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赤井秀一乙女短篇集

　　我对他笑了笑，用叉子切下了一块松饼，“不用继续了，任你想象，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

　　在那场火灾里，我和父亲只是各自逃了出来而已。
　　至于他对外谎称是我不顾危险救了他，我大概也能理解其中的用意，正如眼前这位男人所猜测的，父亲只是借此来虚构出自己在家人心中所占的分量，一旦想起他那副虚张声势的模样，胃里就感到一阵恶心在涌动。

　　“结果大家都以为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很好。”
　　他说得没错，但外人这样的误解无疑只会加重我的恶心，也许从一开始，父亲的目的里就包含了这一层也说不定。
　　“我和那个人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我抬起头来，“为了避免你产生其他的误解，另外要说明的是，我和已经分了家的母亲关系也并不好。”
　　“这么说就是两方都有问题咯？”
　　我点着头：“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生下了我。”

　　以往，知晓我家庭状况的人通常会表现出「这孩子真可怜」的反应，但他却只是时不时地喝上两口咖啡，眼神里也没有明显的波动。
　　有一点点意外，更多的则是安心，因为我从来都不擅长应对那样的情况，而且现在的我从本质上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
　　事到如今，这样可有可无的家人某种程度上反而令人感到轻松。毕竟，和人产生「联系」对我来说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远处的烟花又一次绽开，透过咖啡店巨大的玻璃橱窗似乎也能感受到天空中明灭的火光。
　　新年在一步步靠近了。

　　“在那之后，你还和你的父亲住在一起吗？”他突然问道。
　　“没有，出院后他就不知道去了哪个女人那里，发生过火灾的房子也就那么放置着，里面还是一片狼藉呢。”
　　“那你现在住哪里？”
　　“这个嘛……”
　　“不方便说的话就不用说了。”他应对得倒是很快。
　　“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称呼那个人。”我仰起头思考了两三秒，“应该说是青梅竹马的哥哥？就是比我大两三岁的大学生，不过要说的话感觉更像是弟弟……总之就是暂时借住在那里，因为正好也有空出来的房间。”
　　“不是男朋友吗。”
　　“喂喂这位大叔，八卦和你的形象可不相符哦。”
　　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一口吃掉最后的松饼，“如果和那样的人交往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青梅竹马的西川是极为纤细又善良的男孩子——我对他的评价或许从孩童时期到现在都没有变化过，而他恰好也是那种我不擅长应对的人。
　　西川成长在如冬日阳光般温柔美好的环境下，不曾涉足黑暗，也不曾被黑暗侵蚀。他太过于照顾他人的感受，所以也从未在我面前提到过有关于家庭的话题，他总是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崩塌点的开关。

　　“这样的话就太沉重了，不是吗？”
　　西川就只要是我认识的那个西川就好了，除此之外，我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产生任何多余的联系了。
　　听了有关西川的描述后，他淡淡地回了句“这样啊”，让我想起在医院天台的那天他也说过相同的话。

　　咖啡在我们的对话中一点一点冷却，当我问到他的名字时，他拿起我的笔在笔记本空白的一页上写下了“赤井秀一”，也是这时我才肯定了他确实是左撇子。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我看着他写下的名字向他问道。
　　“那个啊，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还没来得及惊讶，他继续讲道：“有一次我在休息区捡到了一本笔记本，看到了上面的名字，让护士还回去后又正好见过有人拿着相同的笔记本出现在休息区，而那个人就是你。”
　　“原来是你捡到的啊……”我回忆起在医院时确实发生过笔记本丢失的事情，不过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所以也没太在意。
　　“是要感谢我吗？”
　　“谢谢，顺带着这杯苦得要命的咖啡的份一起。”
　　我笑了笑，将桌面上的课本都收进背包里，“咖啡也喝完了，我该走了。”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另一个比较大的提包，“不过你这是要去哪呢，开始新年旅行吗？”
　　“旅行？”我站起身来，“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漫画网咖几日游呢。”
　　因为并不想在新年期间也打扰西川家，所以我选择了到性价比高又可以过夜的漫画网咖消磨个几天，那样不会受人干扰又谈不上归宿感的地方大概和我很相符。

