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鸢非燃意

　　林眼里渐渐染了笑意。
　　黎鸢是一个多么沉着冷静的人啊，天塌下来都不会着急的那种。几次罕见的失态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尉燃
　　尉燃和杜裕都是金融系的，常常要开什么数据分析会。偶尔约会正好撞上他们系老教授们开会，冗长。林子愿和黎鸢便一起在木棉花前等各自的男朋友。林子愿活泼爱闹，等那么久自然会不耐烦。只是，向来喜静的黎鸢在漫长的等待后，竟也会不耐烦，这是子愿不曾想到的。明显的，黎鸢心不在焉的胡乱翻着书，眉梢下是藏不住的焦躁。虽然克制的很好，可子愿又怎么看不出来。子愿偷笑。

　　杜裕手机响了。
　　他以为是子愿，掏出手机，却见界面上赫然是“黎鸢”二字。
　　“怎么不接？也不怕子愿生气？”“不是子愿，是黎鸢。”“嗯，接吧。”
　　杜裕开了免提。
　　“杜裕。”
　　“嗯。没想到，这么多年，国内的手机号你还没换。”
　　“在国外跟我爸妈说，让他们一直帮我交着话费。我屈服于习惯。用惯了，有感情了，不愿意换了。你现在在忙吗？”
　　“怎么，有事？”
　　“尉燃喝醉了。我和他，现在见面恐怕不是很合适。你能帮我去接一下他吗？”
　　“好。”
　　“杜裕。”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你帮忙跟他说一声：亦然。”报上地址，黎鸢便挂了电话。
　　杜裕有些摸不着头脑，抬眸却见：尉燃早已伏在桌上睡着，嘴角还挂着笑。

　　“嗡——”
　　她扫了一眼手机，“尉燃”。
　　她擦了擦手，接起。
　　“喂？”
　　“抱歉，我喝醉那天那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到你美梦了吧？”
　　“没事，你喝醉了。”
　　“还有，谢谢你打电话给杜裕，让他送我回家。我中午请你吃饭吧，算是赔礼和感谢一起了。”他暗自笑着，心想，幸好没让杜裕碰酒。
　　“啊？不用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那怎么行呢？！”
　　“可是我这边房子还没收拾好，应该会很晚。”
　　“没事，我今天没工作，我可以等你。你收拾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好。”
　　已是忙音，却忘了将手机从耳旁撤下。她愣怔在那里，红了眼眶：从前都是她等他，这次终于换他等她。
　　她不知道，他其实就在她小区门口。
　　他倚着车，环着双臂，望着那一扇扇一样却又不同的窗户，想着哪扇是她家的，想着她会怎么装修：作为设计师的她，风格一定不会差。又想着一会怎么跟她打招呼，说些什么，漫长的等待，竟也不觉无聊。
　　她总算收拾利落。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一点了。她收拾好自己，出门一点半。
　　她拿出手机，拨号。
　　“收拾好了？”
　　“嗯。”
　　“那你出来吧，我已经在你小区门口了。”
　　她有些讶异，但没多问。
　　他冲她挥了挥手。她颔首加快步伐。
　　他为她拉开车门。待她扣好安全带。他问：“要吃什么？”“都可以，不忌口。倒是刚回国，不是很想吃西餐。”“好。”
　　他带她去了他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川菜馆，十年老板一直没变。看着愈发熟悉的街区，她黑眸又亮了几分，这些变化悉数落尽他的眼里。他嘴角微勾。
　　沉默无言。
　　在等上菜的过程中，她只是低头玩着手机，丝毫没有想要了解他过去十年的意愿。他无奈。
　　“鸢儿。”
　　“嗯？”她抬眸，清亮的黑瞳闪着光芒。
　　他一恍惚。她就那样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良久，她听见他说“回到我身边好吗？”声音像是跨越几世纪而来。
　　她没回答，气氛微妙。
　　他正想着该怎么圆场，终于上菜了。
　　相对无言的吃完饭。
　　“尉燃，这几天忙着熟悉工作，收拾房子，还要倒时差，有点累了。你送我回去吧。麻烦你了。”
　　“没事，来日方长。等你稳定了，我们改日再叙旧。”
　　她没应答，却是因了那句 “来日方长”心潮起伏。
　　“快上去吧，我看你上去再走。”
　　“嗯。”
　　经过门禁时，年轻的保安小哥出来打招呼。
　　“黎小姐，那边的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吧？他一定很疼你吧？上午在小区门口等了你四个多小时呢！”
　　她有些惊讶，回头看他。他看见保安同她说话，但距离太远，他见她回头，便猜想话题应该跟他有关，便抬手冲她挥了挥手。表情看不真切，但猜他一定是笑着的。眼里瞬间蒙了雾。那岂不是他打第一遍电话时，就已经来了？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
　　“他不是…”“男朋友”几个字卡在喉咙，她摆了摆手，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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