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游戏
孩子们单纯的可怕,造就那种可怕单纯的是无人教会他们正确的为人。
孩子们的游戏总透露出些野性与残忍,成年人多半会辩解道那只是小孩子不知轻重。
就像从前的陈钟英,那时的刘洁也是游戏的受难者。
初到城里的时候我怕急了,少与人交流,也害怕老师。需要学习英语的负担让我更加内向。
刘洁是同我一样内向的城里孩子。
她是班里里唯一戴眼镜的人,而且是个女孩儿,不公平的待遇在她身上体现的更加明显。男生们抢走她的眼镜,用手推搡她,问她能不能看清是谁在推她,还将她的眼镜从三楼的窗台扔下去。
我只是看着,或者连看都不看,只是听着,偶尔往窗外探一眼,就见她弯着腰,在花坛里艰难地寻找自己的眼镜。
火烧起来的时候爆炸声也响起,科学教室里不知什么东西炸了,滚滚浓烟和熊熊烈火吓坏了在教室里上课的孩子们。
我们在老师的指挥下往楼下跑去,灰色的烟和橙色的火从窗户涌出,刘洁不见了。
老师焦急地寻找她,一个女孩儿支支吾吾地说看见刘洁往着火的教室里跑了。
我不敢说,却没法否认自己也看见了往回跑的刘洁。我甚至知道她必须跑回去的原因,因为我看见了。自由实验的时候杜成海偷偷拿走了她放在桌上的眼镜,同另一个男孩儿一起,把刘洁的眼镜藏在了放标本的柜子里。
我同样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大抵那时我自己也并未认识到,见而不言也会是一种过错。
庆幸的是刘洁被老师带了回来,她没能找到自己的眼镜,手上被铁门烫出一大片水泡。
她也同我一样懦弱,什么也不敢说。
孩子们的游戏又不止于此,往往多种多样。
由于英语不好,刘老师建议我的母亲每个周末送我去她家补习,听说我家并不富裕所以每个月只收八百块钱。至于后来去想,那三年里每个月的八百块都是最不值得付出的金钱。
以至于那时的我极度希望能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每次上课休息的时候刘老师都会给我们些零食,冷的时候是面包和棒棒糖,热的时候是雪糕和棒棒糖。
跟我同期转入学校的刘欣熙最爱的就是每次发棒棒糖的时候,发完零食我们被允许到小区花园里玩儿。刘欣熙爱和我玩儿总叫我把不吃的棒棒糖送她,冷的时候我才会给她。而汪致爱同刘欣熙玩儿。
花园很大,还有游泳池,里面平日里没有水。大家就在游泳池周围玩儿抓猫的游戏,奇怪的是从前每每必赢的我,到了城里竟然少有胜出的时候。
刘欣熙爱和我玩儿,因为我们在入校考试的考场坐在同一排。我觉得她活泼,爱读书,有些可爱,只是每次都要吃我的零食让我有些不爽快。
夏天的雨来去匆匆,泳池里有些湿,我们十一个孩子在湿滑的泳池边玩抓猫的游戏。游戏总有意外,刘欣熙跌倒了。
被母亲带着去医院向刘欣熙道歉之前父亲独自一人去了自助银行取钱。
母亲一直替我对刘欣熙一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是错的人并不在这儿。
孩子们的游戏往往残忍在这里,无知,蒙昧,单纯的可怕。刘欣熙回到学校的时候腼腆了许多,她似乎是害怕我一样躲着我,不在像从前那样爱同我玩儿。其余孩子更是如此,除了汪致。
自那以后他做什么总是叫上我,但凡是我可能被同学们遗忘时,他便会站出来,说,“走吧,杨云节。”
他知道自己错了,良心让他同情我,心怀愧疚。许多年后,他在聚会上喝醉了酒才拉住我痛哭,诉说自己的后悔。
那时候母亲叫我每天中午回家吃饭,我最爱吃的是番茄炒蛋。我会把补课时刘老师发给我的面包和棒棒糖带回去给母亲,以至于她一直认为爱甜食的我不喜欢面包和棒棒糖。
生日的时候父亲送我一块手表,我戴到初中才替换掉。
母亲觉得那块表旧了,要给我换一块新的,更酷,更昂贵的。但自那以后我却没了戴表的习惯,直到后来成为医生才又有了戴表的习惯。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