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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唱歌啊。。。。。。”卢安哲还是硬扬着嘴角。姜雪丽更是一步退路没给他留,紧接着就说:“哎对呀,小哲,还没听过你唱歌呢。放心放心,我跟这里的老板很熟的。就当是为。。。。。。我们,去唱一首嘛。”
“。。。。。。好吧,稍等我一下啊。”卢安哲答应下来。他不想唱,但是不畏惧唱。卢安哲磨磨蹭蹭到舞台上,舞台的灯光竟然意外的有点刺眼,若是在白天,小酒吧内部必定一览无余。可是现在有了这灯光,一些角落的位置完全看不见,就算是卢安哲一直以来选择的窗边位置,也难以看清酒客的面容。卢安哲选择了伴奏,静静地听着旋律,那一架巨大的钢琴就在他的右手边,这是他第一次离得那架钢琴这么近。漆黑的琴,像是在睡,又像是在等。舞台的灯光有些许降临在琴上,竟然反射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美丽色彩。
如果是在钢琴后呢,如果是在钢琴那里的位置呢,能看清吗?
卢安哲打了个冷战,怎么又走神了,竟然险些错过唱的时机。这是他听过无数遍的一首老歌,也是他的最爱之一。
“有人问我你到底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姻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
卢安哲天生嗓音低沉,但是又温和动人,带着一点自然的沧桑感。他总是唱温柔又悲伤的老情歌,爱听,也爱唱,顺便还对自己唱的有点自信。十九岁听着李宗盛的歌似乎有些虚伪的少年老成,仿佛就是“为赋新词”而已。卢安哲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一如既往的想听,想唱,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位音乐家的才华。李宗盛的嗓音又是极其富有磁性,低回婉转,这个老男人仿佛一下子能把人的心揪成一个儿似的。
陈司凯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就从听过的几句话来说,陈司凯的声音似乎有永远不会退去的青涩感,温温柔柔,猛然一听有点中性的样子,作为男生的话很容易被被记住或是分辨出来。他唱歌的话想必也会是很独特的好听吧,卢安哲又溜号了,好在嘴巴有肌肉记忆,顺利结束了这一首《鬼迷心窍》。
掌声雷动。不管是真的欣赏他也好,还是客气客气也好,这个场面其实是在卢安哲的预料之内,不过还是强压住了要微微抬起的头,谢绝了“再来一首”的请求。致谢下台,回到桌子边的几个学姐倒是真捧场,对着卢安哲连连称赞。姜雪丽已经帮他换去了被他咬的不像样子的纸吸管,坐下来的时候还仿佛比之前更靠近了一些。卢安哲心烦意乱,只盼着什么时候能回去。阴沉的夜空,密密麻麻的云透着玻璃就能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干脆,下场大雨得了,把自个儿浇个凉透,估计反倒还会清爽一点。
硬撑着又坐了一会儿,卢安哲不再表现得那么自然了,他实在不知道这帮人什么时候愿意走。终于姜雪丽像是注意到了他刻意的不适,小声询问:“小哲,要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也听的差不多了,先回去休息?”卢安哲换上感激和欣赏的眼神,抿着嘴“嗯”了一声,又连连感谢学姐的热情请吃。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出了酒吧,地上的倒影却在清晰的边缘包裹上了一层浅浅的迷雾。卢安哲惊讶之余像是被什么召唤着似的猛然抬起头,正赶上最后一片云彩飞过。此时多云已经散去,是月亮,一如既往的魅惑着卢安哲的心的明亮的月亮,今日似乎越发迷人,居然在最后探出头来。是月亮一直都在吗?月亮一直都在!卢安哲一下就停住了脚步,痴痴的目光被钉在月亮似乎不断流淌变化的光晕上。呼吸似乎一下子就顺畅了许多,什么优雅安静的环境,什么果汁,什么独特设计吸管统统消失掉,今晚总算是又遇见了他的月亮,总算又被纯白月光的温柔细细包裹。
卢安哲不要脸地觉得他都不想回去了。
“怎么啦小哲?”姜雪丽也停下来回头等他,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呀 ,晴天了呀,月亮出来了呢!”
卢安哲像是把魂魄都献祭出去了似的,什么也听不见,眼里也再容不下别的什么。不过他知道,他的月亮才不是因为晴天才出现,而是一直都在,不过是静静的隔了一道云,而云是总会消散的,最后只剩下他和那轮明月在黑暗中直面,相见。
学姐们也安静下来,默默陪着卢安哲看了一会儿月亮,后又逐渐试着催促他回去。卢安哲的大脑提醒他此刻应该如何做,然而一见到月亮,卢安哲的心却又想放任自己任性,尤其是在这样的失而复得之后。僵持了几分钟,卢安哲恋恋不舍的放下了他的月亮。其实倒不如说,是月亮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这个年轻的男孩。
那天以后,卢安哲一直没去那个酒吧。说实话他仍然爱着那里的环境,爱那架钢琴,爱那轮窗边的月亮,但是就是不再那么想去了。就是的,还得从床上爬起来,还得换好衣服,还要跑那么好几步,还得抢个窗边的好位置坐下,还得吸溜一杯子果汁呆一晚上,而且那果汁也没那么好喝。宿舍里也能看到月亮,就是好像看起来远了一些,没有那么真切了。是那酒吧大落地窗的功劳吗?那里的月亮看起来那么清冷优雅,让人忍不住想试着触摸。卢安哲曾经那么轻而易举的触摸到各种人的情绪,表情,心里的谎言,可是他却触摸不到他心中的纯白月亮。唯有那大片大片恩赐似的冰凉月光,能作为他心里唯一的慰藉。
月亮真是这世界上仍然存在的唯一美好的事物了。唯一的。
只有这月亮,是撑着他存活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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