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骨

　　“诶，你也在这里？好巧。”梁可的声音还是那么有识别度。
　　“是挺……巧的”莫陵早就一头黑线，尴尬得不敢抬头看。这时候卡西诺还偏偏特别美出息地往梁可怀里蹭，显得十分亲热的样子，这无疑是让莫陵尴尬到了极点。
　　顾臻礼貌地跟梁可客套了几句，互相问候了几声之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莫陵知道这是顾臻的性格——她一向不愿与不熟的人多说，只和自己相交甚欢。只有面对自己时才是话痨，其他时候简直就是哑巴。
　　莫陵只能干咳了几声，企图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然后说:“对不起阿，昨晚上……”
　　可是梁可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摸着卡西诺的头说赞赏到:“真可爱啊！这么可爱的狗狗叫什么名字啊？”顾臻卡西诺得了赞赏，更起劲了，眯着眼睛昂着头，尾巴都快转成一个螺旋桨了。
　　莫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五味杂陈。自己有点像犯错的小孩儿，原本就觉得很愧疚，现在更感到失落。
　　结果还是梁可先伸出橄榄枝，说邀请莫陵明天来校跟她坐前后桌，并且放学后一起去奶茶店，但是用她的话说是:看在卡西诺的面子上。
　　得此殊荣的卡西诺吐着舌头什么都不知道，面子不如狗的大的莫陵心中却乐开了花。
　　分开之后，莫陵把狗送回家，顾臻给它买了一包鸡蛋糕补偿。
　　莫陵跟顾臻在网吧包了个包间打算就这样打发了时间等到明天报到，梁可看着莫陵的一通乱秀，最终把自己秀到卡在空气墙时，忍不住一通臭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就一个大傻逼。”
　　“太丢脸了，我要是你我就再也不打这个本了。”
　　“毒包子不能打啊你那么脆一下子就死了笨猪！”
　　……
　　两个人刷本组队拉人侃大山无所不能。终于混到了个身无长物的地步。两个穷人只能悻悻地去了江边。
　　于是乎，这两个穷人像苏轼和渡者一样，讨论起“江上之清风”和“山间之明月”以及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谈到对于明天的打算。
　　可是明天是一定会到来的，自己是新生，可是不知道明天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也会是新生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莫陵顿了顿，“也许离开是新的开始，没人知道我来了这里。”莫陵语气透露出些许无奈。
　　“你其实，该作出自己的选择。”顾臻弹了弹烟灰后缓缓开了口，“你不是置气，也不是为了尊严，你只是孤独。”
　　“是啊，”莫陵深吸一口，感受那种充盈肺部的气体缓缓吐出，“谁说不是呢？可我现在就是难过了，无法抑制的难过。现在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就是在平添我的痛苦，耗尽我的欢乐罢了。”
　　“难过就难过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明天还不是一样要在十九中看书吃饭放屁睡觉？”顾臻笑着摇摇头，把剩下的烟蒂按在江边的栏杆上，莫陵看着那点火星儿最后挣扎了一下就被活生生掐灭了，有点像自己明知是无力反抗的现状却还要为此一搏的无奈。
　　话粗理不粗，顾臻讲起道理来还是那么“声情并茂”。莫陵摇了摇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莫陵望着远处天边的圆月，一声叹息。
　　久违了，我的明天。

　　早上莫陵打理好房间里的一切，匆匆赶去了学校，在她的观念中，未来学不学习无所谓，但第一天去势必是要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的。
　　但是莫陵来时已经迟到了一会儿，她从走廊走过时看到班门口有个胖子正在拿钢尺“教育”同班同学，说好听点是教育，说难听点就是“狗仗人势”。胖子估计是老师的得意门生，那门口站一排的学生一看就是昨晚作业没及时上交而被站在门口受点惩罚。另一方面那胖子也是得了老师“圣旨”才敢这样。那边站了一排的男生嚎得似杀猪，钢尺也刷得啪啪作响，莫陵更是听得心惊肉跳。她觉得这种听老师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也没有想要美人救英雄的欲望，或许救的也不是什么英雄，万一救了狗熊自己还吃亏，只能在心里怒骂一声死胖子。
　　进了班，班主任见她第一次来也没说什么，随便地让莫陵作了个简洁的自我介绍，然后就开始进入每日惯常的早自习时间。
　　班主任姓王，教地理。实际年级约莫四十出头，但是那面色却有点“不敌风霜”的意味在其中，给人一种已经年过半百直逼耳顺的沧桑。莫陵看着他的身影和那个地中海发型，深觉这才是真正为地理作贡献的人——整个人与地理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粗略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只知道大家都暗地里称呼他一个礼貌但又粗俗的称号“老头儿”。礼貌在“老”，粗俗在“老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梁可很热心地帮她拉开了前面一个人的坐位，莫陵一个标准万年假笑向她示了好。然后两个人就一句话不说开始看书。
　　“老头儿”说了几句高二的课程非常重要，就匆匆地让他们继续看书了。
　　莫陵拿出书，自己曾经也不是什么大神，学习成绩也一般。她总是闻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味，她瞟了一眼旁边的人，他们都状似念经，嘴里念念叨叨，不时翻个白眼。不一会儿老头儿从前门踱步到后门，最后消失在后门时，班上的人明显送了一口气。
　　这时刚刚读书的声音也都消失了，每个人从桌肚里掏出各种早餐，班上那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儿终于究其根源，乃是各种炒面生煎牛肉面里脊肉饼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大家都开始狼吞虎咽，嗦牛肉面和米线那几个尤其得劲，宛若饕餮吞吃。估摸着五分钟不到就已经风卷残云，桌面上整洁如新，垃圾桶堆积如山。
　　莫陵翻了翻英语课本，还是那些老套的固定短语，自己早就学过，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是也没有重学的欲望。
　　莫陵看了一眼窗外，那些挨打罚站的同学还在那边嬉笑，莫陵受不了这种死一般的沉寂，只想挑个话题找一找梁可。
　　“诶，梁可，你知道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被罚站吗？”
　　出乎意料的是，梁可一心一意地背单词，根本没有回复。
　　这时候莫陵都觉得空气凝固了。
　　莫陵觉得更加无聊了，只能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梁可认认真真背完最后一个单词之后，才戳了戳莫陵问到：“不好意思啊，你刚刚找我？”
　　莫陵这时已经了无生趣，莞尔一笑说：“没呢，就是觉得你很用功，你这样一定能考一本吧？”
　　梁可低下头，没有说话。
　　莫陵一愣，自己并没有阴阳怪气。但是随便换个人听了这话都得暴怒，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梁可不但没有如此，反而也没借机怼自己。
　　可能这就是她的性格。莫陵想。
　　好在早自习时间短暂，上课时间过分充裕，一下子就斩断了她们的交流。
　　梁可坐在第一位，又开始面对漫长而困乏的数学课。
　　数学老师长得有点圆润，模样很喜感，看上去面相极为和善，就是那个啤酒肚和全国数学老师统一衬衣扎裤子的服饰令莫陵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听他课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忙东忙西，总之就是不忙数学。莫陵也觉得无聊，又想看看梁可在干什么，发现她正在专心致志地记笔记，索性也没有再打扰。
　　一直熬到中午放学，梁可提出去奶茶店，莫陵欣然应允。
　　但是在奶茶店，却发生不和谐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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