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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城(五)
五、义城(五)
薛洋顺势抛出霜华替他挡了一剑,两把名剑相击后飞回持有者手中。蓝忘机道:“退后。”言毕,继续与薛洋交锋。蓝忘机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名士,对付薛洋自然不在话下,哪怕薛洋以霜华、降灾双剑进攻,也游刃有余。
往仡濮退到门口,看到对面黑漆漆的铺子里,蓝景仪在向他招手,便走了过去。进去后,将岁华还给金凌,问道:“你们如何?”一群少年把他围在中间,都言无事。金凌接过岁华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对了,”蓝景仪突然道,“朱锦还在与宋岚对打,我们不需要帮忙吗?”
宋岚是有主凶尸,现在已被薛洋激起凶性,需要压制安抚,还要恢复本性,否则会很麻烦。往仡濮想了想,抽出竹箫,吹出一段和缓宁静的调子,这段旋律是自然浮现心头的。宋岚闻声一僵,朱锦趁势飞到宋岚头上,以泰山压顶状将其压进地下,只留脑袋露出。
突然,避尘剑芒大盛,薛洋一刹那间溜了手,霜华脱掌而飞。蓝忘机顺势将此剑接住。见霜华落入他人之手,降灾直直斩向蓝忘机接剑的左臂。一斩不成,阴寒的怒光在薛洋眼底一闪而过,他森森地道:“把剑给我。”
蓝忘机道:“此剑你不配。”
薛洋冷笑一声。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阵阵脚步声,长街尽头已开始人影憧憧。蓝忘机也听到了这声音,一挥袖,翻出了忘机琴。
琴身横摔在桌上,他将避尘抛入左手,剑意不弱,继续与薛洋缠斗。同时,头也不回地将右手一扬,在琴弦上一拨而下。
琴音铮铮,远远传到长街尽头,传回来的则是走尸爆头的熟悉怪响。蓝忘机继续一手对战薛洋,一手弹奏古琴。轻描淡写地一眼扫过,再漫不经心地勾指拨弦。左右同时出击,气度从容不迫。
金凌忍不住脱口而出:“厉害!”
他看过江澄和金光瑶夜猎出阵,斩杀妖兽,只觉舅舅和小叔叔就是这世上最强的两位仙门名士,对蓝忘机从来是怕大于敬,只怕他的禁言术和冷脾气,此刻却忍不住为之风采心折。蓝景仪得意地道:“那是,含光君当然厉害,只是他从来不喜欢到处显摆,可低调了,对吧,思追?”
蓝思追闻言点头,看向俯身在宋岚头里乱摸的往仡濮,道:“仡濮公子?”只见往仡濮从宋岚头里拔出两根长钉,宋岚双目猝然大睁,嘶声低哮,若不是朱锦压在其头上,宋岚极有可能破土而出,待长钉全部拔出,宋岚头部晃动低垂,仿佛断线的木偶一般。
天色渐亮,妖雾开始浓郁起来,街头又有走尸,蓝忘机还正在与薛洋缠斗。众人正在思索如何脱离战场,这时,那阵清脆的“喀喀”、“哒哒”的竹竿敲地声,再次响了起来。
那名盲眼无舌的少女阴魂又来了!
当机立断,往仡濮道:“跟着她走!”说着双手合击两次,单膝跪地,向地上一拍,昏迷的宋岚直接被弹出,往仡濮从袖口甩出一根长索,在宋岚身上绕了几圈紧紧捆住。
金凌微微愕然,道:“你让我们跟着一个鬼走?谁知道她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还有,你居然还要带着宋岚?”
往仡濮道:“宋岚要带走的,不然被一同召唤对付含光君怎么办?这只阴魂之前一直都是尾随、恐吓,而且昨晚明显想告诉我们什么紧急的东西,就是无法表达。何况薛洋一来她就消失了,很大可能是在躲他,明显跟薛洋不是一伙儿的。”
“薛洋?!怎么又有薛洋啦?不是晓星尘和宋岚吗?”
“呃,这个待会儿再解释。总之里面那个跟含光君在打的不是晓星尘,是薛洋冒名顶替的。”……
那竹竿声还在哒哒响着,似乎在等待,似乎在催促。跟着她走,可能会落入什么陷阱;不跟着她走,被会喷爆尸毒粉的走尸包围,安全不到哪里去。众少年果断做出了抉择,和往仡濮一起循着敲地之声奔去,随后朱锦提着宋岚紧跟飞去。果然,他们移动起来,那声音也跟着移动,有时能看清前方薄雾里一个朦胧娇小的影子,有时却什么也看不清。
“对了,”往仡濮忽然想到,“不需要跟含光君打声招呼吗?”
蓝景仪和其他世家子弟一同看向蓝思追,蓝思追默然,回头喊道:“含光君!我们退出这条街,到别处休整!”
