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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纪宛起身去迎宋佩,挽住她胳膊,她特喜欢她身上这股温和慈祥的气息,觉得心里都暖洋洋的,不自觉就放软了语气,柔柔地说:“宋姨,您怎么上来了?
宋佩见她这副可人疼的小模样,越发喜爱了,然后想起什么,抬头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关键时候不中用。
蔺宣:……
我做什么了?一来就瞪我。
宋佩没理会他的眼神,转头道:“南南,自从你上了大学,也好几年没来过我家了,正好下周末蔺宣他爸生日,你和妈妈一起过来,我们也好好聚聚。”
纪宛点头:“我一定来,之前是上学太忙了,现在毕业了闲着呢,您要是不嫌我烦,我天天上您家蹭饭去。”
即使知道她在开玩笑,宋佩听着也觉得舒服,“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倒不指望你天天来,哪天想起了,或是有空了,来看看就好。”
她说完,似是意有所指般,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傻儿子。
这个眼神的意思,蔺宣倒是接收到了,他手指摸了摸鼻尖,不敢吭声。
宋佩拉着纪宛的手,又闲聊了几句,叮嘱她注意身体,同蔺宣一起告了辞。
纪宛和沈慧君下楼一路送两人上了车,看着车子开走,才又回了家。
沈慧君让纪宛先去洗澡,她去厨房做晚饭。
吃饭时,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纪宛发现,沈慧君真的是话很少的人。
这让她松了口气,即便她是打算当真母女一样相处了,也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下。
她连跟方卉都从没好好处过。
想到这里,她看着沈慧君拿了碗去厨房给她添饭的背影,眼神柔软起来。
沈慧君回来把饭碗放在纪宛面前,坐下来发现自己的碗里,多了几块剔了刺的鱼肉。
她忍不住笑,心里感叹,女儿这一次醒来性子柔和了不少,她把一叠糖醋小排往纪宛面前挪了挪。
纪宛默默看着她的动作,也咧了嘴角笑起来。
一顿饭,两人吃得简单又温馨。
——
纪宛回房间坐在床上,回想这一天,觉得漫长得像过了一生。
她拿出手机,拨了燕兰心的号码,这是她唯一记得的手机号,还是当初燕兰心怕她丢手机,以防万一硬要让她背的,她当时还不乐意,说这年头都有微信了,谁还记手机号。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纪宛以为不会有人接,正当她打算挂掉,听筒里传出燕兰心极力抬高音量,也掩饰不住疲惫的声音。
“我是燕兰心,你好,哪位?”
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短短几个字,几乎就让纪宛强撑了一天的理智溃不成军。
当初她说要脱离组合,去做演员时,公司里没有一个经纪人愿意接手她,除了燕兰心。
她在影视城当“拼命三娘”那几年,是燕兰心一直在背后帮她规划安排,要不然就凭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再多熬多少年,后来她混出了一点头,为了心中的夙愿,不愿随便接电影剧本,也是她去跟公司周旋。
同样,纪宛也一路陪着她,看着她甜甜蜜蜜地谈恋爱,幸福地步入婚姻,她生孩子那天,纪宛比她老公还紧张,她的女儿圆圆,纪宛比所有人都宠,后来,她离了婚,纪宛得知是她老公出轨,恨不得拿刀去宰人。
燕兰心比她大六岁,两人之间的感情,远不是一句情同姐妹能表达的。
那晚,方卉说到“相依为命”四个字时,纪宛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方卉根本不配。
这些年,真正跟纪宛相依为命的,是燕兰心。
纪宛两只手都按在手机上,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燕姐,我是阿宛……”
她说不下去了,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回到家里想跟妈妈告状,一开口却只想哭。
燕兰心听着电话里年轻女孩的哭声,她温和道:“你是阿宛的粉丝吧,既然知道我的号码,那咱们应该是见过的,你是哪一位?”
