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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季停云是比较沉静的性格,小时候体质较弱,不怎么出门,大部分时间是跟着老父亲在家认字看书。再加上上学比较早,同班的学生都比她大,没交下什么朋友,都是普通同学关系。这也形成了她比大部分同龄人坐得住,更专注的性子。正因为如此,她早早的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也为之而努力。家境颇好,让她对生存、工作这些安身立命之事没有过多的顾虑。可以说,季停云是少数的幸运人,而她也没糟蹋了这份幸运。
一上午的课上完,又去图书馆借了两本老师让看的书。她才脚步轻松的走出校门,进咖啡厅点个三明治当午餐,一边吃一边等阎鹤祥,他之前发微信说有事耽误,得晚到半小时。
三明治吃完,她也不能一直干等着,索性把书拿出来看。她读书有记笔记的习惯,一来是能更好的的记忆,再一个导师给列的书单一般都需要交读书总结,开头就做记录,最后写总结的时候条理会比较清晰。
阎鹤祥走近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小姑娘跟个乖宝宝似的双手搭桌,头正身直,左手压本,右手握笔正认真的写着什么。写完了字目光微挪看旁边的书。正午的阳光热烈,在她周身镀了一层浅淡的金光,恬淡沉静,叫看到她的人也不自觉安然下来。他有种走进旧电影的错觉,情不自禁的靠近。
他轻手轻脚的坐到她对面,但还是惊动了人。小姑娘抬头看到是他,露出个大大的明媚笑容。阎鹤祥觉得,用句文艺的话来讲,这一刻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季停云扣上钢笔帽,把书本合起。受父亲影响,她的一些习惯是偏老派的,比如偏爱钢笔胜过圆珠笔水性笔,偏爱纸质书而不是电子书,对网络的依赖也没那么强。“不知道您吃没吃中饭,就只点了个三明治。”
“还真没吃呢。”阎鹤祥急着过来,根本没寻思中饭这事,被她一提,倒是有点饿了。
“一个三明治不够吧,这的可颂挺好吃,您要不要尝尝?”她把书本装包里,看他点头,招手叫服务生,阎鹤祥要了可颂和一杯咖啡。
阎鹤祥三两口吃了半个三明治,觉得肚里有了些东西,才放慢速度。“报名材料都带好了么?”
“带好了。”她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里头有驾照,一寸照片和身份证。其实阎鹤祥微信上已经叮嘱过了,现在就是不放心再问一遍。文件袋是透明的,小姑娘的证件照看的清清楚楚,温柔乖巧的微笑,跟本人没什么差异。
吃完东西,他带着人去驾校报上名,又拜托朋友多看顾些,这事儿算办完,剩下就是等着培训和考试通知了。
“下午还有课么?”把车开出驾校,他问坐在副驾驶的小姑娘。
“没课了。”她头次坐阎鹤祥的车,越野车宽大底盘也高,视线上比她那小车好了不知多少。
“复联四首映,要不要看?”他看了她一眼,心里其实有点打怵。首映是零点,对身为学生的小姑娘来说太晚了点。
“现在还能买到首映票么?”季停云的爱好不多,看电影算是一个。但她不爱看爱情类的片子,更偏爱传记、科幻、动作类。
“我有两张票。”他说,感觉到小姑娘看过来的目光竟有点心虚,赶紧找补。“朋友送的。”
“那太好了,其实我是个复联粉的,首映人多不好买票,准备过两天去看的。”
阎鹤祥见她好像没多想,松了口气。说是什么朋友送的,其实是他自己费了大劲儿抢的票。但松口气的同时,他又有点失落,感觉小姑娘对他似乎没什么意思。不过,他没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转瞬就打叠起精神。“那下午你想做点什么?”
“您有工作或要做的事情吗?”
