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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将军(壹)
夙冥将一朵鲜红色的花放在白色血泊中。
“听闻雪山上的某族会将这种花献给死去的人,意为承认他们是勇士。”全身被黑袍包裹,从声音来判断,是个正太。
“他配得上勇士一词。”
“身魂俱散,不入[忘川]。”一缕魂魄也加入了这场祭奠。“小家伙对自己可真狠。”
“但他成功了不是吗?该醒的醒了,该回来的也回来了。”小男孩看了看夙冥,又看了看魂魄,最后目光重新回到夙冥身上。“[秩序之审判]呢?为什么不见她的踪影?”
“她回来了,我也找到了她,但她似乎遗失了自己的武器。”
“怪不得,明明她已经回来了,审判镜兽的工作却是你去完成的。”魂魄说道。“那把剑是[禁忌力量]唯一的克星,你虽与[秩序之审判]关系亲密,但终究代替不了她。[禁忌力量]会污染你,[命运之轮],你将镜兽连同那份力量一起吞噬,这无疑是亲手把你自己推向危险境地。”
“有她的[祝福]在,有[神秘力量]在,无碍。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寻回她的武器,我的[吞噬]与她的[封印]终究是不一样的。”
“与她最为亲近的你也不知那把剑的下落吗?”
“初见她时,那把剑作为项链佩戴于她脖颈,圣魔族那场灾难发生时,她的身份是小公主,生有[心脏]。”
“那把剑只承认一个主人,它会循着[共鸣]回到主人的身边。向[心]许愿者愈多,[厄]带来灾祸。[命运之轮],与她再一次踏上旅途吧,就像万年前那般。”
月深星辰照圣殿。
“你是所有人里醒的最早的一个。”夙冥躺在屋顶上,头枕在胳膊上,似在海边度假一般悠闲,没有因夜泽的靠近而睁开眼睛。
“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呢?她没事吧。”
“她没事,去睡觉了而已,明早就可以见到了。”夙冥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迷人又危险的眸子,“你把你弟弟一个人丢在那里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向我探听非翎是否无碍吧。”
夜泽在夙冥旁边躺下,明月与星辰钻进夜泽的视线里,“你怎样看待独角兽一族?”
“于鲜红之上绽放的白色之花。”
“有趣的比喻,明明是鲜血覆盖之地,却孕育出了白色的圣灵。”夜泽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曾在这里死去的魔族将士看到的最后景色就是这片夜空吗?他们是不是曾妄想抓住那一缕生还的希望,结果却什么都抓不住。躺在这曾经的神魔战争之地,我在想,他们临死前会想着什么呢?是哀叹命运的无力,还是感慨自己的无能?您呢,再一次降临于此,躺在血泊之上,您会想些什么呢,[世界]。”夙冥沉默,夜泽继续说道:“一百年前的最后一战,一人凭空现世,强行结束了神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从此,神与魔安分守己,无人再敢越界。那人黑袍加身,看不清样貌,黑洞吞掉了所有人的魔法,正是昨天您施展的[吞噬]。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晰记得,‘吾乃[世界]。’短短四个字就让所有人弃了兵器,何等威望。黑白之翼于其身,无人胆敢不敬。我想知道,既然您存在,既然您可以干涉,为什么默认神族与魔族的战争长达三百年之久。如果不是神与魔的战争,翼泽的父母不会死,那么多的将士不用死。”
“你是在问责吗?”夙冥平静若水,“在世人眼中我们是怎样的存在?管理与守护世界之人?我们存在的意义本是为了对抗[禁忌],万年前的那次旅行,世人对[世界]做出了定义,管理者,守护者,也于无形之中赋予了我们责任,于是,我们的职责又多了一项。小打小闹产生的[恶]忽略不计,一般我们不会干涉,战争不同,它会提供给[禁忌]太多的能量,我们不会坐视不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早些干涉吗,不干涉并不代表我们默认,只是那时自顾不暇。[形]成功杀死了我们四个,我知道你想说[世界]拥有永恒的生命,是不死的存在,可对我们来说,创造之初的散灵,湮灭之无的囚禁,我的沉睡,秩序之审判的轮回,这就是死亡,死亡期间,我们无力去干涉任何事。我并非想去辩解什么,只是阐述一种事实。在你们眼中我们是至强的存在,可其实抛开责任与身份,我们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我们也会失去,也会无能为力。”
在世人眼中,在夜泽眼中,[世界]是守护神,为了守护而诞生。夙冥说的没错,夜泽在问责,他想不通,[世界]身为守护者,保护生灵是他们的责任与使命,可为什么会容忍战争随意践踏生命。亲口听夙冥说出这些,他才明白,他们也是普通人,只是比普通人强了些。因为被世人架上了那个位置,他们才不得不去承担起守护的责任。夜泽懊悔,他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会来问责啊。“对不起,我为我不成熟的想法道歉,还有刚才质问你的行为。”
“无妨。”夙冥递给夜泽一团能量体的小黑球。“帮我给翼泽,告诉他,有天他会用到的。”
“这是?”
