,并随着货车,与大巴行使的相反方向快速离去。
但他也有一点是想不通透的,既然异象局还在,四十多年了为什么不派人到香江去抓他?
毕竟,他们有那个能力。
渐渐地,更久远的记忆也开始慢慢涌现。
白序犹记得,当年那位异象局的高手,自己潜逃到香江之前就曾被他抓过一次。
落到他手中后还让他狠狠地给收拾了一顿。收拾人的手段也是够新奇,专门打屁屁,将人按在地上顺手一鞋板子就是猛抽:你小子跑呀!跑呀!他娘滴!当我老五是吃素滴?!
猛地一哆嗦,白序晃晃脑袋,从不堪的往事中拉回思绪。
好歹也是从民国活过来的人,竟然被一个“后辈”用鞋子抽屁屁。
丢人。
怪自己空有一身蛮力,却不会漂亮地使用。如今再遇异象局的人,也使得他渐生悔意,后悔当年逃到香江后为何不向全球华人偶像武学大家李小龙同志学习学习。哪怕偶尔练下家子,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功夫,也不至于现在见到异象局的人就落荒而逃。
至于伍灵被白序认定为异象局的人,正是因为她所说有关档案之类的话和她胸前佩戴的那个八卦坠饰。
当年自称老五的那个男人,可也是有如此坠饰,只不过老五粗汉子一个,不喜欢往脖子上挂东西,直接拴裤头带那儿了。当时白序被按在地上抽打屁屁,才不经意看到过,只不过时间久远了,记忆模糊,而如今却被其烫了一下,对其印象总算是深刻了一回。
很古朴的,似是用木质材料做成的八卦坠饰,实则坚如磐石光滑如镜,稍加注意,还能发现,八卦中心的阴阳鱼,竟然可以自行旋转,转得很缓慢,一般人眼不专注去看估摸是察觉不到。
但对于这种东西,白序倒是不觉得有多奇怪。
因为,这个世界,奇怪的事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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