“都没有。”他停车等红灯,逮空扭头看她。小姑娘披着发,头发丝细致的掖在耳后,小脸小嘴连耳朵都是小小巧巧的。她的五官偏立体,侧面看鼻梁又高又挺,比正面的娇媚灵动多了点英气。
季停云转头看他,俩人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愣了一下,倒没挪开目光。所谓债多了不愁,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她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心理了。“我想去看看车,正好请您帮我参谋参谋。”
“有心仪的么?”红灯换绿灯,他收回目光开车。
季停云动了一下,侧身看阎鹤祥,眼睛发亮。 “我想买重机车,在哈雷和印第安之间犹豫。”
“嚯,你这是上手就要选高配?”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起来,笑的阎鹤祥心里一颠一颠的,他清了下嗓子。“去金港那边看看?那哈雷和印第安的店离得近,不超过五百米。”
“好,今儿又得麻烦您了。 ”大概人都是有依靠就有惰性,要是往常季停云肯定是自己先在网上查各种车型然后去看,不会像现在这样突发奇想就过去。不过,她看一眼身边显得宽厚可靠地男人,这感觉还真不错。
“客气什么,应该的。”他边说,边转弯上四环。
“哪有什么是应该的。”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顿住。下面的话不知该怎么接,怕说不好太假,也怕说的太过亲昵。
阎鹤祥似是没注意到一般,自然地将话题岔开。“有目标款么?”
“没有目标款,靠喜好选吧,排量啊油耗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就是想选个喜欢的。”她越说越不好意思,不由得低头抠手指,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是典型的女孩子选车方法,阎鹤祥并不意外。他是听说过季泊云的身家的,这小姑娘自然也不缺钱,预算就不必问了。“那就先看看你喜欢什么车型。”
没被笑话,季停云有点开心,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您重走丝绸之路有多少伙伴一起?”
“十二个人,两辆保障车。”他转头看她一眼,小姑娘眼中是满满的向往和羡慕。“暑假你可以先国内骑着玩儿,有机会我和你一起走一趟。”
她心里估摸了一下路程,日骑行里数和玩儿的时间,摇头。“ 开学前您怕是回不来吧?”
“也差不多能回,不过路上意外多,不敢校准了。”
季停云点头,兀自想了一会儿。“我先在周边练手,等熟了再远行。”
“这个对。”他点头,笑的憨憨。“万事以安全为重。”
*****
哈雷的车型普遍是偏硬汉风格的,她试坐了几个车型,都不是太满意。阎鹤祥把刚拍的照片给她看。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砖红色的卫衣,背带牛仔裤,布鞋。典型的学生风格,坐在黑色摩托车上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
她还没从车上下来,一脚踩着地面,看完照片,气馁的叹息一声。“真不搭。”
阎鹤祥笑,低头看她。季停云的五官其实是明媚艳丽那一挂的,可甜可盐。要是换一身干练的衣服,其实是可以又酷又美的。
“车子坐起来感觉也不是很舒适。”她动了动,皱着眉仰头看他。又是这种目光,让他毫无抵抗力的目光。他抬手想摸摸她的头,但最终却克制的拍了拍手把。“哈雷是这样的,不太注重人机契合度,动力输出也比较直接,对女孩子来说,操控不是很友好。但风格很强烈,声浪好听,品牌文化也广。”
“去印第安看看再说?实在挑不到喜欢的还可以去看看其他品牌。”
季停云点头,抬腿跳下摩托车,动作干脆利落的带起一抹风。
两家店离得确实不远,三两分钟的路程。印第安的车风格更偏文艺,色彩的挑选上也多。季停云一眼就看中了首领经典款,尤其是杨柳绿、象牙白的配色,直戳她心尖儿的痒肉。阎鹤祥一下就看出来她动心了,实在是小姑娘的眼睛太亮,璀璨透明的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去试试。”他话音没落全,小姑娘就点头如捣蒜了。
试骑了一圈,她脸上红扑扑的下了车,眼中尽是兴奋,连走向他的脚步都是带着跳跃的兴奋。“您觉得这车怎么样?”
阎鹤祥在她试驾的时候已经和销售员了解过车子的各项参数了,听她问并不慌。“驾驶感觉怎么样?”
“很好,操控和坐都感觉很舒适。”
“这款车的动力曲线很平均,扭矩输出很顺,是不是觉得比哈雷好操作?”他看小姑娘点头,继续给出自己的参考意见。“这车重心低,座位也低,转弯会比较灵活,适合女孩子骑。”
“那我就买这个了?”她抿着嘴角询问,但眼中是明明白白的喜欢。
他笑着看她,目光宽厚又包容。“可以,这车很好。而且最重要是你喜欢。”
季停云粲然一笑,艳丽如同盛夏正午的阳光,晃人眼睛。
没现车,签合同、刷卡交钱都不费时,一会儿也就处理好了。走出4s店,阎鹤祥看一眼身边心情颇好的小姑娘,思量以自己的收入,养小姑娘养不养得起。他掂量一番,觉得应该还是可以的,稍微放下心来。“接下来想去做什么?”