“收集影子,召唤影子,不正是翼泽的能力吗,算作给他的歉礼吧。”
“我会交给他的。”夜泽将礼物收了起来,“谢谢。”夜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还有问题?”
“这样没关系吗?告诉我这些?”
“这些事算不得什么秘密,告诉你,无妨。”夙冥重新闭上眼睛,再次沉浸在自己的那一方世界里。
次日清晨,圣殿终于再次被喧闹声填满。以圣灵王为首,独角兽向七人表达了最隆重的感谢,并为了庆祝劫后余生,举办了一场宴会,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上好的冰枫酒。冰枫酒,顾名思义,用冰枫树的果实酿造的酒。用来酿造的果实是有严格要求的:一必须是成熟且新鲜采摘的果实。二必须是完好无损的果实,不能坑坑洼洼或开裂。三用清水清洗后必须晾干后再用于酿造,否则会影响口感。一系列严格工序,再加上时间的魔法,那浅蓝色的冰枫酒出关了。酒入杯中,蓝色更浅了,浅到近乎白色,像冬天玻璃上结的霜花,一口饮下,定是清清凉凉,带着果子的清甜。非翎趴在桌上,放弃了挣扎。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那杯酒放在眼前,却抓不住它,不是酒杯长腿了,而是夙冥使了点小手段。为什么非翎讨厌空间魔法呢,因为不是自己的,要是她会,她也像逗猫一样耍夙冥玩,把他想要的东西移来移去。
夙冥把几颗冰枫果放在非翎面前,附带一杯树叶泡的水。“乖乖吃冰枫果,酒别碰。”
“哼。”非翎别过了头,不理夙冥,像极了只闹脾气的小猫。
夙冥无奈笑了笑,把手放在非翎的头上,像在给猫顺毛。“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酒不行。”
“为什么?我成年了,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相信我,你喝酒会出事。”
“我不信。”
两人僵持不下,旁边观战的龙雨菲看不下去了,打破了僵局。龙雨菲走过来向非翎打招呼。“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我为森林中攻击你的行为道歉。”
“攻击?”非翎后知后觉,原来那时候夙冥拉自己一把是在救她啊。好吧,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刚才的逗猫行为她不同他计较了。“没事没事,我原谅你了,就当是不打不相识。”
龙雨菲会心一笑,“嗯,不打不相识,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过,你居然可以使用我的牌,看来它们很喜欢你。”
非翎挠了挠头。“我总要有点用对不对,不然这果子都不好意思吃这么多。”于是两人把夙冥抛在一边,开始了愉快聊天,这场景,像极了闺蜜入场把男朋友晾在一边。夙冥倒是无所谓,只要非翎不提喝酒什么都好说。
“哥哥,我去和姐姐她们玩。”风玥把自己的哥哥扔下后,拉起非翎和龙雨菲跑掉了。
非翎疑惑,但对方是可爱的妹妹哎,卡哇伊的妹妹谁不爱呢,盲目跟着走就是了。反倒是龙雨菲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风玥悄悄地说,“非翎姐姐不是想尝尝冰枫酒的味道吗?我偷偷藏了一瓶。”
非翎竖起大拇指给风玥点赞,“好样的。”
于是,在某个房间,某个角落,三个女生端起酒杯正要品尝的时候, “你们在干嘛?。”
风玥立马把酒藏在了身后。“翼泽,你怎么在这里!”糟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啊?找的时候逛了整个圣殿都没遇到,不该遇到的时候他却主动出现了,这到底什么运气啊!一定是因为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拜一拜花神。
非翎也觉得不妙,要是被夙冥知道就遭了。“等会,我为什么要怕夙冥?好像他没权利管我吧,但是总觉得他知道以后会生气。等会,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生不生气?但是一想到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生气,还挺害怕的。一定是因为我打不过他,一定是这样的。”
