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条]当水手们谈起船长的小铃铛

　　19.
　　“Captain——！！”
　　“Shay——！！”
　　“Where are you？”

　　听啊听啊，他们的宝贝鱼又在叫船长了，一声叠着一声，真让人怀疑她难道不感觉口干舌燥吗？

　　人鱼是大海的瑰宝，他们的嗓音是被天使亲吻过的。
　　所以德珂朵的声音也是一样，像铃铛轻响，又像裹了砂糖化进耳朵，带着丝丝甜味儿。
　　好听吗？好听。
　　烦吗？很烦。

　　德珂朵会说话以后俨然变成了一个小话痨，逮到谁都喜欢多说两句，当然被她叨叨次数最多的还得是船长。

　　听着人鱼碎碎念了一个上午，船长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嘿，德珂朵，你难道不感觉口渴吗？”
　　“并不会。”德珂朵坐在船舷上，举起手中的苹果展示给他看，示意有这个就不会口渴。
　　哦，见鬼，那个苹果还是他买的。
　　谢伊见此暗骂一声。他单手握住轮舵，尝试和她讲道理：“其实苹果吃多了不好，你看我每次只咬一口……”
　　“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不好，”人鱼不留情面的揭穿他，“只咬一口是你太浪费了。”
　　瞧瞧她，会说话以后伶牙俐齿，连船长的话都敢反驳了。

　　“老实说，谢伊，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话多的小人鱼当然知道船长在心烦什么。好吧，她也就是刚刚进化出声带才这么兴奋，如果确实打扰到其他人的话她会闭嘴的。毕竟她一向很乖。
　　人鱼眨眨眼，碧蓝色眼睛里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丝受伤。
　　谢伊：“……”他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向来对所有事都游刃有余的船长此时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不，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
　　“比如？”
　　“呃……去捕鲸怎么样？”
　　“不怎么样。”人鱼噘着嘴摇头，拒绝他的提议，“之前是为了营养才去抓鱼的，现在暂时不需要。”之前只是为了能够早点说话，以及肚子饿才去捕猎，现在吃面包奶酪和苹果就已经够了。
　　“那不如下海寻宝？”
　　人鱼猛的凑上前，眼角带着一抹红，泫然欲泣看着他：“你果然是嫌我烦了。”她把小脑袋撇过一边，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吧，我知道了，我会闭嘴的。”
　　谢伊：“！！！”
　　怎么办，他好像把他的鱼弄哭了，她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吗，那岂不是很值钱？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有水手望过来了。
　　打住，谢伊，停止你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赶快去哄好德珂朵。

　　船长将轮舵交给大副，走到旁边去哄他的鱼。
　　以往他不是没遇见过胡搅蛮缠的女人，但是德珂朵不一样，她的情绪太过直白，像是一张白纸。而涂抹白纸的笔就握在他的手中。
　　谢伊抬手抚摸她泛着柔光的长发，递给她一个新的苹果，“我没有嫌你烦，真的，毕竟你还是个小孩……”等等，谢伊顿住，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德珂朵，现在多大来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32年的冬天出生的。”人鱼咬了一口苹果，眉梢上扬带着几分自得，“我早就成年了，而且只比你小一岁，船长。”
　　“你是人鱼，不能用人类的方法计算。”谢伊立马反驳。
　　德珂朵哼了一声，“按照人鱼的算法，我十五岁就算成年了。”
　　哦好吧，看来就年龄来说他占不到什么便宜。

　　“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做，而且很有意义！”
　　人鱼拉长语调，重读了最后几个单词。
　　“船长愿意陪我去做吗？”她的眼睛里漾起了光。
　　如果这能消耗她一点精力让她不再那么多话的话。谢伊问：“什么事情？”

　　“那当然是——”
　　“下海寻宝啦！”
　　人鱼兴奋地说。

　　20.
　　人类想要下潜到深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首先他们必须除去身上的一切重物，包括|火|枪|和佩剑，在陆地上十分有用的武器到了海里反而会成为累赘；其次他们还需要借助一样工具——那就是潜水钟。潜水钟可以在水中储存并供给大量氧气，同时搭配着空气桶使用才能让人类进入深海的残骸。

　　“所以说，你现在一时兴起让我陪你下海寻宝是不可能的。”谢伊没有拒绝她的邀请，只是理性分析了一下当前缺少某些工具的事实。“如果你真的很想去，那么到下一个补给点我们或许可以去买一个潜水钟？”
　　听到这句话，德珂朵用力地点头，“那么说好啦，等买了潜水钟你就要陪我去寻宝。”
　　“好吧好吧，如果你足够听话的话。”
　　船长伸手卷了一缕人鱼柔软的头发，向她妥协。
　　“我当然会很听话，我敢说我一定会是你见过最乖的鱼。”
　　德珂朵对此深信不疑。

　　在旁边观看了整个谈判过程（？）的大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们的船长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遇上他的鱼的事情脑袋就不灵光了呢？
　　吉斯特将轮舵交还给谢伊，走到另一边船舷倚靠。
　　视线在半空交汇，“又乖又甜”的人鱼朝他隐秘地眨了眨眼睛。

　　哦豁，这下他确定这个小家伙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不过想想也是，有胆子碰瓷他们船长并且能忽悠对方把她带到船上来的怎么可能是真的白纸。
　　也就只有谢伊才会信。

