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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
“高峦之,听说你跟常安恋爱时,你曾经向她索要了不少现金?前后加起来也快有五万块钱了?”周琛敲敲笔盖,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高峦之皱眉,理所当然地回答:“男朋友要给生意做投资,女朋友给我资助,也没什么不对吧?”
赵冬阳舔舔嘴唇,眼睛里透出一种克制的厌恶和愤怒,他深吸一口气,温和地问:“那你都做什么生意了?”
“这跟本案有关系吗?警官?”
“哦!好像关系不大,是吧周琛?”赵冬阳装模作样地扭头,好像是真的在问周琛一样。
周琛挑眉,接着说:“按理,要是真用来作生意了,那确实我们无权过问跟人家生意有关系的事情……但是……”
“但是关键是,你他娘的什么生意都没做!你搁这儿蒙谁呢!高峦之我告诉你,我们查过你最近的资金流动,那五万块钱,你拿去赌了,是不是?”赵冬阳跟周琛打着配合,一步步地逼问着高峦之曾对常安做过的事情。
“我……我那不叫……”
“您那不叫赌,叫投资,是吗?高大博士?”赵冬阳慢慢走到高峦之面前,趴了下来,逼迫高峦之直视着他的目光。
“高峦之,你别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我告诉你,早在你来之前,我们就把你摸了个底儿透了,你找常安要钱,常安心疼你,先是给了你五万,后来常安不肯了,你就尾随她,想从她手里抠出来更多利益,结果却失手杀了她,对吗?”
高峦之闻言,急忙抬起头,迫切地说:“不,我没有,我不会杀安安,我好爱她,我真的好爱好爱她……”
“那就是因爱生恨,对吧?”
赵冬阳看起来凶神恶煞,一脸恨意地死盯着紧张不安的高峦之。审讯室外看监控的小警察生怕赵冬阳下一秒就把拳头砸在高峦之那张贱兮兮的脸上。但是审讯室里的周琛看起来倒是镇定,他就静静地看着赵冬阳跟高峦之的对峙,黑色水性笔一下一下地敲在面前的桌子上。
三个人就这样在审讯室里僵持着,高峦之颤颤巍巍什么也不肯说,一个劲儿地抠自己的大拇指。赵冬阳在高峦之桌子边站累了,索性拉了椅子坐在高峦之侧面,翘着二郎腿,很不着急的样子。
整个房间里,只有周琛来来往往不停进出,今年疫情严重,警局不能放假,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局里领导决定停用空调,还得及时开窗通风,这么一来,走廊里就沉满了冬天冰冷干燥的空气,周琛一会儿拉门、一会儿关门,审讯室的温度也随着不断下降。
赵冬阳火气大,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高峦之就不太受得了了,缩成一团,脖子都给缩没了。赵冬阳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嘲讽着,他心里清楚,刚才自己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炸一炸高峦之,压根儿就什么证据都没有。至于高峦之是不是凶手,赵冬阳不敢妄下结论,但他那双眼睛辩人无数,一看就知道这男的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边骂边等着各方证据,也不无聊。
果真,没过一会儿,周琛皱着眉回来了,他站在赵冬阳面前耳语了几句,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赵冬阳点点头,便随着周琛出去了。
出了审讯室,周琛递给赵冬阳一个证物袋,证物袋里装着一个白色的手机。
“常安的?”赵冬阳接过手机,看了看周琛。
“不是,高峦之的。”周琛静静答。
“高峦之的?你怎么搞到的?我看他……口袋装着手机……”说着,赵冬阳下意识扭脸看了看里面头发凌乱的高峦之,透过单向玻璃,能清晰地看到高峦之的裤子口袋里装着一个手机模样的东西。
周琛吸口气,说:“这个是他之前跟常安谈恋爱用的,刚才外围搜查的同事报告说,高峦之的同学说高峦之在一个月之前换了台手机。”
“所以他的新手机上没有之前的聊天记录。”赵冬阳摁开了高峦之的手机,在警局各路人才的帮助下,这手机的密码什么都已经被成功破解,赵冬阳顺畅地点进了通讯软件的界面。
赵冬阳埋头看了好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周琛不自觉地往后侧了侧身子,小心翼翼地说:“他这个人吧,确实是有点恶心……”
赵冬阳“嗯”了一声,低声道:“不是有点,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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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刚刚结束高考两个月的常安走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她扎了个马尾,白色衬衫搭着一条米白色短裤,炎热的天气里,常安显得格外清爽自然。
拖着行李箱,拿着一整个文件袋的证明材料,常安在同学院学长学姐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宿舍区。
看着登记处一张张挂满了欢笑的脸,常安深吸一口气。
“常安,放轻松!这是你的新生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对于常安而言,高中就像是一座没有出口的地狱,她无数次想要逃离,但最终都落得遍体鳞伤,而现在,新的学校、新的生活、新的一切……这将成为她的又一次重生,无论曾经过往,常安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新”的常安。
常安考上的这所学校就在她居住的城市,正是因为这样,常安没让母亲林玲来陪她报道。到了傍晚,宿舍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常安有些饿,去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在学校里散步。
校园很大,行路上种着高大的白杨,围墙上爬着繁密的蔷薇枝条。夕阳西下,远处的天边粉蓝相接,弯弯的月牙淡淡的,不起眼地钩在天幕上。
“天就要黑了……”常安心想。
她穿过静谧的小路,用手掌轻轻接住路灯撒下的冰冷的光。常安不自觉地咧开嘴笑了,这就是她的梦啊,是她梦里千回百转的想着、盼着的未来。
常安觉得自己一身轻松,路过学校里的奶茶店时还进去点了杯珍珠奶茶喝。
常安就这样,在学校里绕啊绕的,月光越来越亮,常安起初的轻松好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地吞掉了。
时间很晚了,常安知道自己该回宿舍了,可就在这时,常安发现,自己七绕八绕,早已不记得宿舍区怎么走。学校太大,就连报道都是学长学姐带路,但这会儿,学校还没正式开学,路上也没什么人,常安打开手机导航,却发现导航地图上就只标了学校的名字,其余细节并无多说。
常安有点着急,总不会第一天来学校就迷路吧……
正当常安头疼时,高峦之出现了。
那天晚上,高峦之穿了一件墨蓝色的短袖和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手上还拎着从校外夜市街上买的夜宵。
“你是新生吗?”
