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历

　　五
　　用完酒饭再在屏楼上休息了一会儿，三人便往琼阁去了。赵芸是高兴的，遇到了李季，而且李季要主动提出要送自己回家。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心里也有我？
　　在琼楼上挑挑选选又花了半个时辰。李季也是好耐性，陪着两人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要走。反而还在一旁给着自己的建议，一会儿说这个好看，一会说那个颜色太过老气。
　　三人出了琼楼日头稍稍向西沉了沉。
　　李季同赵芸似上次中秋一样边走边聊，太阳愈加沉下，人也愈加的少了，一转眼便走到了两坊交界之处。远远看到在一座望楼下方有一身着青衫头佩木簪约莫三十来岁的人站着。身后还有一小队手持兵械的侍从，看着有十来人。
　　见三人走来，那为首的青衫对着赵芸行了个插手礼，而后道：“今日早朝老师与刘相意见向左，发生口角。刘相门生张执下朝时说李相一党不知好歹，嚷嚷着要给李相一党些教训，师傅担心便派我前来将娘子带去安全之地，暂避风头。”说着做出请的手势请赵芸下阶。
　　赵芸担心便问：父亲可还好，家里可还好。
　　“娘子不必担心，老师很好，大夫人与姨娘已然被老师送去别院。这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他们也不敢硬来。娘子且随我去避一避吧。两位长辈都担心着您。”
　　赵芸看着身侧淡然的李季道：我实在是担心，阿兄我得先行了。说完对着李季行了个礼，抬腿欲走。
　　李季伸手将赵芸挡在身后。“平常不是挺机灵的？今日竟蠢的可以。他说他是你父亲的门生，你可曾在家里见过他？”赵芸看着他摇摇头。
　　李季便转头对那青衣道“说是赵成的门生，你姓甚名谁？祖籍何处？可有带上赵家信物？毕竟口说无凭。”
　　青衣听李季这样一问有些烦躁“公子我来接我家娘子，与你何干？耽误时辰怎么办？”赵芸听他一答也起了疑心，听着可不像是他应该有的回答。于是移步到李季身后。
　　“噢？耽误时辰？耽误什么时辰，你且回吧，我会将你家小姐送回赵府，你老师处。让你家娘子看看你自己的爹是否安好，至于去不去别院，也在看到她爹之后再行商议。”
　　见李季再说话，那青衫便更加不高兴了“你究竟何人？我奉老师之意，何须与你纠缠？”说着想将赵芸从李季身后牵出。
　　这一举动彻彻底底的让自己漏了馅儿。
　　李季把扇子一合借力狠狠的打在他的手上，阿茶更是担心自家娘子受伤，站上前去道“小子，你看看你的言行可像是我赵府的门生？快快退下，何人派你来骗拐我家娘子的？”
　　李季这一扇子抽的他生疼，听得阿茶的问话便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就是想给你老子长长教训，刚来这长安没多久便坐到了这位置上，你爹上到了什么位置，挤掉了多少人，便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便有多少人盼着他从那个位置上掉下来。”
　　语音刚落便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挥刀向前。
　　李季见势不好，便叫阿茶与赵芸躲远些。一个扫腿将冲上来的两人踢趴下。手上的扇子一开将为首那人的剑缠住，转上两圈便巧妙的将剑甩出去。那人看得剑已脱手便想用拳头与李季搏斗，李季全开的扇子，借力一跃扇子边缘便快速从其脖颈处划过，鲜血喷溅而出。鲜血泼墨般落在自己的鞋上和白袍的下方。就在这时望楼下后有巡街不良人走过，为首的不良帅便是中秋是时的哪位，看见李季与一干人打斗，便冲上去来帮忙。李季便往后撤，向赵芸那边走。
　　再看赵芸，她虽是大胆但是也没见过热血喷洒的场面，呆呆看着眼前的场景，手脚顿时失了知觉，不听使唤。阿茶也是吓的连手上的东西都掉了一地，睁大着眼睛。
　　李季踩在扶杆上一个飞跳，落在赵芸旁边，用胳膊将赵芸的眼睛遮住，手遮住赵芸的耳朵，赵芸只感到眼前一黑，下意识的双手抓着李季的小胳膊。从远处看，赵芸似是被李季拥入怀中。
　　什么也看不见，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
　　脑子里上演的是鲜血洒在李季身上的场面，还有李季飞跳而来的场景。害怕、感动、担忧、以及一点点娇羞在心中交错，融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在滋滋荡开。
　　李季啊李季你这是又帮了我，这次的恩情又该如何报答？我从心坎处发来的感谢。
　　李季啊李季你这是害了我，让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我却没有感到丝丝的恨意。
　　等到李季将手拿开时，眼前便出现了一辆马车。李季将她往马车上牵。
　　一路上赵芸什么话都没说，只看着李季不说话，眼睛红红的。李季便也看着她。快到赵府时李季对她说到：你总要学着长大的，这就是长安，这便是朝堂。有人起就有人落。没安好心的人往往是大多数的。
　　马车一到赵府，赵芸见到堂上父母对坐闲谈时便忍不住哭出声来，跑到赵母身边，紧紧的抱着赵母，哭声稍止，泪水还是忍不住涌着。
　　赵父赵母两人见状都一脸茫然。
　　“这娃娃时受了点惊吓，暂且好好给她回回神。”
　　赵芸被母亲带回房去。
　　赵成邀李季上座。
　　李季坐下便道：“今日听闻，朝堂之上赵大人得入政事堂议事之权，而刘相之子却被批驳。恰巧看到这娃娃在外面晃荡，就想着送她回来。谁成想刚好遇上了这有人假冒您的门生，欲将这娃娃劫走。于是便动起手来，她恰巧就看到了那杀生的场面一下受不住，就成了这般模样。说来也是我没注意将人引到一个好地方。”
　　赵父连忙起身，作了一个揖。“多谢李公子相救，若不是您小女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以后便是有用得着我老头子的地方您便请开口。只要不乱朝纲，我什么都答应。”
　　李季将其扶起“不必多礼，也是凑巧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这朝堂凶险。这长安不比姑苏。以后切切要小心。”
　　赵仁摇摇头“哎，这是个怎样的长安？怎样的朝堂？不求为国效力，而在职位上下，权力大小上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得罪了谁，一不小心便可能落得家破人亡。世风日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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