琴弦崩的响了一声,像似回应。
跟着竹竿声走了半柱香不到,转了好几次弯,那声音忽然在前方戛然而止。往仡濮伸手拦住身后的少年们,让朱锦提着宋岚往前走了几步,一座孤零零的屋子伫立在越来越浓郁的妖雾之中。
“吱呀——”
屋子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沉默地等待着这群陌生人的进入。往仡濮道:“来都来了,进去吧。”
他抬起脚,迈进了屋子,一边适应着黑暗,一边头也不回地提醒道:“注意门槛,别绊着了。”
一名少年就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郁闷道:“这门槛怎么做的这么高?又不是寺庙。”
却往仡濮道:“不是寺庙,但是,也是一个需要很高门槛的地方。”
三三两两燃起五六张火符,摇曳的橙黄色火光,照亮了这间屋子。
地上散落着铺地的稻草,最前方有一张供台,供台下横着几只高矮不一的小板凳,右侧还有一个黑洞洞的小房间。除此之外,还摆了七八口乌黑的木棺。
金凌道:“这里就是那种义庄?停放死人的地方?”
往仡濮道:“嗯。无人认领的尸体、摆在家里不吉利的尸体、等待下葬的死人,一般都会放到义庄来。算是一个死人的驿站吧。”右边那个小房,应该就是看守义庄的人的休息处。
蓝思追问道:“可是为什么义庄的门槛要做得这么高?”
往仡濮道:“防尸变者。”
蓝景仪愣愣地道:“做个高高的门槛,能阻止尸变吗?”
往仡濮道:“民间的一种智慧。一般刚刚尸变的尸体都是肢体僵硬,无法走路,只能跳动,基本上跳不出这个门槛,如果被绊倒了,短时间也无法起身,要么等到鸡叫天亮,要么就被守庄人发现。”
众少年听完恍然。金凌问道:“那个鬼魂带我们到义庄干什么?这里能躲开走尸?”
蓝思追道:“应该可以,暂时没有听到走尸的声音。”
话音刚落,那名少女突然出现在一口棺材上。她坐在上面,用手轻轻拍打棺盖,又跳下来,围着棺材打转,示意他们推开棺材。
金凌道:“她要我们帮她打开这口棺材?”
蓝思追猜测道:“这里面会不会放的是她的尸体?希望我们帮她入土为安。”这是最合理的推测,许多阴魂都是因为尸体得不到安葬,这才不安宁。往仡濮吹了一声口哨,朱锦将宋岚挂到屋梁上,一个爪子便将棺材盖掀到地上。里面并没有其他机关或者喷出尸毒粉,而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
真正的晓星尘。
那名少女听到他们打开了棺材,摸摸索索靠了过来,把手伸进棺材里一阵乱摸,摸到这具尸体的面容,跺了跺脚,两行血泪从瞎了的眼睛里流出。阴魂的眼泪是无法滴落的。那名少女默默流了一阵泪,忽然咬牙切齿地起身,对他们“啊啊”、“啊啊”,又急又怒,一副极度渴望倾诉的模样。蓝思追道:“还需要再问灵吗?”
往仡濮道:“不必,我们未必能问出她想要我们问的问题,而且我觉得她的回答很复杂、很难解。”
蓝景仪急道:“那该怎么办?真正的晓星尘在这,这位姑娘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要如何得知?”
往仡濮看向趴在供台上顺毛的朱锦说道:“我们苗族有种方法,叫‘通灵’。”
通灵,天生通感的苗族人称之为通灵人,通灵通常有两种:一种是通灵人以招魂铃引魂,辅之以符阵,起人鬼沟通之效,当然,通感强大的通灵人只需引魂铃便可与之沟通;另一种是通灵人吹奏通灵曲,契鸟为之护法,与被通灵的鬼魂双手相合,以旁观者身份见鬼魂之所见,闻鬼魂之所闻。前者多用于未过头七的新魂、错过轮回的善鬼或者是无故离体的生魂,后者常用于滞留人间不愿投胎心有执念的怨魂。
金凌突然问道:“危险吗?”
往仡濮看了他一眼,道:“并无,不过,我需要一名摇铃人。”
第二种通灵毕竟是与怨魂神识相接,一旦怨魂趁此攻击,轻者神识受伤,重者失去通感,通灵人终身无法通灵。所以通灵期间,需要一名摇铃人随时关注通灵人的状态,一旦发现不对,契鸟又无力保护时,则需要立刻摇铃,唤醒神识。其实就是双层保险。
往仡濮看向蓝思追和金凌,最终将手腕上戴着的定魂铃交给金凌,道:“金公子,可否帮忙?”
金凌道:“你居然让本公子做这种事情。”口嫌体正直的接过银铃。这枚银铃造型古朴,手镯通体雕刻了一只长有长尾的雀鸟,外形与朱锦相似,银铃外身则是一只蝴蝶,小巧精致。单看铃铛的外形制作,竟与云梦江氏的银铃十分相似,金凌拿着这枚铃铛,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待跟金凌说明摇铃人的要做什么后,往仡濮坐在地上,朱锦张开翅膀飞到他的肩膀上,之后用竹箫吹起了通灵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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