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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白玉堂再次睁开眼睛,是在自己的房中。房间熏了香,仍是压不住淡淡的药味。右手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微一侧头,看见展昭闭目垂首倚在床边睡的正熟,一手正握着自己的右手。心中荡过一层暖意,便不动不出声,以免吵醒了这猫。
身上乏得很,脑子里有点迷糊:我这是怎么了?
昏迷之前的记忆一点点浮上来。聚义厅,大嫂的诊断,哥哥们。。。
牙关猛地咬紧,抬起左臂压在眼睛上。
他这一动,展昭立刻醒了过来。一睁眼,正看见躺在床上的白玉堂一副悲愤难忍的神情,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知他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便问道:“玉堂,你醒了怎么不作声?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说着想要起身,却被展昭按住。
“玉堂,你先别动。在聚义厅的时候,你情绪过于激动,那个。。。差点就掉了。。。卢夫人说现在最好卧床静养,我这就去请她来看看。”刚要迈步,手却被拉住。展昭回头一看,白玉堂低着头蹙起眉,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不必担心。你是没看见刚才卢夫人的威风,四位哥哥被她训得头也抬不起呢。”
又是一番好言劝说,才哄那老鼠松了手,展昭风风火火跑去找来了卢夫人。
卢夫人其实就在不远的厢房,进门来时满脸都是焦急后怕和疼惜的神色;一边给白玉堂望闻问切,一边还在念叨着适才差点出了人命的惊险,又把连自家相公在内的四鼠狠狠地咒骂了一顿,却见小弟还是垂着眼不愿理人。也知他心里气苦,却更忧他身体不宜再劳神,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展昭追了出来,拦住她低着头小声地问:“卢夫人,展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夫人。”
卢夫人赶忙回答:“请教不敢当,展兄弟有什么话就请讲吧。”
“那个。。。卢夫人,”展昭脸上掠过一丝腼腆,“展某实在想不出,玉堂他身为男子,怎么会。。。那个的?”
“那个?哪个啊?”卢夫人噗嗤一笑,又来了灵牙俐齿,“有了孩子是喜事,看你那样子,倒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卢夫人!”展昭红了脸,低声叫她。
“好了好了,我不捉弄你。”卢夫人急忙收了笑脸,“关于怎么有的,公孙先生在信里有所揣测,再加上我的判断,基本可以断定跟你们这一冬所服的药有关。”
“药!?”展昭愕然抬头
“恩,药。”卢夫人点头,郑重又道,“不过究竟是两副药共服起了变化,还是又掺了什么别的东西才起的变化,就不得而知了。”看展昭茫然无措的模样,卢夫人心里暗笑,悄悄地走了开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昭终于醒过神来,拍拍自己脸颊反身回屋。
他刚一进门,仰面躺在床上发怔的白玉堂忽然叫了声:“展昭。”
“恩?怎么了?”展昭如梦初醒,急忙看视。
白玉堂躺着不动,面无表情的盯着床顶问:“你知道‘南岭神医’吗?”
“听说过。据说是位老人家,医术如神,长居荆楚一带。”
“我要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
“狐狸的诊断我不信,大嫂恐怕也受了他的影响。我要请神医给我重诊一次。”
“玉堂,你到现在还是不信吗?”展昭痛心地问。
“。。。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信?”
展昭背转了身子不言语,对白玉堂的固执又是气恼又是失望。
白玉堂也知他情绪,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衣服;见他不理,便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说道:“我知道你巴不得五爷肚里真的有了,可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被当成女人看待。。。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展昭的背影一震,僵住了。半晌,才幽幽开口:“你若实在不愿,展某绝不强求。只要你一句话,我这就请卢夫人想办法,把那个。。。拿掉。。。”说到后面,语声已几不可闻。
白玉堂后悔不迭,暗怨自己怎么就没管住一张嘴。
展昭的心愿自己难道不知?他能说出拿掉那个,心里的痛又怎能不知?
于是轻声开口:“我只是想求证究竟有还是没有罢了,否则存了疑团在心里,我一时也舒坦不了。若真有,我当然不会亏了你我的孩儿;若没有,正好请神医看看大嫂和狐狸都诊不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病。”
展昭沉默许久,最终轻轻说:“我和你同去。”
“恩,我们明天就出发。”
“不行。”展昭转过来,口气坚决地说,“你需要卧床静养,卢夫人说你至少要七天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七天太久了,三天!”
“不行!必须七天,否则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去的!”展昭的口气难得的极为强硬。
“五爷是谁?你不让我去,我就去不成了吗?”白玉堂冷哼。
“你自然去得成。但前往荆楚非一月时日不能到,差这几天又有何区别?为什么不能等养好了身体再上路?还是你存心就是想。。。”展昭无法再说下去,双眼流露的痛切已浓得快滴下来。
白玉堂嘴巴开合两下,终是不忍心看他这般伤心的模样,只得应了下来。
到了第七天,白玉堂的状况没什么好转,却仍坚持启程了。不上路不知道,原来他们此次出行竟这么麻烦:为尽量减少路上的颠簸,除改装了车子之外,还多铺了两层软褥厚席;路上煎煮汤药不可避免,为此车后特意加装了一小截敞厢,专门摆放药罐火炉;另外还有卢夫人给的各色药材,四鼠拿来的各种吃食玩物,大包小裹堪堪堆满了半辆车。展昭本想婉拒,但看白玉堂的态度,虽仍不搭理众人,也不见不喜之色,便不好说什么了。
众人一直送过江来。临行之前,卢夫人对两人千叮咛,万嘱咐,无非是五弟身子特殊,不可劳心劳力,要展昭耐心照应之类。四鼠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了卢方出来,刚刚张口欲言,被幺弟冷冷淡淡的眼神一扫,顿时又哽回喉中。
展昭看得不忍,向卢方一抱拳说:“卢岛主,几位岛主,各位的好意,玉堂与展某领受了。请各位岛主放心,玉堂这一路上,必不会有失。”
言罢登车,白玉堂落在后面。卢方看着多日未见着面的五弟容色中带着憔悴,又想开言,却被白玉堂抢在头里:“几位哥哥,大嫂,我自会照顾自己,你们不必挂心。等我回来,再叙情也不迟。”说罢一跃上了车,便吩咐车夫上路。
马车辚辚行出多远,车内仍能听见四鼠的喊声:“五弟,保重身体啊!”
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说道:“他们是真的关心你,你也气得够久了。”
白玉堂反握住他的手:“你倒宽宏大量!他们害你孩儿差点夭折,你就一点不怨?”
展昭闻言喜形与色:“玉堂,你终于肯信。。。我们有了孩子了?”
“。。。半信半疑。不过在完全证实之前,也不好当作没有罢了。”
展昭安心的笑了:“你能这么想,已经很好了。”说罢抚上白玉堂的小腹,“卢夫人说,三个月左右,已经可以摸到一点了。让我摸摸看。。。”
白玉堂想推开他,但看他一脸幸福的表情终究还是没有动,只把微红的脸扭过了一边。展昭在他腹上摸了半天,失望道:“摸不到啊,还是太小了吧?”
“也许压根就什么也没有呢。”白玉堂不冷不热的添了一句。
展昭叹口气,只好丢开手,到车后的敞厢烧水沏姜茶去了。
看他掩了门帘,白玉堂忍不住自己也摸了摸小腹,平坦结实依旧。眼睛不自在的四下扫了扫,也说不上是放心还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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