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望□□

作者:上官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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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谜


      汀洲和尚一早出去赶着早集买了些许时鲜菜蔬,只为了烧几样可口斋饭等着师弟回来好吃。本是节下里,烧香还愿的比平时多了些个,却也顾不得了,只交给小徒弟去打理,自己只是提了菜往后面厨房去忙活。却是直等到了菜都凉透也不见人回来。整整等了一日,看看就到了该是月上中天的时候。
      汀洲走出庙门,向着皇城的方向张望,竖着耳朵听着。却只看见满街灯火,听的满城笑语,单单不见微尘骑着马回来的影子。雨潺潺的下着,一天乌云,没有月亮。出来时没有撑伞,现在就湿了僧衣。汀洲暗叹一声,关了庙门,却没有落锁,转身回了庙里。
      路过大雄宝殿,看见两个小徒弟头并着头趴在禅几上睡得正酣。两个俱是十来岁的年纪,是前年大旱,江北一带饥馑,随着流民一起流落到京城来的。都是没了父母,都是没有兄弟姐妹,只是路上遇着了,求生的狼崽子似的结了伴儿一同滚打着挣命的。汀洲也是一天早晨,开了庙门,只见街上满眼新落的白雪,门前略避风处这两个孩子相互抱着取暖,沉沉的睡着。那时师弟刚被贬出京城,放地遥远,路途多艰,已经数月不见音讯了。看见这两个孩子,心下一阵微疼,就想起也曾年幼相伴。于是就收留了。师父见了,只是双手合十尊一声佛号,算是默许。从此一个叫忘痴,一个叫忘嗔,相伴着打闹着长大,继续着那断了的前梦。
      汀洲走过去,摇醒了他们,打发了回禅房睡去,自己独个儿往经楼去了。还有157遍的《法华经》要赶在寒露之前抄好给人送去。
      一阵拖长的噼啪声隔着冷僻的庙墙传进了汀洲的耳朵,他一回头,满天的烟花灿烂的绽放在一夜细雨中,微明点点照亮了汀洲和尚禅静的脸。
      汀洲望着烟花绽放的方向,那里是皇城。

