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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无心爱良夜(二)
云凌只好随着五妹进去,朱佳正坐在里面与云父交谈,此次前来应考,家人期望很高.特地嘱咐云父好好照顾.
云家上下也知道,朱佳从小聪慧过人,八岁就能出口成章,做诗如行云流水,几乎可以说不假思索.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曾经在赛诗会上为救一名少年.与纨绔子弟一较高下,从此一战成名.朱家与云家又是世家,世代交好.,因此常被云父邀请至府,与云家儿女共讨学术.云家上下人都将他奉为上宾,唯独云凌,从小好战,又有一身才华.名声早已惊动半个京城,却屡屡败在朱佳手下,苦不堪言.
云凌并不看朱佳,一直低着头,等父亲说话.云父并未转过脸看她们,只是挥了挥手让云莎下去,云莎不满地奴奴嘴,扭出去了.
"凌儿,过来些."说着便拉了凌的手,迫使她不得不离朱佳又近了一步."凌儿,朱公子来了,老样子,你要好好照顾,此次,朱公子前来应考,可千万不能出了差子."云父语重心长地拍拍凌的手背,似交待大事一般.
"是.凌儿明白."云凌谦恭地低下头,在父亲面前,依旧维持着名媛淑女的形象.可若是能够看到她低下头咬牙切齿的的表情,就会知道这表面温顺下蕴藏的愤恨的心.
对于朱佳,凌深恶痛绝,并非朱佳仗着技高一筹,欺人太盛,恰恰相反,就是朱佳太过谦虚,显得凌更加得理不饶人.又总喜欢搬出老古人的名言解释.这个男人,总是让凌有火发不出,长此以往,凌便形成了一个习惯,见到朱佳就想逃.
见到朱佳的时候,凌总会遗憾,为什么父亲没有让她学武,若是做个侠女,动刀动枪的话就不会遭到反对吧,一般侠女听到有人对她说教,就会暴打.这样一来,一听到他的"古人言",就算打得他头破血流抱头鼠窜也是理所应当吧..这个想法,从凌第一次与朱佳过招就生出了,只是至今都没有实现过.于是,凌十分羡慕会武功的女孩子,可是身边至今没有出现这样一个人,十年来,在他的说教下,凌居然还安然无恙,这一点,她自己也很佩服.
凌想要赶紧退下,偷偷抬起头瞧了爹一眼,发现爹并没有想要让她离开的意思.难道自己还要在这边呆着听他们谈完话啊..
"爹,女儿有些不舒服,想要先休息了.."凌鼓起勇气支吾出来.抬眼的瞬间,正好看到朱佳看着他.似乎还带上含情脉脉的样子.这该死的猪,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吧,看什么看.凌腹诽道.顺便挤眉弄眼一番.
"凌儿,没事吧.朱公子难得来一趟,你可不能病了,这招待朱公子的任务还得落在你头上.你们还可以切磋切磋的."云父不明其中原因,只当女儿是真的不舒服,哪里知道他们的恩怨情仇.
"女儿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哦,那你早些去吧."云父对这个女儿很是喜欢,关心还是必要的.
"凌姑娘,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蒙你照顾呢."朱佳朝他拱手道.
凌一听朱佳开口,,都没顾上拉小小就立马离开了,好像这屋子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从小到大,为了躲避那只猪,云凌是想方设法,使尽了手段,无论是装病还是推托.在朱佳的面前,全部不管用.对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凌离开大堂,看到已经走了很远,才停下来。天已经黑了,孤身站在庭院内,夜凉如水.春寒料峭,两边的小路上,樱花开满枝头,微凉的风吹过来,樱花洒满香肩,轻轻拂下,留下一地缤纷.随夜风微微飘荡,好似带着溪水与竹叶的清香,想起有朱佳的十年,真是不平凡,不禁笑出声来,惊心动魄的容颜生生把这满园芬芳闭了下去.其实,如果他没有那么木,或许自己也就不会那么想逃开他,如果自己不是被他荼毒十年,对他的看法过于偏激,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可是没有如果,就像这樱花,总有自己独立的轨迹要遵循.总有些命中注定的无缘与纠缠.不知自己的将来,是与谁紧紧绑在一起.会是贩夫走卒,还是上层名流.摇摇头,苦笑一番.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太过温暖的话似乎,就太过寂寞了.寂寞久了,是会生病的.
可绝对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有一些坑,可以跳,但一定要出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莲花胜地,不可凌驾,拥有自己独立而强大的存在系统.可是,总要有些人是影响你的一生的.
不去管未来如何,眼下还是要尽快摆脱他.装病是不能再用了,外出也不行,要是让爹发现,唉.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都快将近午夜了还没有睡得着.伸出手,摸到枕头下面的一枚戒指,拿出来把玩,甜甜地笑了.
那枚戒指是凌离开洛家的时候,在正厅的门口看到的,假装把手帕掉在地上,顺手捡起了戒指,回头看看里面的那个人,轻轻地来回摸着左手食指,低声跟下人在说什么.直觉晰是在找这个戒指,可是,鬼使神差地,凌拽紧了手中的戒指,并未打算还给他.
躺在床上,现在想来,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偏离轨道了,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有那么些小心思,开始喜欢发呆?是今天从洛府回来.还是更早..
摩挲着那枚戒指,转到内侧的时候,有些凸起,又有部分凹陷,好像是个字.凌没有叫小小,而是自己悄悄爬起来掌灯.
就着灯光,凌看清,那是一个洛字.明显是手工刻上去的,力量浑厚,一气呵成.凌笑了笑,吹熄了灯还回到床上.
回想自己与晰的第一次相遇.
记得那一天,母亲要去五台山上香,可能离开三个月,于是就把墨墨交给自己代养.母亲走时,墨墨突然追出去,凌反应不及,就被他逃窜出去,现在想来,那只小浣熊一定是不舍得母亲而跑去追她的.身边没有下人在,自己只好一个人去追,追到那条最繁华的大街上,看到的竟然是墨墨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身上还冒着血.抬头看到的至于一辆马车绝尘而去.凌抱起墨墨,旁边出现一个声音.
"别动它."声音细腻温柔充满磁性,以凌的角度,只看到一片洁白的衣角,绣着纹理分明的莲花,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药草味,凌对药理不熟,一时也没有闻出他的味道.
晰蹲下来,一只手将头发捋至颈后,偏头对凌微微一笑,眼神有洗练般的豁达.以这样颠倒众生的姿势出现在他身边.
晰接过她手中的墨墨,将它平躺在地上,不知怎样地掰动墨墨的腿,墨墨尖声嘶叫,凌大惊,却看到晰用安抚的眼神示意墨墨没事了,叫她不用担心.自己也不懂为什么,那时候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明白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墨墨早已在晰的怀里寻了处温暖的地方安心睡了下来.
凌很惊讶,墨墨对母亲和自己以外的人从来不敢接近,更不用说睡觉.而这个人,却让墨墨安心地睡着.凌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后来,二人交谈许久.直至墨墨睡醒,凌才接过手,互留姓名后告别.
不知不觉,凌进入梦乡,一并忘记明天要见朱佳的事.
这如樱花纷飞般的邂逅,这完美的相遇,足以在记忆里斑驳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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