她拨弄包带上趴趴熊猫的小挂件,歪头想想,摇头。“没什么想做的。”
阎鹤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她说了谢谢上车,带上车门自己绕过车头坐到驾驶位。他也不急着开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跟她说话。“想做什么尽管说,别客气。离首映还有七八个小时呢。”
“没跟您客气。”她浅笑,笑容温柔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较宅,是真不知道能做什么。”
他一直看着她,听她这样说指尖动了动。“那爱好呢,总是有的。”
她想了那么一瞬,才回答。“骑马,滑雪,射击。”
“都是比较激烈的运动啊。”他有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之外是因为这些运动和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实在南辕北辙,之中则是因为他曾亲眼得见她骑马的飒爽英姿。
“我小时候体弱,骑马算是锻炼。后两种嘛······”她歪头,笑容里多了些肆意,那双桃花眼潋滟绝色,波光流转中是令人沉醉的风情。“是因为畅快。”
阎鹤祥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眼前的小姑娘是欢快的,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孤独。并不浓郁,但丝丝缕缕的。他吞咽一下,将心底涌起的这种感觉压下,看一眼手表,傍晚五点零点。“我记得有家室内滑雪场离这不算远。先吃个晚饭,然后去滑雪,怎么样?”
“好啊。”她点头,将安全带扣上,坐好,等他发动车子。
阎鹤祥启动车子,心里还有刚刚的情绪在萦绕。他不知道她小时的身体有多不好,但他注意到她说起爱好时用的并不是喜欢。锻炼和畅快,前者带有一些被动,后者则更像是一种被压制后的反弹。这样的小姑娘,让他觉得孤独和心疼。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甚至不知这感觉是不是对的。他扭头看一眼她,情绪很好,心情也很好。他转回头开车,露出个笑容。无论最初是因为什么,她现在是喜欢的,是开心的,不就很好么。
季停云滑雪喜欢用更接近极限运动的单板,阎鹤祥有一点是没想错的,她的这些爱好的确是对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太激烈运动的反弹,但也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她从能说话起就坐在父亲膝头听他读书,大多是传统国学,耳濡目染之下形成了比较沉稳安静的性格。她的身体彻底调养好和青春期是撞在一起的,谁的青春期不曾中二叛逆过?但她所受的教育和性格不允许自己做出过分失礼的事情,这种激烈的运动正好成为了一种替代,可以不必顾忌,不需顾忌。从雪道高处滑行而下的每个瞬间,速度和激情碰撞在一起,能让她体会到极致的畅快,哪怕是摔跤,都是种过瘾的乐趣。
阎鹤祥用的是双板,他并不精于此道或者说对于除篮球外的运动类项目,他都不太擅长。滑两次后他就坐到一边歇会儿,看着季停云。她穿亮橘色的滑雪服,身形矫捷动作沉稳老练,身后飘扬着激起的雪花,像是从她体内长出的翅膀,自上而下飞扑下来,似要一下扎进人的心里一般。
阎鹤祥看着小姑娘走过来,坐到身边,摘下头盔的脸是运动后特有的红扑扑健康色。他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她。
“谢谢。”她笑的甜甜的,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抬手抹掉嘴角的水珠,长长的舒了口气。
椅子是高高的吧台椅,季停云像小朋友一样晃动着双腿,问他。“阎哥几点了?”
“九点零五,还早呢。”他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抬头看她,灯光与雪色之间,他的眼睛如同上好的宝石,温润璀透。
“再滑一道,咱就走吧。” 滑了有一个多小时,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阎鹤祥点头,让她又歇了一会儿,俩人玩了次雪圈道后才换衣服出去。
“时间还宽裕,我请您去做足疗怎么样?我蛮喜欢的,您喜欢么?”她看一眼手机,还不到十点,首映是零点,刨去路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
“喜欢。”阎鹤祥点头,脸上平静,心里却有万千思绪涌动。他的心被一种微妙的甜蜜包裹着,小姑娘在很多事情上跟他是高度契合的,从不吃韭菜胡萝卜的饮食习惯到骑摩托射击的爱好,就连做足疗这种小喜好,都一样。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头次产生一种玄妙得近乎迷信的想法———她是他三十八年的等待,是上天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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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文了太久,险些以为不能解封都已经放弃了,竟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