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的恋战

　　这算什么破事，为自己讨厌的人当牛做马，闻鸡起舞？
　　那天许正凯扔给我资料后，没等到家，电话就追过来了，不容质疑地下了死命令，三天内要见初稿！
　　气死我了，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要知道那么厚一叠资料，光看完就费了我那么多脑细胞，然后发现信息量还是不够，害得我又查了很多，这花了整整两天才勉强写出来。
　　这个许正凯自己是理工科出身，也附庸风雅学人家读MBA，完全就是外行难怪要找人帮忙。其实关于案例分析，我也不熟悉，也是赶鸭子上架，导师找的什么好事，但愿许正凯能通过，不过我想他反正也不懂……
　　不料导师让我先拿过去他审查一下，我心里有些忐忑。
　　“不错，”看完后导师点了点头：“第一次做还不完全是自己的专业，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刚吁出一口气，马上就被下面的话呛住了。
　　“正凯还特意打电话叮嘱我把把关，这下应该放心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好你个许正凯，我累死累活不说，你还耍心眼，小人！
　　导师还自顾自：“要说这小子看着吊儿郎当的，还是很上进的，知道充实自己，其实他在国外读书已经拿了微电子的硕士学位，完全够用了嘛。”
　　我不置可否，国外回来了不起啊，谁知道是不是花钱镀了个金边，看着亮堂而已。
　　还在腹诽，导师的脑袋突然凑过来：“你觉得他怎么样？”
　　“啊？”
　　“要不我给你们牵牵线，你也不能光顾着学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怎么又来了，我头痛，更何况是那个倒胃口的许某人,但导师和许正凯私交好像不错，所以我含蓄地说：“许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老师你不要说笑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要不回头我替你问问？”
　　“千万不要！”我大喊，意识到有些反应过激，换了种语气：“一定有的，我在报纸杂志上都看到过的，很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
　　我故意拖长尾音，导师一下子就明白了，报纸杂志上见的能有好事吗？他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话：“哦，那就算了。”

　　自从交了稿，我的心情也好起来，正好杜品良打电话说是周末，杜之珩想出去玩，能不能一起。
　　当然没问题了！美色当前，我能不去吗？
　　在学校门口等来叔侄二人，上了车我才问：“去哪啊？”
　　“小珩要去动物园，你的意见呢？”
　　“当然是听他的”我捏了捏杜之珩的小脸：“出发，目标动物园。”
　　已经入冬，动物园人很少，我们三个悠哉游哉逛了个够。
　　杜之珩很兴奋，不过我觉得不是因为动物，大冬天的，实在没什么太大意思，他好像更享受有人陪他玩的那种状态。唉，杜品良工作那么忙，肯定没什么时间陪他。我又想，既然这样怎么不把杜之珩送回国外去呢，他父母放心吗？本来我想问杜品良的，还是作罢了，如果他听了真的把这小家伙送回去，我还玩什么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很自私地没开口。
　　晚上我做主，选了火锅，那才叫吃饭嘛。
　　我觉得酣畅淋漓，杜之珩好像没吃过，也是不亦乐乎。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等我吃饱了才想起来杜品良好像没怎么吃，一直就在照顾杜之珩。
　　“不是”他笑了笑：“我不太吃辣。”
　　我不好意思了：“怎么不早说，我们可以点鸳鸯锅的。”
　　“鸳鸯锅？”杜品良的表情太可爱了，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
　　“就是一半辣一半不辣，隔开的。”我解释。
　　“现在还有这种的，以前好像没有，”杜品良似乎在回味：“在国外呆了好多年，回来后基本就是工作应酬，没机会再吃火锅了。”
　　有钱人的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我突然觉得。

