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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意义
她继续说,我继续听着。说到底,对于熊一依这个人如何如何,我完全没有兴趣,但是看着她说的这么起劲,我也不好打断。
“一依现在,在XX医院。”
当她说出医院名字的时候,我总算明白了。
那是庾子现居的医院,我愣了一小下,心里五味沉杂。
“所以你都知道了?她告诉你的?”
“我问她的。”
雅雅盯着手机,看样子是在给谁回信息,一边又说道起了我。
“我说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还要我自己左问右问。”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轻叹一声,将手机放置回桌上,一本正经的盯着我,眼里隐隐有发火的兆头。
“要不是我觉得你那天实在太反常,费尽心思托一依帮我打听,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回电话?”
“我......”
一时间我不知该作何回答。
“我当时也吓傻了,后来就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知道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我微微加快了呼吸,眼前一切都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那天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工作也不怎么忙了,我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气,结果庾子那个家伙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就给我寄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弄得好像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样,可后来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电话确认,又奇迹般的找到了她,也通了电话,等我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的时候,去医院找她,医生又跟演戏一样的告诉我庾子只剩下半年最多不到一年了,你不知道,我都快要崩溃了,本来一开始什么都是好好的,怎么到后来就这样了呢?!”
我越说越停不下来,反正不顺心的事一股脑的全说了,眼泪鼻涕不停的往外冒,呼吸开始变得堵塞,使得我的脑袋里开始缺氧,既昏又胀,难受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身体上已经难受到了一定程度,心里就真的可以不那么痛苦了。渐渐的,我压根只会哭了,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好像所有的心事都化作眼泪全数流尽了一样。
我哭累了,渐渐开始平息起来。
“好受些没?”
雅雅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手中抱着一盒纸巾。
“还好。”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又有些觉得不好意思,连连抽了好些纸巾就胡乱往自己脸上抹。
后来我也记不太清,只知道我一直没有开口,雅雅应该还出奇的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随后我们各自洗漱完,准备睡觉。
当我和雅雅躺在一张床上,此时此刻,我才突然反应过来。
雅雅回来了啊!!这么多年的雅雅,回来了啊!!
我被我自己这巨长的反射弧给吓了一大跳,在机场和刚到家的时候,我都刻意避开这个事实,尽量让自己用一种普通的心态去面对雅雅,竭尽全力告诉自己:没事,你别紧张,就当你们是昨天刚见过面,没什么好紧张的,一定要冷静!
雅雅也做的很好,甚至我一度以为真的我们这只是短暂的重聚,可是现在静下来回忆起几个小时之前,才猛然觉悟!
我可曾不止一次想过我和雅雅重逢,这一想便想了十年,如今回过神来,为什么突然她就在我床上了?!
这真的十年后重逢该有的样子吗?不是应该类似于‘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能再相遇真好’等等话语,然后再相视流泪,抱头痛哭,全世界开始为我们的重逢庆祝撒花,可为什么这些都没有?
我盯着天花板呆呆的想着,这重逢的也太自然而然了吧?怎么跟我以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雅雅。”
我知道她肯定没睡。
“你以前有没有想过和我再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场景啊?”
我依旧盯着天花板,等待着她的回答。
“当然有啊。”
她轻轻一笑。
“我啊,经常会幻想着你穿上婚纱的模样,雪白的、火红的,都曾设想过。还有密密麻麻的亲朋好友,齐齐见证你将你的余生交给身旁的男人。当然,我也一定会身在其中,穿着伴娘的礼服,站在最好的视角,被气氛渲染着、含泪看着这一切。”
我忍不住侧目看了她一眼,但是我有些轻微的夜盲,加上关灯不久,所以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那除了看着,你不会跟我说什么吗?”
我追问道,其实我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只不过,我和雅雅一定会聊的很开心,还有庾子,她们两个会一边碎碎念一边为我细细梳妆,时不时也会揶揄我可算有人要之类的话,然后我们三个人抱头痛哭,不管什么隔阂都在欢声笑语中烟消云散。
“不知道,可能会说一些祝福的话吧,就比如......大家在婚礼上都会说的那些话。”
“噢。那就没想过除了婚礼之外的相遇,比如就像现在能这样?”
“没有。”
我有些失望的闭了闭眼睛,房间里又开始恢复安静,空调特有的送风声,比任何一个夜里都要清楚。
“庾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雅雅突然问我,而且一问就问的这么直接。
“啊?”
我脑袋又开始一阵发白发空,雅雅继续问。
“她不是没多少时间了,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我听完觉得很对,仔细想了想,回道:“那肯定,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做什么,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就问庾子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一定拼尽全力去帮她完成!不让她留一点遗憾。”
雅雅没有继续说话,一直到我都觉得她可能是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开口。
“庾子......绝不是一个没有勇气面对病痛和死亡的人,也许她自杀并不是因为自己身患绝症迟早都是一死,而是失去了一切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一个选择自杀的人,决定赴死的那一刻,很有可能已经把什么都摒弃了。我想,你要是去询问庾子的心愿,她多半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双眼无神的假笑,心底做着等死的念头。如果你真想为她做些有意义的事,就替她找出来,或是替她创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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