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

　　江晚秋失笑。

　　一整个晚自习，祈行舟都没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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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潼茗高级中学特别注重程序和仪式感，连开学典礼都举办得非常隆重。
　　好吧，实至名归，迎新晚会。
　　江晚秋上台前看了一眼已经坐在舞台左侧的祈行舟，灯光从正面打下来，加上正装的衬托，整个人的气质都上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

　　祈行舟一直坐在舞台右侧的钢琴架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钢琴，心中反复默念排练了好多遍那首曲子。

　　他有点紧张，甚至有点害怕，尽管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可能因为主角是她的缘故吧。

　　“啪”的一声，闪光灯亮起，四面八方传来一片掌声。
　　开始了。

　　手指在琴键上有规律地按动，迎目走上的江晚秋翩翩起舞。

　　“哎，江之砚，那个就是你妹啊？”

　　“那不然呢？”

　　“她没谈过？”

　　“你觉得呢？”江之砚的语气陡然降了三分。

　　男生噤声。

　　“哎，听说是跳级上来的。”

　　“那不就是学妹嘛！”

　　“天哪，以后就要和学妹共处一室了，好激动好激动，成绩应该特别好吧？”

　　江之砚面无表情：“注意你的措辞。”

　　“咳咳……和，学妹共处一个教室学习。”

　　一帮男生有说有笑的。倒也认真。

　　沅蓝就坐在他们那堆男生后面，看着舞台上的江晚秋，说不羡慕是假的。还有一个对她这么好的哥哥……她默默低下头，嚼了嚼薯片，又盯着江之砚的脑袋看了几眼。

　　乐声接近高潮，祈行舟不由自主地偏头望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45°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洁白，明亮……动人。

　　江晚秋随着动作回头，对视上他的目光。一瞬间的事，祈行舟极其迅速地低下头，继续他的伴奏。

　　指尖一个颤抖，将某个音节摁错了调。

　　两人同时一愣，但台下的观众却未察觉异样，自顾沉醉。

　　祈行舟快速调整好状态，江晚秋也没有停下动作，只能稳步跟上，尽量不出岔子。
　　两人都有默契般无缝接合。

　　缓缓接近尾声，江晚秋鞠躬，帷幕落下。

　　掌声响起。
　　-

　　后台。

　　江晚秋匆忙地换好原来的衣服，看见祈行舟走过来。

　　她第一次见他穿上正装，似是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短发利落。

　　“对不起。刚刚……”

　　“没事！”她笑得灿烂，“都过去了。”

　　祈行舟低头摸了摸鼻子，“那我先走了。”

　　“哎，同学。等一下。”她叫住他。

　　听到这个称谓，他愣住，不明所以，但确实止步了。

　　“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虽然我的年龄比你们都小一岁，但是……我会努力的。”

　　他好像还没从这个庞大的信息量中缓过来：“嗯。”
　　他只看到了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水灵灵的，充满热切与希望，好像唤醒了他那么一丝留恋的时光。

　　“还有，同学，你真的好温文尔雅啊。”

　　祈行舟这回是真的愣住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的，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了几声，江晚秋不明所以然，祈行舟折返到她身边，猛然俯身，江晚秋下意识缩了一下，不一会儿，那看似平静又勾人的话语轻飘飘落在她耳边，气息扑面而来，近在咫尺：“同学，其实我不温文尔雅的，你可能意识错了什么。”

　　说完就朝着反方向走去。

　　江晚秋这下也是愣了。

　　-

　　第二天便开始正常上课。
　　江晚秋看到姗姗来迟的祈行舟，就这么缓缓在自己旁边坐下，两人对视时双方也是一愣。不过祈行舟没管，眼神困意未散，明显想趴下来补觉的意愿强烈。
　　虽然在上课之前，江之砚已经给她“科普”了各科老师的性格和教学方式，但见到真人，还是不免有些震慑。
　　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名叫吴鸥，是个模样和蔼的高级男教师，虽有些白发苍苍，但仍不改雄心之志，讲课也是绘声绘色的，一个50多岁的老头，竟把这课堂上的如此生动有趣。兼班主任的同时，他微微提了提老花镜，看见新转来的学生认真的模样，心里还算放心。

　　课前，吴鸥叫江晚秋上讲台来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江晚秋自然地披着散发，一身中规中矩的校服，落落大方，因模样出众，引来一阵哄闹。