纪宛想跟她说,我就是阿宛啊。
她又想起,她曾经问过燕兰心,为什么愿意做她的经纪人。
燕兰心跟她说,阿宛,我第一眼见你就发现,你身上有一股劲,这股劲让你像野草一样,即使被火烧过,被水淹过,只要还有一点的微风,你就能重新站起来,所以我赌你,不会输。
她止了哭声,恢复了一丝镇定,“我叫沈映南,明天会去追思会现场,结束后,我可以跟你聊聊吗?”她怕就这样说,她可能不会见她,又添了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是关于纪宛的。”
明天追思会现场的粉丝代表,燕兰心都认识,却没听过这人,然而这种事情也不好追问到底,就当是多一个人给阿宛送行,“可以的,本来就打算跟你们见一见的。”
“好。”纪宛暂时安了心,只要能见面,她就有办法。
挂完电话,纪宛静静地躺着,窗前的纱帘被晚风吹拂起来,飘来荡去,最后又随着风的消逝缓缓落下。
第二天醒来,纪宛从衣柜里挑了一条素色的棉麻连衣裙穿上,跟沈慧君打了个招呼,也没吃早饭,直接出了门。
追思会在西郊的一处艺术展厅举行,纪宛到的时候,展厅外面的小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更多的是粉丝,手里都举着粉白的蔷薇花。
根据官方发布的日程,追思会结束,纪宛的骨灰将从殡仪馆运送到西山墓园安葬,粉丝们可以去那里祭拜。
相对于纪宛的名气而言,追思会规模不大。
她本来就没什么家人亲戚,受邀的除了极少的几家媒体,只一些圈内好友,粉丝也没请太多,数量最大的一群人要数前公司、现公司的同事们,和一些因为各种合作有过交情的人。
远远看见入口处有两个安保人员在检查邀请函,纪宛有点想笑,她来参加自己的追思会就够诡异了,竟然还没有资格进去。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给蔺宣发消息,旁边同样没有邀请函,只能在门口蹲守的记者惊呼:“蔺宣竟然也来了,他快半年没现身了吧。”
她抬头,蔺宣一身整肃的黑色西装,正从车里下来。
另一位记者接了之前那位的话,“两人本来有一场合作的,也是可惜了。”说完上前几步对着蔺宣一阵猛拍。
更多的记者发现了他,纷纷围上去,跟在他旁边的经纪人文鸿羽,一个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的男人,面带肃容,态度倒温和,“今天不接受采访,请各位见谅啊。”
今天这场合确实不合适,记者们还是识趣的,点头让跟着的摄影师们赶紧抓拍,没采访没关系,蔺宣只要出现,还有照片,够写好几条了。
纪宛站的位置,是通往入口的必经之路,她见蔺宣往这边走,赶紧退了两步。
蔺宣刚来就看见她了,见她一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在心里冷哼,这小妹妹的脸变得忒快。
他没停步,径直进去了,刚在位置上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
映南:【宣哥~麻烦你帮忙找人把我带进去吧,谢谢啦~】
蔺宣看着这两个波浪号,说她脸变得快真没说错,有求于人的时候知道撒娇卖萌了。
他暗暗笑了笑,转头对他经纪人说:“老文,你帮我去门口带个人进来,家里的小妹妹,是纪宛的粉丝,没邀请函进不来。”
文鸿羽诧异地看他,“你什么时候有妹妹了,我怎么不知道?”
蔺宣抬腿想踢他一脚,还好理智尚存,把腿收了回去,压低声音:“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好奇心。”
文鸿羽白了他一眼,“你让我去,总得告诉我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吧,难道我去路边随便抓一个就是你妹妹了?”
“名字叫沈映南,长得嘛……”蔺宣划开手机,点进她的朋友圈,没有翻到照片。
他思索了下,该怎么形容她的长相,突然又想起,昨天在病房里那一幕,女孩冰雪一样的五官,笑容却比最红的玫瑰花瓣还要妖娆,嗓音更是勾着火一样的魅惑。
他眯着眼,缓缓道:“你出门看,最漂亮那个就是。”
文鸿羽猛然抬头看他,直看到他眼睛里去,蔺宣回视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文鸿羽暗道,这妹妹怕不是家里的吧。
纪宛发完消息,就在入口不远的地方等,蔺宣今天没带助理,那来接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文鸿羽了。
等了一会,果然,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用眼神左右搜寻了下,看见了纪宛,径直朝她走过来,“你是沈映南吧?我带你进去。”
纪宛准备朝他招手,手还没抬起来,他直接就认出她了,现在的经纪人这么厉害了吗。
她按捺住心里的诧异,回他的话:“是我,文哥好。”
这里人来人往也不好说话,文鸿羽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门口的记者对宣神身边的头号人物也熟悉得很,见他刚进去不久,又出来接了个女孩,有经验的,拿着相机一顿拍。
等两人进去后,几个记者翻看相机里的照片,都没拍到正脸,最清晰的也不过是张半侧颜,露了个耳朵,从身形来看倒是极窈窕的,但跟圈里哪位女星都对不上号。
有人猜测:“能出动文鸿羽的,蔺宣的圈外女友?”
“得了吧,这几年打脸的还不够吗,现在都在猜蔺宣是gay了。”
“那就是众澜要推新人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今天是纪宛追思会,就不能允许人家是个普通粉丝吗?”
其他几人都看向最后说话这人,果然是个小萌新,也太不敏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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