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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人无法做到自己掐死自己。
因为一旦自我加压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人就会陷入昏迷,无法进一步对自己的咽喉的发力,就不会有大脑缺氧导致的死亡。
所以确认冈萨雷斯教授死亡后,两名警察第一时间呼叫了法医与增援,并认为在场的几个人有重大犯案嫌疑,把他们带回警局讯问。这时候马利克律师身份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被带走时他干脆地表示会配合调查,但仅限是调查,如果警方扣留他们超过时限,他将对警方提起诉讼。
罗笑、方拾和玛莎都听懂了暗示:问啥说啥,到点走人。
这是最佳应对,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做,不需要撒谎,只是不能在无用的NPC这儿浪费太多时间,耽误他们推任务。
警方兵分两路,一拨人在朗根街70号的铁门外拉起警戒线,把冈萨雷斯教授家搜了个底朝天,另一拨连夜讯问几名嫌疑人,如果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他们最多只能扣留嫌疑人24小时。
根据调查与讯问,家政卢克太太、死者的外孙女玛莎·诺瓦尔、裁缝罗笑基本排除嫌疑,昨天晚上就已经被释放。他们刚刚讯问完马利克·诺瓦尔,那名律师先生能言善辩、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死者的学生方拾,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讯问室里,方拾靠着椅背,努力撑着眼皮,因为昨夜的反复审讯,他也差不多熬了通宵,现在要是有个枕头,他躺倒不出十秒就能打呼。
门“咔哒”响了一声,两名警官走进来,正是昨天出警的两人,年轻警员的头发乱糟糟的,眼下都是青影,下巴冒着短胡茬,手里端着咖啡杯;较为年长的那位警官也面色憔悴,但外表仍然保持着近乎严谨的整洁。
昨晚上审方拾的也是这两位,他已经知道年轻那位叫巴泽尔,年长的那位叫拉尔夫。
“方先生。”巴泽尔将咖啡杯拍在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方拾,“你确定还要继续撒谎?我们从在床垫上的魔法阵上发现了你的指纹。”
警方在冈萨雷斯教授的床垫上发现了鲜血画的法阵,这也是方拾被认为嫌疑最大的原因,作为神秘学专业的学生,与近身照顾了冈萨雷斯教授三个月的人,他最有可能在教授的床垫上动手脚。
方拾困得不想理他,心想你可真够牛逼的,昨天摸法阵的明明是罗笑,你还能提取到我的指纹?你当什么警察,当魔术师不香吗?
巴泽尔沉声道:“用沉默拖延时间也没用,警方现在有足够的证据逮捕你。”
被吵得完全休息不了,方拾终于抬起眼看向巴泽尔,他的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微卷的黑发垂落在脸颊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让人想到针叶林下的一片洁净的新雪地。
看着这张脸,巴泽尔的火气不知不觉降了一些,但方拾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火气翻倍燃起——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如果有证据,警方可以起诉我。”
“你以为自己的手段天衣无缝吗?冈萨雷斯教授生病之后,你为什么会停课搬到他家里?”
“老师对我的关怀就像父亲,他的健康胜过我的学业。”
“哈!”巴泽尔讽刺地笑起来,“据我们的调查,冈萨雷斯教授三个月前去锡卜城考察,走之前对同事说,他这次的课题非常重要,可能会改变整个神秘史学甚至宗教史学,但这么重要的课题,他带去锡卜的学生却不是你,你真的觉得,他对你的关怀就像父亲?”
方拾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一点,他是三个月前进入剧本,一进来就已经搬进教授家,开始当二十四孝好学生,对教授生病之前的事情不清楚。巴泽尔这么一说,忽然提醒他了,冈萨雷斯教授诡异的死亡,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课题或是锡卜城的考察。
一个能改变整个神秘史学和宗教史学的课题,会是什么?
冈萨雷斯教授在锡卜城又发生什么了?
在巴泽尔眼里,方拾不说话就是心虚,他放缓语气开始怀柔:“如果教授真的爱护你,也不会同意你停课照顾他,方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教授之间发生过什么,如果你坦诚交代,这或许能为你减轻处罚。”
方拾给出高冷学霸的反应:“您的猜想很有趣,但不切实际,如果您有证据支持您的猜想,不必对我多费口舌。”
巴泽尔被噎了一下,怒道:“等你被送上法庭的那一天,我会向陪审团强调,你自以为能逃出法网的傲慢与无耻!”
【NPC巴泽尔·阿登纳对你的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5】
这巴泽尔简直是个炮仗转世,一点就炸。方拾的眼皮跳了跳,他第一次被NPC讨厌到好感负数,不会有什么负面buff吧?
方拾对好感度的波动还是挺怵,挣扎着想拉回一点印象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坚持认为我杀了老师,昨天您明明亲手试过,老师的手掐在自己的喉咙上,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
巴泽尔冷笑起来:“好了,神秘学先生,别对我来这一套,我是‘无牧羔羊’,这不是十七、八世纪,公侯人民还被你们的神话故事骗得团团转,我早晚会弄清楚你用了什么把戏!”