　　“现在确实是有那种很方便的店啊。”
　　赤井也跟着我的脚步走到店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戴起了那顶针织帽，并且像是迫不及待般地立刻点起了一根烟。

　　寒冷的空气钻进鼻腔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将脖子上被我临时当成围巾的披肩又裹紧了一些。这时，我恰好注意到赤井的灰色大衣，他依然将它搭在扶着拐杖的那只手上，即使出了店门也没有穿上。刚才在有暖气的店里时也是，他经过我的提示才想起来脱掉外套，现在到了室外却又是一副完全不怕冷的样子，令人感到有些奇怪。

　　“你不冷吗？”
　　我停下脚步，借着咖啡店招牌的灯光看向他的一侧，虽然我的个子在女生中已经算得上是高的，但看着他的时候还是得稍稍抬起头。

　　“其实，我的温感稍微出了点问题。”
　　香烟在赤井的手中消掉了半截，几片烟灰随风落在他的现在穿着的黑色西装上，十分显眼。只穿成这样却能在这种温度下无动于衷，怎么看也不只是「稍微」出了点问题。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顿悟，在这种前提下，难怪那个烫得难以下咽的咖啡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总之还是先把外套穿上吧，新年刚到就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是。”
　　他单手展开了大衣，却因为扶着拐杖又叼着烟而显得有些骑虎难下，我见状向他伸出了手，示意他可以把拐杖先交给我。

　　实木心的手杖拿在手中很有分量，光滑的外表面上还带有一点他掌心的温度，不过连自己的这种温度他大概也察觉不到吧。
　　不仅有着腿伤，而且温感还出了问题，不知道对他而言这是不是一种不幸呢？但遗憾的是我无法知道答案，也不能帮他作答。

　　看着他动作僵硬地套上大衣外套后，我将拐杖递了过去。
　　忽然间天边的烟花也又密集地绽放开来，即使我们身处在距离热闹的街道很远的地方，似乎也能感受到自远方传来的人们的欢庆声。
　　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些烟花吸引，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说出了「好美」这样的词汇。
　　赤井接过手杖，也站定在我的身旁抬头看着那些烟花。

　　每当以为就要结束的时候，夜空中却又升起了一道焰火，然后绽开。

　　“新年快乐。”
　　烟花闪耀的间隙里，耳边传来了他清晰的祝语。
　　而我也意识到，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没听到过有人对我说这句话了。

　　“赤井。”我喊了他一下，“下次如果还能见到的话，就跟我讲一讲你的事情吧。”
　　潜意识告诉我这个男人的经历或许并不简单。并且他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和那些事情，我想我也能对等地获取一些他的信息。
　　“可以，虽然不能告诉你详细的内情，不过只是解释你感兴趣的地方也绰绰有余了。”
　　他回过头，眼神里像是看穿了我「感兴趣」的地方，“不过，我们真的还会见面吗？”
　　“这个就要看缘分啦。”
　　“不赶时间的话，我倒是可以邀请你到我家喝新年的第一杯茶。”
　　“我才不要接受奇怪大叔的邀请呢，不会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放心，我对小鬼没有兴趣。”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没有起伏，“并且，我不///举。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了他是在说什么。

　　“不……不不不不……”我磕巴了几下没有把那个词说完，“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刚才那句新年快乐还让我好好地感动了一下，但现在我真是震惊得说不出什么话来，就算是在这方面十分开放的国度，一般也没有人会突然承认这个吧？！
　　总之就是十分后悔，不该由我先把话题引导到这个上面来的。

　　“是的。”他拄着拐杖转了个身，“不过，原来你的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啊，就像是普通正常的高中生一样。”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指我的害羞。

　　“你这家伙就赶快去寒冷的北海道刺激一下你那坏掉的温感吧！”
　　丢下一句话的我在新年美丽的烟花下落荒而逃，至于赤井又说了句什么，我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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