　　21.
　　两天后的傍晚，人鱼收到了来自船长的礼物——是一本薄薄的日记本。从破破烂烂还有些卷边的装订细节来看，很有可能还是船长从自己的日记本那里拆下来分给她的。

　　“这是做什么？”
　　德珂朵坐在床上举起手里的小本本，问道。她今天极为难得的没有到上甲板去，而是在船长室里待了一整天，直到此刻船长来找她。当然了，这段时间里她也没闲着，她可是帮着船长整理了文书打扫了床铺呢！
　　谢伊从茶壶中倒了一杯奶和茶的混合饮品，他突然觉得喝多了麦酒偶尔来一杯这样温甜的饮料也不错，尤其是在逐渐降温的傍晚。
　　“我想，难得来到陆地一次，可能你会想要把这些经历记录下来？”谢伊喝了一口奶茶，心想自己是不会告诉她这是因为他限制了人鱼说话从而衍生出了一些类似愧疚的情绪。

　　自从上次他们在甲板上谈过之后，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人鱼的话变少了（当然她的话较于其他人还是多，这只是相对于刚会说话的时候的她）。
　　听多了人鱼对自己叨叨，一时间谢伊还有些不习惯，他不忍看德珂朵流露出失望的眼神，也不愿自己经受无止尽的念叨。感谢上帝，这个时候他最亲密的大副吉斯特给予了他一些帮助。
　　如果这个日记本可以消耗一些她想要说话的精力就好了。谢伊一边嘬饮奶茶一边想。

　　说起来，海里能保存这些纸张吗？

　　谢伊问出这个疑惑的时候，人鱼肯定的回答了他。
　　“当然可以保存啦。”
　　“大海里有许多沉没的船只，里面往往有许多文献资料，我们会收集有价值的进行保存。一开始是请海鸟朋友们带来蜂蜡，后来我们又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了，而且纸张泡在海水里很快就会起皱。所以后来祖母找到了一种特殊的海草，把它碾碎涂在纸张上就可以进行保存。”
　　“我也是这样才学会人类的语言和文字的。”
　　谢伊若有所思的点头，看来人鱼的族群也是类似人类社会的存在。
　　“等过几天我带你下海寻宝，我们也可以去找找那些海草玩。还有海星、水母、小鱼……”德珂朵掰着手指说。
　　她的船长笑了笑，说好。

　　22.
　　虽然已经把日记本交给了德珂朵，但谢伊对‘一条鱼写日记’这件事感到十分怀疑。事情也正如他所料，直到夜深人静船只靠岸停泊，他回到船长室时，人鱼还保持着傍晚的那个姿势。
　　她握着羽毛笔，挠着头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看到他进来，德珂朵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

　　“Shay——！Help me！！”
　　哦天啊，又是这种语气。
　　船长有一瞬间感到窒息。他走到人鱼对面坐下，拿出属于自己的日记本，问：“怎么了？”
　　“我发觉我一点也不会写日记。”德珂朵嘟囔着说，看到对方的动作她眼睛划过一道亮光，“你也要写日记吗？”
　　“是的。把自己的见闻记录下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谢伊接过人鱼殷勤递过来的羽毛笔，解释说。他沾了些墨水，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的日期。作为对写航海日记颇有心得的船长，他认为自己或许可以给他的鱼一些关于写作上的建议。
　　“如果不知道写什么的话，你可以试着把一天里遇见的事、看到的人都写下来。也不用每一件事都写，挑一些你特别感兴趣的就行。”
　　“心里想的也可以吗？”人鱼点点头，心里好像有了些思路，接着她又说：
　　“那等我写完了，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他的笔触停顿了一下。

　　日记是一种很隐私的东西，很多人哪怕主人同意了也不会去翻看，谢伊也是如此。但是人鱼泛着水光的瞳孔里倒映着一抹烛火，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惹人怜爱的眼神。
　　而且莫琳根号所有人里船长最宠她了。
　　谢伊一边书写着什么，一边抽空回答：
　　“当然、当然，我会这么做的，如果你希望的话。”

　　【after】
　　摘自德珂朵的日记：
　　谢伊让我把看到的和心里想的都写出来。
　　嗯……总感觉有些单调。但是不管啦，总之完成任务吧！
　　那么我开始写啦！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Shay

　　……
　　以下省略若干重复内容

　　谢伊：“……”
　　谢伊：“所以，这就是你的日记吗？”
　　如果不是了解德珂朵的性格，他几乎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来找茬的！
　　——整整两页纸，全都工工整整的写满了他的名字，一页‘Shay’，一页‘Shay·Patrick·Cormac’。难道他还要夸夸她把船长的名字写得那么好吗？？
　　人鱼坦然地点头，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自豪：“是你说的呀，把看到的和心里想的写出来就好。我看的是你，想的也是你呀。”
　　猝不及防的一记直球狠狠击中了谢伊，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船长愣住了。

　　德珂朵还在笑，暖黄的光照在她脸上，说不出的安宁祥和。
　　正如她所写的那样——她看的是谢伊，想的是谢伊，满心满眼都是谢伊。
　　就像她会说话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叫的他的名字，并且也只想叫他的名字。

　　人鱼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些呆愣，顿时乐不可支。
　　她无声地启唇，轻轻吐出一个音节，接着合上齿关——
　　S-h-a-y
　　她又念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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