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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毛
周一轮到张旐做值日生倒垃圾,垃圾房离教学楼算远,放学这个时间段没有人,张旐倒完垃圾出来,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垃圾房旁边的一排树下面。
高个子对矮个子说:“把书包给我。”
矮个子就乖乖照做,高个子很粗鲁地拽过他的书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扔到地上。
眼镜盒子,一瓶纸盒牛奶,书本,纸巾。
矮个子安静地垂着头,看他的书包被逐渐掏空。
最后高个子把书包往他脸上一甩,很潇洒地走掉了。矮个子推推自己的眼镜,蹲下来开始捡东西。
张旐看不下去,放下垃圾桶走过去:“我帮你捡。”
矮个子被吓了一跳似的猛抬头,眼睛瞪得很大,警惕地看他。张旐没说话,帮他捡了纸巾和眼镜盒,放到他的书包里。站起来的时候,听到很轻一声谢谢你。
“他为什么要扔你东西?”张旐问。
矮个子收拾好书包,看了他一眼,扭头跑了。
奇怪。
张旐转身去拿垃圾桶,身后有急促脚步声,他以为是矮个子回来,没想到却对上樊思思一张生气的脸。
“我哥是不是让你做间谍?”樊思思说。
“啊?”张旐懵了。
“别装!”樊思思气鼓鼓地看着他,“我今天都看见了他来找你,你说,他给了你多少钱?”
“还没给钱。”张旐诚实地回答。
“孙矜这个混蛋!”樊思思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本来想揪住张旐衣领说狠话的,但无奈张旐这人实在过于温和,她做不到。
她只好用威胁的眼神盯住张旐,“不管孙矜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许做,知道没?”
没等张旐回答,樊思思又满身怒火地跑掉了。
半周后一次月考结束,全班座位大调换。樊思思被迫和死党同桌分开,正伤心,张旐搬着大箱小箱的书坐到了她的边上。
樊思思都傻了:“你干嘛啊?”
张旐说:“班主任让我坐这里的。”
樊思思把他的凳子一拖踩住,不让他坐:“你拉倒吧,这回你全班第四,我全班第四十八,班主任怎么会让你跟我做同桌?”
张旐自顾自把书放下,扭头看她一眼:“班主任说,让我在学习上帮帮你。”
“......”
“凳子给我吧?”张旐又看看她的脚。
樊思思只好一脸黑线地松开脚,把凳子还给了他。
和樊思思做同桌第一周,张旐就为自己主动去和班主任申请换座位这件事情感到十分欣慰。
樊思思一天可以说五百斤的废话,其中有三百斤关于“钱医”,一个张旐陌生的名字,在这三百斤关于“钱医”的废话里面,又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内容是关于孙矜的。
张旐不太跟樊思思说话,但耳朵却能够很灵敏地接收到樊思思废话里的关键词“孙矜”,一听到“孙矜”,他写作业的笔就动不了了。
樊思思说,孙矜这人懒得要死,性格像树懒,拖延症晚期,脏衣服要攒够一星期才会洗,做饭贼难吃,嘴碎爱臭美,人还自恋得没救。总的来说就是一无是处。
“但是我觉得你表哥长得很帅啊。”前桌的妹子捂着嘴巴激动地说。
樊思思于是补充,孙矜除了长得稍微有那么点儿顺眼之外,一无是处。
樊思思还说,你知道为什么全校就我表哥一个染红头发没被教导主任说的吗?
张旐竖起耳朵。
“那是因为他高一的时候靠嘴救下了一个企图跳楼的学生,校长事后问他要什么奖励,他说他想染个红头发,真是无可救药。”樊思思摇头感叹。
张旐脑子里自动浮现孙矜那一脑袋放荡不羁的红色卷毛,偷偷笑了。
“啊———嚏!”孙矜揉了揉鼻子。
赵迩看他一眼:“我刚以为世界爆炸了。”
“说实话,刚你腹诽我了吧。”孙矜说。
赵迩:“?你说屁呢?”
“不然我怎么打喷嚏的。”孙矜又揉了揉鼻子。
赵迩刚想说话,钱医捂住了他的嘴巴:“都别吵,那边儿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三个人沉默下来,以电话亭为庇护,一齐探出脑袋望向那边的煎饼摊。
煎饼摊前站了俩人,一高一矮,徐子杨和刘渭。
徐子杨一脸笑眯眯地在对刘渭说着什么,刘渭心不在焉的,眼神有点儿不太耐烦。
过了一会儿,徐子杨要了一个煎饼,和刘渭一块儿走了。
孙矜从电话亭后面走出来,揣着兜眯眼看他俩远去的背影:“刘渭请徐子杨吃煎饼?不是吧?”
钱医说:“看看去呗。”
煎饼摊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一脸慈祥,看他们仨过来,非常热情地问他们要吃什么。
“我要个加烤肠的。”赵迩说。
孙矜踹他一脚:“你还吃上了。”
“你们说,刘渭和徐子杨不会真是朋友关系吧?”钱医想不通。
孙矜和赵迩都还没回答,煎饼摊老板却说话了,笑着看钱医:“你认识我们家刘渭啊?”
孙矜:“你们家?”
老板点点头:“是啊,刘渭是我儿子呀,刚走呢,你们也是他同学吧?”
“啊,是的是的。”赵迩忙说。
孙矜和钱医对视一眼,问道:“刘渭经常带同学来吃煎饼吗?”
老板笑着说:“我们家刘渭胆儿小,就带过一个同学来,那孩子又高又壮的,特有礼貌,对我们刘渭也特别好,两个人好着呢。”
孙矜心情复杂,又听老板道:“既然是刘渭同学,那这煎饼阿姨就请你们啦。”
三个人一人一个热腾腾的煎饼走在回家的路上。
“什么啊?”赵迩啃着煎饼,“我看不懂了,徐子杨真是刘渭朋友?”
“我觉得刘渭肯定是被徐子杨抓了把柄。”钱医说。
“刘渭不想让他妈担心呗,”孙矜叹口气,“这孩儿和我一样懂事,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也从来不跟我爸说。”
赵迩笑了:“你还有被欺负的时候呢啊?”
“废话。”孙矜翻了个白眼,“小爷也不是一日就练成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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