龙雨菲是觉得无所谓,又没人管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但是朋友嘛,肯定要互相帮助。
翼泽没回答风玥的问题。这是他暂住的房间,他当然会在这里。夜泽为防止他和风玥接触,明令禁止他出门,所以迄今为止他没踏出过房门半步,没想到,这三个人鬼鬼祟祟进了这个房间,还无视了他,哦,忘了,他在哥哥出门时被迫对自己用了[隐身咒],别人看不到自己,也觉察不到气息,像不存在一样。所以这三个人才会觉得这是间空屋子,适合偷摸干坏事。
非翎看了看翼泽又看了看龙雨菲,龙雨菲立马读取到非翎眼神传递的信息,想法达成了统一。先用硬的,绑住翼泽,再用软的,语言的魔力,最后翼泽成功被说服。主要是夜泽也不让翼泽喝酒,非翎成功抓住这一点,以一起分享的条件成功谈妥。小孩子叛逆心理,越不让干的事好奇心越强。就在四人碰杯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三个人!
“风玥。”风耀一般不喊风玥全名,一喊指定是出事了。
翼泽一看到夜泽站在身后,用一双血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立马放下手中的酒, “哥,这是他们逼我的。”翼泽试图推卸责任。
“是吗?看你挺开心的,不像是被逼的。”
相比之下,非翎淡定多了。“我没喝到,所以还是没喝。”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强装淡定。
“要不你喝一口我们再谈。”
“好的。”非翎毫不犹豫喝了一口。
此刻,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心理活动。
非翎:这可是你让我喝的,不关我事啊!
风玥:这下完了,不仅给翼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还被哥哥抓到了,下次出门我一定不会忘记拜神!
翼泽:原来还可以当面喝啊,学到了。
夜泽:[世界]也会无能为力,居然是真的!
龙雨菲:我就是吃瓜群众。
夙冥:完了。
非翎手中的杯子滑落,夙冥及时作出了反应,瞬移,一手接住杯子,杯中的美酒未洒落半滴,一手搂住非翎,没让她摔在地上。非翎的脸上染上了红晕,明显是喝醉了!非翎抬头,看见夙冥的脸,嘿嘿一笑。“帅哥,你好,结婚。”然后亲上了夙冥的唇,薄薄的,软软的,凉凉的。
五个人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纷纷呆愣在原地,风耀甚至忘记了捂住风玥的眼睛。
风玥:哇哦,原来可以这样啊!
风耀:好像忘记了什么?
龙雨菲:哇哦,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翼泽:亲了,亲了!这就亲了?”
夜泽:[世界]也会失去,居然是真的!
非翎把手放在夙冥的胸膛上,夙冥突觉不妙,可一只手还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扶着非翎,腾不出手去阻止非翎。“空间传送。”
夙冥:“完了!”
“这是哪里?”上一秒还在吃瓜的五个人,下一秒就发觉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片森林,每棵树又粗又壮又高,结着相同绿色不同形状的果子。未感知到不明气息,暂时可以安心。
“虽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神魔大陆。”为了收集兽的影子,翼泽几乎走遍了神魔大陆每一个角落,这里的环境看着陌生。
“非翎刚刚说了空间传送对吧,所以是没有指明目的地,随便传了一个地方?”龙雨菲突然觉得带非翎喝酒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真该听夙冥的,悔不当初啊!