方拾反应过来了,原来如此,这人是极端无神论!怪不得这么敌视他。
他之前待过两个剧本,每个剧本剧情不同,但世界观是共通的,他对具体细节了解不多,大背景还是知道一些。这个世界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内,被教廷所统治,每一个国家都有信仰,而信仰又以两大神明为主,分别是执掌白昼、爱、美、幸运、繁衍的颂之女神哈曼拉,以及执掌黑夜、法规、技术、死亡、复仇的无欲之神塞提。
但近一两百年,神迹几乎在世人眼前消失,很多神秘事件被科学所解释,渐渐有一批人认为,神祇是教会为了掌权凭空捏造出的偶像,因此滋生出自称“无牧羔羊”的反宗教群体,推动政治、生活等一切世俗化。
方拾在心里叹口气,这位警察先生是在活在剧本里的NPC,他没见过真正的怪异,看不到世界的真相,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没有见过的就不存在。
清晨的日光透过单向玻璃,巨大的永夜雪徽悬在黑发青年身后的墙壁上,他说:“警官先生,您是好运的人,女神在上,愿您永远如此幸运。”
巴泽尔皱起眉头,他想认为这是方拾在嘲讽他,这样他就有理由继续发火,可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好像这个小白脸在感同身受地理解他,又居高临下地同情他。
“别扯这些废话。”巴泽尔压下心里的古怪感,摸出一支烟,克制着不点燃,“现在坦白,是你最后的减刑机会。”
方拾知道跟这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干脆不说话了,拜皮相所赐,他安安静静的时候,就显得孤高傲慢、嘲讽满点。
巴泽尔额头青筋一跳:“你——”讯问室的门“笃笃”响了两声,打断巴泽尔的话,他不耐烦地说:“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女警站着门口:“早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什么事,安娜?”巴泽尔的态度和气不少。
叫安娜的女警看向方拾:“我来传话,方先生可以被释放了。”
方拾精神一振,解放了!马上就能找张床好好睡一觉了!但他高兴没几秒,立刻意识到不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犯案,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无辜,警局还能关他几个小时,在讯问中途忽然把人放了是怎么说?
巴泽尔也拧着眉毛:“还没到时间。”
安娜说:“出现了新命案,冈萨雷斯教授家的帮佣卢克太太,三个小时前被发现死在自己家,她身上只有颈部有一个类似兽类啃噬的伤口,但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经过初步检验,她的死亡时间在昨夜10:00到11:00之间,期间方先生一直在警局,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讯问室里瞬间安静了。
不止另外两个警察,连方拾都懵了,对冈萨雷斯教授的死,他其实没有特别意外,因为教授病了三个月,遗书都准备好了,按照他以前进“剧本”的经验,冈萨雷斯教授的死多半是为了引出主线剧情,不可避免的剧情杀。
但卢克太太的死他是真没想到,卢克太太看起来普通得像路过的龙套,也像真正活着的人。
过了一小会儿,巴泽尔难以置信的声音才响起:“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了?”
安娜艰难地说:“我当时在场,我亲眼看到了,巴泽尔,这真的不是人类能做得到的事。”她也是一名“无牧羔羊”,承认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巴泽尔猛地回头看向方拾,想法全写在脸上:你到底用了什么把戏?!
方拾被瞪得彻底没脾气,这位警官到底唯物主义思想太坚定,还是对他的好感负太多,怎么到了这个份上还在怀疑是他搞鬼。
“就算方拾昨晚有不在场证明。”巴泽尔捏折了手里的烟,不甘心地说,“但现在还不能确定杀害冈萨雷斯教授与卢克夫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方拾仍然有杀害教授的嫌疑,为什么提前释放他?”
安娜一脸无奈:“这是上头的命令,不管是冈萨雷斯教授的案子,还是卢克夫人的案子,之后都不归我们管。”
“归谁管,是不是要找一群神父来驱魔?”巴泽尔的表情嘲讽极了。
安娜回答:“归裁决所,二十分钟前收到的消息,圣徒会在两天后到巴登,现在我们只负责一件事,在圣徒来之前,阻止涉案人员离开巴登市。”
“×他×的!”听到“裁决所”三个字,巴泽尔骂出了脏话,“很好,好极了,就让真正的疯子来裁决谁有罪吧!”说完他用力踹一脚桌子,青着脸走出讯问室。
方拾在旁边大概听明白情况:有个叫“裁决所”的机构,撬走了巴登市警察局的案子,还撬得巴泽尔有脾气不能发。
但裁决所是什么地方?感觉权力很大,既然提到“圣徒”,应该跟教廷有关系?
方拾正专心思考,监察者催命的声音响了起来。
【触发时限任务,裁决所的圣徒将在两天后抵达巴登市,请玩家在两天内完成剧情,如未在时限内完成,扣除十点理智值,如在时限内完成,结算奖励翻倍】
【倒计时47: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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