      满天的烟花绽放在皇城的天空中,虽然没有月亮,驱一驱这阴冷的气氛也好。
      “赵将军为何愁眉不展,莫非有什么烦心事吗?”
      赵允墨抬头,虽心里不耐,面子上却是要做足的。
      却是这人?!
      转头忙向皇兄望去,只见他一手拿着玉杯却也正望向自己,但离得远,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楚。
      “范大人哪里话,”赵允墨连忙起身,“赵某……”
      范秋蝉不动声色的望了望赵祯,知道他主意未变,心下微痛,无尽怅惘,却也无尽无奈。将一声叹息憋在心里,抬手拉住赵允墨的袍袖,打断了他的话。
      “佳节良宵,赵将军何苦独自饮酒,难得你们兄弟有机会聚聚,不如和皇上一起吧。”
      赵允墨心头微动。谁不知道这范秋蝉是皇兄身边一等一得宠的人物。自从金殿面圣以来步步高升,夜入宫闱更是如同家常便饭。早有人传说他已是皇兄的禁脔。只是三年前不知如何逆了龙鳞,远贬外州,大有永不调回的意思。可如今却又是寸步不离……想范秋蝉绝不会如此大胆私自决定,必然是皇兄示意。只是不知道皇兄他是什么意思?
      赵允墨心下暗讨,想不出进来犯了什么忌讳,落了什么把柄。难道真是兄弟叙旧?又觉得皇兄不是个会为了这样事情就特意要自己过去同饮的人。必定有什么机关。顿时就揣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随了范秋蝉一起过去了。
      “皇上……”
      赵允墨深施一礼,正待往下客套,却被赵祯一个眼神打断。
      只见他微合双目,右手支撑着头,左手拿着一个玉杯,也不喝酒,只是把玩着,似有醉意。
      赵祯听见赵允墨叫他,慢慢抬了眼,嘴角扯出一个悠悠的笑来。
      “错了,又错了……”他慢慢直起身子,冷不防的伸手将赵允墨身边的范秋蝉拉坐在自己身边,旁若无人的亲了一下,又抬头接着说,“允墨,你应该叫我哥哥啊……”言语间笑容里就带上了嗤嗤醉态,“你看,范爱卿都叫我哥哥呢~”再转头对着范秋蝉,“秋蝉,乖,叫一声哥哥。”
      范秋蝉微微垂了眼,却在嘴角弯出一个笑来,脸上也有些红了。
      赵允墨却只当他尴尬,忙说:“皇……哎……!皇兄!你醉了,保重龙体要紧,还是早点回宫歇息吧。”
      范秋蝉听他这样说,忙抬头,暗暗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给他使了个颜色。
      那赵允墨是个自小在后宫长大的,骨子里都浸透着暗地里的伎俩,何等机灵,立刻明白了意思。闭了嘴。
      赵祯依旧旁若无人的拉着范秋蝉厮磨,手故意伸到他腰肋下诚心要勾出他痒来。笑语道:“还不快叫么?”
      见状,赵允墨好不尴尬,心下想道,皇兄今日果然醉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失态,竟将那房中勾当放到这样人多耳杂的地方来行为。顿时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范秋蝉吃不住痒,轻笑出声,脸就更红了,再张嘴时连声音也变了调,竟显出些许妩媚来,颤颤的叫了声“哥哥”。
      赵祯满意的笑了笑,斜着眼睛看着赵允墨,“允墨,范大人已经叫了,你还不叫么?”
      赵允墨一声哽住,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印象中皇兄是个端端的君子,应该正襟危坐了提点臣众的,真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也会如此放荡形骸。三年前他对范秋蝉如何,赵允墨其实并不清楚,只是见范大人三不五时的入后宫彻夜不归,初时还以为皇兄拉拢人才,巩固帝位,后来听人说了才恍然大悟,竟是去行那断袖分桃之事去的。只是暗暗叹那范秋蝉金殿面圣,技压群臣,言谈间机智无双,以为日后定是安邦定国的雄略之才,却不想也着了道、落了节。却到底他和皇兄是如何亲腻的他不得见,也就不知。
      如今见了……哎……只能用尴尬二字形容。
      暗自奇怪范大人博古通今,怎会不知那断袖的、分桃的,是哪个也不得善终的。
      向周围略略看看,只见先前还把酒谈笑的各位臣众现下都低了声音,虽表面上仍旧各行个事,眼角心头却无一不是留心着这边。有面显藐视的道学夫子,有事不关己的宰执显贵,有暗自嫉妒的玉面郎君,更有心里打下注意日后要为皇上多寻几个美貌少年邀宠的钻营小人,哎……可谓集人间百态。怎一个精彩了得。
      赵允墨无奈的叹了叹。心想,皇兄一个不小心醉酒失了态竟招出如此多的暗地机关,顿时对那官场诡黠又多了几分认识,心却也愈发冷了几分。
      正出神,却冷不防被赵祯一把揽住腰身。
      “允墨,你竟敢不听我说话!”赵祯贴了过来,却是眯着眼睛,眼里一团,看不清是什么,“我要罚你。”
      赵允墨不由得又是一叹,想皇兄自来绝少醉酒,想不到醉了竟是这般不堪。
      也罢!就陪了你吧。
      赵允墨勉强扯出个囫囵的笑来,散漫了言语,慢慢说道:“不知皇兄要如何罚我?”
      赵祯顿时像得了蜜糖似的,连眼睛也亮了起来,用力抓住赵允墨两条胳膊,“允墨,你当真的吗?当真我怎么罚你你都认了吗?”
      赵允墨突然见他如此,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一团憨态,哑然失笑。
      赵祯定定的看着他笑,表情却黯淡了下去,“允墨,你逗我的吧……你逗我的。”说着就一把推开,依旧拉了范秋蝉,再不理赵允墨了。
      赵允墨依旧笑着看着他。想不到一场酒醉,竟招出皇兄多年不见的孩子气。不禁又笑着摇了摇头。
      依旧对赵祯说,“皇兄,天色不早了,我扶你回去吧。”
      赵祯看也不看他,只对范秋蝉道,“鸣蛩,我累了,你扶我回去吧?”
      范秋蝉嘴角带笑,却不知为何眉头略有些纠结,温言柔语应一声“好”,扶起了摇摇晃晃的赵祯,慢慢向后殿去了。
      众群臣见皇上走了,也就纷纷相互抱拳辞别,渐渐也走了个干净。赵允墨自然也无心久留,就同往宜德门方向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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