“所以,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不让她喝酒?”罪魁祸首此刻已经贴着夙冥站着睡着了,睡梦中还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夙冥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需要冷静一下。扔掉酒杯,抱起了非翎,非翎把头埋进夙冥的怀里,继续舒服地睡觉。“我代她向你们道歉,她的力量特殊,醉酒后更是不可控。”
“没事没事,我们没责怪她的意思。”反倒感谢她,若不是非翎喝醉了,还看不到刚才那幕呢。第一次五个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经过短暂的商议,六人决定暂时原地等待。等待什么呢?当然是等非翎醒,再使用一次空间传送,让他们回到神魔大陆。
夜泽坐在一棵圆形水果树下闭目养神,翼泽坐在树干上随手摘了一颗果子吃,甜甜的,味道不错,心里盘算待会离开时一定多摘些带走。风玥和风耀坐在一棵长条形果子树下各有心思,视线时不时偷偷投向魔族两兄弟。龙雨菲躺在树上,一边咬果子,一边思考该去哪里逮捕龙翎,思考太过专注,全然没注意手里果子的味道。夙冥背靠一棵梨形果子树坐着,面无表情望向某个方向。至于罪魁祸首非翎,还没醒。夙冥让非翎枕着他的腿睡觉,还贴心地盖上了自己的外套,倒不是担心非翎着凉,她穿了件白色吊带裙,该注意些的。
“鸡腿。”听到腿上人呓语,夙冥回神低头看她,谁知下一秒,非翎拉过他的胳膊狠狠来了一口,“好吃,嘿嘿。”小虎牙带来的伤害不高,但足以让夙冥吃痛。夙冥不由得嘶了一声,这一点动静自然没瞒过其他人,他们纷纷望向夙冥,倒是夜泽依旧一脸惬意,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怎么了?”龙雨菲以为有什么人绕开她的感知,袭击了夙冥,不由得紧张起来,一张牌已被拿在手里。虽说龙族人对魔法气息的感知强于他族,但强者可以将气息控制在几乎没有的状态,躲过别人的感知。“别紧张,非翎把我当做食物咬了一口而已。”听到夙冥的话,众人这才放心,龙雨菲撤了手中的牌,随后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做自己的事。夙冥把手放在非翎头上摸了摸,轻声说了声,“别闹。”别说,还真别说,非翎真就老实了。
几个小时后,非翎终于睡醒了。揉揉眼睛,睡眼蒙眬。日常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记得不错的话,自己喝酒了。然后,对夙冥说,“你好,帅哥,结婚”,还亲了他,还是当那么多人面强吻的。非翎抬头望了一眼夙冥,又看了一下其他人,夙冥没什么表情,其他人倒是似笑非笑,典型的吃瓜人士。非翎捂住了脸,两个字,丢人!现在她继续睡还来得及吗?实在不行,给条地缝让她钻进去也行。
“下次还喝吗?”夙冥一如既往温柔,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恼怒,恍如那个被强吻的人不是他。
“绝对不喝了,我以后绝对听你的话,你说不能的我绝对不会做。”非翎一改几小时前的叛逆态度,乖的和小猫一样。
夙冥把手放在非翎的脑袋上,“下不为例。”
此事就此翻页,另一件事接踵而至,于是重回神魔大陆的事再一次被搁置。
除非翎外,其余几人几乎同时将视线转向同一个方向。不会错的,那个方向有能量波动传来,应该是发生了激战。龙雨菲不确定此事是否与龙翎有关,她必须前去确认。夙冥闻到了[厄]的味道,这意味着他必须插手。神族兄妹心善,若有人遇难,他们自然愿意伸出手帮他们一把。魔族兄弟没多大兴致,与神族暂时合作前往冰枫森林保护独角兽是出于《和平盟约》的约束,他们没法拒绝,这件事与盟约无关,他们大可熟视无睹。可看其他几人的神情,分明是想参一脚,他们不介意出一份力,至少保证非翎和夙冥没事,他们还指望靠两人回到魔族呢。非翎没得选择,因为不会有人问她意见,她不能单独行动,从短短一天内发生的事来看,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世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还需仰仗团队的保护。最后,几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向同一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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