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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事
柳盏走到花恒面前蹲下身,“还清醒么?”
花恒垂着头一言不发,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柳盏没在意他的无视,自顾自问道:“那几个同伴……当真是你杀的?听见了就回话。”
“……是。”花恒的声音微微颤抖,明显比昨天哑了一些,“属下愿以死谢罪。”
柳盏一阵无言。
喻白川实在是太高看他,他不过与花恒相处短短半日,又怎可能让花恒放下心防,向他吐露心声?
不过现在就甩手走人,实在是显得他做事不知始终。
真是麻烦。
柳盏伸手捏住了影卫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影卫来不及垂眸,视线猝不及防地坠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仍然是拒绝交流。
柳盏放开了手,声音听不出喜怒,“好,我成全你。”
他探手入怀,摸了个白色的小玉瓶出来,接着从药瓶中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送到花恒嘴边。影卫顺从地张开嘴,将丹药含入口中,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咽了下去。
药丸很凉,带着一股凉意,从喉口一直滑到小腹。
接着花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绞到了一起,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要被碾碎。
疼,太疼了。
他痛苦地扬起头,浑身都在颤抖,却只是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肯出声,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像一只被折断了羽翼的,垂死挣扎的天鹅。
他听到柳盏的声音响起,像是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他想睁开眼,想着在临死前最后看那人一眼,身体却不听使唤,拉着他坠入冰冷黑暗的深渊……
柳盏淡淡地看着花恒的身体从剧烈的颤抖、本能地挣扎到渐渐平静,最后垂下头再无动静。
他将玉瓶收入怀中,理了一下衣袖,始终没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却是望向了一旁的三个影卫,见有一人拳头攥的死紧,似乎连指甲都要刺入掌心。
柳盏于是走到那人身前,“就是你看到花恒残杀同门的?”
那人垂着眸子并不与柳盏对视,“回公子,正是属下。”
“他什么时候杀的人?”
“大约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柳盏回想了一下,花恒身上的新旧伤痕,确实都是在近一个月内造成的。
这之中究竟有何联系?
柳盏沉思一会儿,向那影卫继续问道:“那几个人的尸首……掩埋在何处?”
“属下不知。但应当是掩埋在宫中了。”
这小王宫中能用来掩埋尸首的空地……
柳盏皱了皱眉,“去后花园看看吧。”
几人走到后花园时,天已完全黑了。
说来也讽刺,柳盏傍晚出门本就是想去花园转转,如今虽然绕了一大圈一圈最终到了这里,目的却又完全不同了。
他提着灯火走在花园中,微微俯身,仔细地留意着地面的痕迹。
那三个影卫自然不需要他来指点,拿着火把散开在花园各处,分头排查。
约莫三炷香后,他们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花草枯萎稀疏的荒地。
周围的泥土隐隐有翻过的痕迹。
“应该就是这里了。”柳盏下了判断,转身对身后的三人道:“你们两个去军营里找几个人带着挖掘工具过来,就说是我的指令。……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那名指认花恒的影卫说的。
三人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各自应“是”。
待其他两名影卫的身影隐入黑夜,柳盏才对着留下的那名影卫漠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属下遥厄。”遥厄依旧不与柳盏对视,态度恭敬却隐含着一丝不情愿。
柳盏很能理解他,毕竟像他们这种皇族影卫,其实地位比一般的将士都要高得多,被迫来应付自己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还要被拉着问话,不情不愿是正常的。
遥厄现在肯站在这里听他说话,完全是因为影卫良好的职业素养。
于是柳盏倒也没怎么在意他的态度,“你既潜伏在宫中,可有打探到剩下的七个影卫进宫后都发生过什么?看着我回话。”
遥厄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对上柳盏的视线,连自称都省去了,“他们进宫当晚我远远见过他们一次,看着他们进了叛王的正殿,之后两个月里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全部人你都在没见到过吗?”
“见到过花恒。”遥厄明显很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像是在说什么羞于启齿之事似的,“在……叛王的寝宫里。”
柳盏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在寝殿还能干什么?他们二人自然是举止亲密……不知道恒哥被灌了什么迷魂药……那色鬼对他百般调戏他都不反抗!”遥厄越说越气,最后简直义愤填膺地咆哮。
……
柳盏发现,遥厄看上去年纪不大,而且也很有小孩子心性,情感更是强烈而丰富。
这便是皇城御影司培养的精锐,传授他们武艺功法,将忠心刻进他们的骨子里,却又不抹杀他们的心性,让他们成为利刃的同时,依旧是有血有肉的人。
至于他说的话……并不全部可信。
倒也不是柳盏担心他撒谎,只是遥厄自始至终只是远观和道听途说,未必真正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凭借自己所见下了定论,把自己起了个半死不说,反而更容易忽略其他的细节。
柳盏很耐心地等遥厄冷静了,才开口问道:“这两个月间,你一次都没见过其他人?也打听不到其他人被安置在哪里了?”
“我不是刚说完没见到……”遥厄显然还没冷静下来,说了一半却自己猛地顿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自从我看到他们第一晚进了叛王的主殿后……就再没出来过,除非……殿中有暗道,不然,他们应该两个月间一直呆在主殿……”
柳盏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估计是被囚禁了。”
遥厄愣了一会儿,才道:“那……为何不连花恒一起囚禁?”
“因为他是色鬼。”柳盏很是担忧他的智力。
“恒哥……是因为受了威胁,才任那叛王摆布么?”遥厄低喃了一句,像是不甘就这么否认自己的判断,“那之后恒哥为什么要杀人?那可是……六个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同门啊……”
“不知道。”柳盏回答的很干脆,他心里有一个猜测,只是不能肯定,需要验证,“那两个怎么还没带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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