　　一连上课下来，江晚秋还算能够跟上步伐。只是对祈行舟的作为颇为惊讶。
　　一过来便趴下睡觉，醒了之后居然在看课外书，只是时不时会瞟几眼黑板上的内容。或者，画画。
　　她想起之前江之砚说的话。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中午，沅蓝提出和江晚秋去吃午饭。两个女孩开心的手挽着手走去食堂，知道江晚秋是新转上来的，沅蓝便积极地向她介绍班里的同学以及老师们。
　　一路下来，沅蓝发现江晚秋还挺好相处的，完全没有所谓大小姐的气势，很快，两人的感情进一步增进。
　　下午，江之砚跟江晚秋提出要不要一起回家。以前高一时，因为作息时间表不一样，又不想在学校太过张扬，所以两人一直都是分开走路回家，毕竟家里离学校也不算太远。可是既然有了同班的妹妹，江之砚觉得他应该尽点义务。
　　“不用了哥。”江晚秋道，“我都习惯了，况且我还有沅蓝，她和我是顺路的。你就去陪你的好兄弟们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可以的。”江之砚尊重她，应了声好。
　　回到家，遭到颜以妤疯狂call击，江晚秋耐心地看着信息。
　　两人小学便认识，成绩也差不多，于是一直到了高一都在一个班，可是这下，江晚秋突然跳级了，感觉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颜以妤：【没有你的日子我怎么过啊呜呜呜……】
　　江晚秋：【不必如此夸张，你还有江茂。】
　　颜以妤：【！！小没同情心】
　　江晚秋安慰了一阵。最后提出晚上回家多陪陪她手机聊天的唯一办法。因为高一、高二和高三的教学楼都是分开的，每栋楼间距有些远，况且她们的教室还都是在高层，下课时间也不一致，回家也不顺路。
　　颜以妤勉强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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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周的学习，江晚秋已经完全适应了，并且也交到了不少的朋友。只是，祈行舟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这时，吴鸥拿着一份文件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同学们，下周咱们年级准备进行一次开学测试，简称月考，是针对假期以来……”
　　全班闹哄哄的。
　　“开学测试？以前都没有过的啊。”
　　“安静安静，从现在开始实施，这是新任校长的要求，以后每个年级每学期开始都会进行。大家好好准备吧。”
　　江晚秋看了一眼旁边，祈行舟仍在专心做他的事情，仿佛完全没有受外界干扰的样子。他们这组是比较靠窗的位置，不得不说，他的脸映在阳光下，甚是好看。
　　正好，能检测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江兴华瞧见女儿已经适应了学校生活，便开始请舞蹈老师到家里进行一对一培训。舞蹈，长期不练是很快就会生疏的。
　　于是，江晚秋开始了白天上课，晚上练舞，复习的日常。

　　经过紧张的月考后，大家瞬间放松了状态。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不落。
　　成绩出来后，江晚秋倒是惊讶，祈行舟位列班级第二，年级第三。
　　他俩之间，就相差0.5分。
　　江之砚得意地对江晚秋说：“你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第一，这次，可让他破了例。倒是我，哎……还是稳居中游徘徊呐。”
　　江晚秋愣了下，转头瞥了眼正在睡觉的少年，这倒是刷新了她的认知，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回到座位，沅蓝似是比她还激动：“晚晚，你太强了吧！吸吸大神的欧气！”说完就抱了上来。江晚秋无奈地笑笑：“你也是，班级第五呢。”
　　沅蓝对她愈发崇敬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居然超过了祈行舟啊，你怎么做到的？天哪，你知道吗，我自从高一开始就没看见过他掉下班级第一！”
　　江晚秋哭笑不得，再看了一眼祈行舟，这时他也刚好抬起头来看向她。
　　他好像……被吵醒了。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两秒，祈行舟捋了捋蓬松的头发，起身去看成绩单。
　　江之砚搭上他的肩：“没想到啊兄弟。”
　　祈行舟只是轻笑，好像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过后缓缓走向江晚秋，说：“你真的很不错。”
　　江晚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吓到了，只好回应：“你也是。”

　　数学课上，吴鸥简单总结了一下考试情况，并对部分同学进行了表扬和勉励，随后说道：“快到植树节了，学校这次准备让我们年级去北徐山上参加‘植树造林，美化家园’活动，行程大概一周，大家务必准备好各自的生活用品，当然了，回来要写一份3000字左右的报告。”
　　欢呼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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