　　玩够了，吃也吃饱了，接下来当然是美美睡一觉了。
　　杜品良送我到我住的地方，我亲了亲已经睡着的杜之珩，道了别，刚准备上楼，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来：“真是温馨啊！”
　　不用说，瘟神驾到，我哀嚎我的睡觉大计啊，难道就要夭折？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
　　“许总有什么事吗？”
　　许正凯瞥我一眼，“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狐疑地打开包，掏出手机，一看竟然十几个未接电话，“不好意思，设在静音状态，我没听见。”接着说：“可是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稿子已经交给你了啊，还要怎样。
　　“你给我的东西我看了，有些地方还不够完善，你修改一下，明天给我。”
　　甩了这么一句竟然就走了，什么人呐！哪不完善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郁闷，今天又要熬夜了。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去学校。许正凯却没催我，我也懒得联系他，可是一连好几天没联系，我有点坐不住了，跑去导师那探探口风。
　　“他不是把稿子拿走了吗，怎么还在你这？”
　　“后来他找我又修改了一次，”我解释：“可到现在也不来拿。”
　　“这么回事……”导师忽然想起什么：“他今天要来学校，一会给他就行了。”
　　有时候我真想骂自己，这么多事干什么，要急也是他急，我瞎操什么心。
　　学院请许正凯来谈谈上次院长关心的设立基金的事情，这会安排了人正在打扫会议室，简单布置一下迎接大驾。
　　导师看我没事，就说让我先去会议室帮帮忙。
　　我去看都差不多了，刚想走，一个女生喊住我：“程梓菲，我们忘了买水了，你能不能去一下。”
　　买水不应该是男生的事吗，我刚想开口，发现气氛有些怪怪的，他们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我和学院的人不太熟，基本就限于同师门的几个，加上不住校，人际关系很淡薄，所以也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门。
　　等我到了超市才有点傻眼，看会议室的情况，少说也得十几个人，我得拿两件才可以。想了想，我只好把它们摞起来，弯腰抱起来，下巴顶在上面勉强保持住了平衡，摇摇摆摆往回走。
　　刚到学院门口，我就感觉累得不行，又不敢放下休息，这种时候越是停一会越是没劲，就是要一鼓作气才行。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上台阶，眼前一晃，有人接过了上面的那件矿泉水。我一看是许正凯，不由愣住了。
　　“要去哪？”看都没看我。
　　“会议室。”
　　“我帮你送过去。”他说着就要走。
　　“不用，”我赶忙说：“你先去院长室，会场还没布置好。”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接受他的帮助，心里有些别扭。
　　“你不用客气，”他假笑了一下看我：“看你帮我写论文的份上我才帮你的。”
　　我闭了嘴，只好带路，心里暗自想，小气鬼，这就算谢了，这是男人本来就要有的风度。
　　到了门口，我刚想说行了放这你就可以走了。
　　突然会议室里面传出说话声，我的名字清晰无比。我愣住了，许正凯也停下了脚步。
　　……
　　“程梓菲买水怎么还不回来啊，可能拿不动，我去看一下。”一个男声。
　　“哼，用得着你无事献殷情吗，人家未必稀罕。”是一个尖刻的女声，好像就是刚才让我去买水的那一个。
　　“就是，我看她很不简单。”有一个声音插进来，“知道吗，我昨天在门口看见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还抱着个小孩亲热的不行，那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
　　“人长得漂亮就是好啊，男人都喜欢。咱学院里不都传疯了，什么美女博士，院长的得意女弟子，至于那么夸张吗？”
　　“我看院长对她真是不一般，什么好事都给她留着。正凯电子的许总知道吗？我听说就是院长介绍认识的。”
　　听到这里，许正凯也是一僵，不由往我脸上看了看。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听着她们说下去。
　　“知道，叫许正凯对不对，我昨天看他来学校呢，他还问我事呢。”
　　“问什么？”
　　“说出来你们别吓一跳，也是找程梓菲的，好像有什么急事，反正我看他们也不单纯。”
　　“不会吧，真没看出来这个程梓菲这么厉害，遇见的都是有钱人。我怎么就没那么好运气。”
　　“哼，人家那勾引男人的本事你是学不来的。别痴心妄想了。”
　　……
　　大概许正凯没想到会把我和他扯在一起，还说得这么不堪。顿时脸色铁青就要推门进去。
　　我抢先一步，里面立刻鸦雀无声。
　　我挂着笑走进去，把矿泉水放在桌子上：“我买回来了。”许正凯也把另一件重重放在桌上。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我转身对他说：“许总，院长还在办公室等你，你忙你的吧，今天谢谢你。”
　　许正凯没想到我还能这么平静，眼神复杂地盯着我不走。
　　周围有了轻微声响。
　　我无法，又面向那个让我去买水的女生：“水我已经买回来了，麻烦你分发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了两步，许正凯刚想跟上来，我停下来，背对着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们下次背后说人的时候，记得在门口留一个人把风，免得被人听到。”
　　懒得理会一群人的各色表情，我出了会议室。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惊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不是不知道学院里的流言，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是另外一回事。我也不明白导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但我很感激，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平。还有杜品良，一定是昨天他来接我被人看见了，有误会也就算了。可是许正凯怎么也搅进来了？我处处小心，不和人争，不和人起冲突，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要这样诋毁我？
　　我想起以前遇上这样的事，甚至会和人大吵一架，但现在经历的多了，真的觉得疲惫。蚊子说我天生就是招男人喜欢招女人讨厌，喜欢的人是真心喜欢，讨厌的人也真讨厌。我问她为什么？她只白了我一眼，说没有人喜欢拥有那么多还不知道珍惜，什么都表现出不在乎的女生，说好听那叫淡薄豁达，说难听就是装腔作势！
　　我苦笑了一下，我拥有的多吗？
　　长得漂亮？比我美的人多了去了，就是现在周围也有不少。
　　学业有成？也许，可是为什么没人问我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牺牲了多少其他的东西。
　　家世好？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只是一般家庭的小孩，父母疼爱，可以撒娇任性妄为，而不是背着巨大的期望一个人孤独。
　　招男人喜欢？可笑，我从男人哪里得到的自始至终只有伤害和梦想的破灭。
　　……
　　手机铃声把我从沉思中唤了回来，是杜品良。
　　他想请我吃饭，当谢谢我陪杜之珩玩，我没什么心情，说了几句就挂了。合上手机的那一刻，发现有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都是许正凯的，他问我在哪，我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回。

　　这么一闹，我也没空再自怨自艾下去了，因为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让我想想去哪解决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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