常安一愣,回头只看见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看起来比自己大不少,估计是学校里的老师。
“你别害怕,我是文学院新招的博士生,也是刚来学校一两天。”
常安轻轻点头,眼睛里却还满是防备。
高峦之淡淡一笑:“你好,我叫高峦之,这是我的职工证。我在学校任教,学校挺大吧,是不是找不到宿舍了?”
看到高峦之手上的职工证,常安这才放心地回答:“是。”
高峦之又是一笑,然后四处望了望,发现学校里没什么人,才说:“那要不这样吧,大晚上你在外面晃也不安全,你是哪个学院的,我送你回去?”
常安轻轻道:“我也是文学院的。”
高峦之一听,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又极具亲和力地说:“那就更亲近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知道女生宿舍区在哪。”
那天晚上,常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真的会跟着高峦之走,也许是因为他手上那张职工证,也许是因为高峦之儒雅的长相。常安跟着他,心就安定了下来,一路上,常安都没怎么说话,但高峦之叨叨个不停,一会儿讲学习,一会儿问生活,活像是居委会大妈。
到了宿舍楼下,常安礼貌地道了谢,高峦之还是温柔地笑笑,说没关系,然后他半开玩笑地跟常安说:“第一天就能遇见是缘分”,所以顺势要了常安的微信,还把自己买的宵夜送给了常安。
因为高峦之,常安好似冰封的心有了一丝松动,常安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温暖,但高峦之送给她的那份夜宵,摸起来的确灼手。她没觉得自己这样就能喜欢上高峦之,但她能确定,自己发自内心地感谢高峦之。感谢他能在自己困难时伸出援手,感谢他能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带给自己温暖的感受……
自那晚起,高峦之会经常给常安发信息,问的内容无非就是吃喝跟学习,常安偶然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也都会请教高峦之,再慢慢的,常安总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偶遇高峦之,一次两次倒没什么,但这样的偶遇多了,常安也渐渐觉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常安惶恐极了,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被别人爱,永远都不会拥有跟其他女孩一样的爱情。她发自内心的自卑驱使着她,驱使她不断地躲避高峦之热烈的追求。
可高峦之的激情好像并没有因为常安的躲避而削减,常安的室友们纷纷收到了高峦之送来的零食、首饰,为了跟常安见面,高峦之甚至会利用常安的室友来骗常安。常安有时会觉得高峦之心眼太多,但转念一想,高峦之这样也是因为爱自己,所以便不再怀疑,甚至还有些自得的骄傲。
大一上学期的期末。正在图书馆复习备考的常安收到了室友的信息:“常安!快回来,宿舍出事儿了!”
收到信息后,常安眉头一皱,“宿舍出事儿?宿舍能有什么事儿?”,虽然心存疑虑,但常安还是赶紧收拾了复习资料往宿舍赶。果不其然,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常安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把自己所在的宿舍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常安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人跳楼,脚步猛的一滞。她强装镇定,但发软的双腿却逼着她回想那个飘着雪的冬天,那个名叫柳卿卿的女孩,还有那在雪地上绽开的血色的花……
常安一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些已经好不容易被她按捺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正在慢慢地往上游,一点点的冒出头来。
正当常安发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远远地在她耳边响起:“常安!做我女朋友吧!”
听到高峦之的声音,常安一下子泄了劲,原来是高峦之搞当众表白,那估计舍友的信息也是他安排好的。
常安长出一口气,刚才躁动的回忆又一个个沉寂了下来,常安有些生气,那种焦躁逼得她双目发红。她抱着书,怒气冲冲地走进人堆里,看到高峦之在地上摆的玫瑰和蜡烛,她心里没一点惊喜的感觉,她伸手捏捏鼻梁,带着哭腔喊道:“高峦之!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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