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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inx的导数是co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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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啊,我爱笑的姑娘[反战]


      (一)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天还是暗沉沉的,连绵多日的阴雨,使得空气异常的湿冷。这样的天气难免使人觉得低迷。
      太阳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虽然看上去是淡淡的,周围像是披了一层薄薄的纱,但温度确实是实打实地升了起来。也不知是哪儿的鸟先叫了一声,像是呼朋唤友一般,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而神出鬼没的猫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草坪上、屋顶上,态度嚣张地抢占晒太阳的地盘。安静的路上,声音也渐渐喧闹了起来。
      三五只麻雀停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的枝干上,巨大的香樟树一条枝干伸向嘈杂的道路,另一根枝条伸向安静的病房,高大挺拔的香樟树一下子仿佛连接了两个世界。
      窗台上摆放着一个被剪开的塑料瓶,塑料瓶里插放着两枝翠绿的饱满的莲蓬。莲蓬上还有细密的小水珠。它的头是朝外的,仿佛在追逐阳光。
      有了阳光以后,雪白的病房显得更加的明亮。病床边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希腊式的鼻梁上戴着一副老花镜,靠在椅子上正在仔细地研读报纸。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由机械指取代,看上去有些笨拙而怪异。
      房间里静谧地只剩下时钟滴答滴答作响。
      可能是哪一秒走错了节拍,椅子上的男人似乎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床·上的女人,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醒了。”
      他站了起来,慢慢地弯下腰去,将她扶坐了起来,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她的背后,顺势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男人眼睛不经意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9∶15。
      女人的脸色苍白若是没有床栏围着,她恐怕要和身后的墙融为一体,她的头发无力地散在身后,几丝白发仿佛在嘲笑男人徒劳的掩藏,眼角加深的细纹和青黑的眼袋无时不刻地在侵蚀她的美貌。
      唯有她笑的时候,才会让人感到天光乍现,仿佛看见荷花初绽的瞬间。
      女人的嘴唇有些起皮,男人把床头柜上温的白开水递给她。
      女人只微微抿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唇,就把杯子还给他。
      男人示意她再喝一口,女人摇摇头表示拒绝。
      女人偏过头一眼就注意到了窗台上的莲蓬,笑着嫌弃他说:“人家住院都是买花来着,你倒好,买了两个莲蓬。”
      男人听了不以为意,嫌弃道:“花有什么用,这莲蓬拿回家洗洗,莲子剥出来还能煮粥喝。”
      “呸,都是歪理。”女人轻轻地拍了他小臂一下。
      “早上晨练,路过荷塘,正好看见好多人围着小木船在买,可新鲜了,都是早上现摘的。两块钱一枝,我挑了两个最好看的。”男人的语气里还带着些小得意。
      “你就买两个还挑半天,要是我,我就不卖了。”
      女人被男人逗得一直在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仿佛画里的人鲜活了起来。
      男人见她还和往日一样嬉笑怒骂,悄悄放下了心里隐秘的担忧。
      男人侧坐在床边,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把手张开,送你个礼物。”
      “什么?”女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两朵红色的纸折的玫瑰花,小心地放在她的手心里。
      “给你,你要的花。”
      “呸,走开吧你。”女人的左手还摊着,右手两只手指小心地将花捏起来。
      “这里面有什么?”女人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见男人故作神秘,就作势要拆。
      “别拆,别拆,好不容易折的呢,是邀请函。秦师兄邀请我们回去参加校庆。”
      “你把人家邀请函叠成这样,看人家不把你关在大门外面。”
      “怕什么,我翻墙带你进去。学校那条路我不熟啊。”
      “去去,一把老骨头了,还翻墙,我才不陪你丢人呢。”
      “阿温,我想好了,我们去周游世界吧,完成我们年轻时的梦想。”男人热切地注视着女人,语气中带着些希冀和恳求。
      “好啊,我是没什么问题,倒是你,你的课不准备上啦。”
      “不上啦,我说我不干啦。老辛他很通情达理的,还祝我们一路顺风来着。”女人看着男人那得意的模样都能想象他同领导拍桌子说不干的场景。
      “你呢,态度好点,老辛也一把年纪了,别老是惹他。”
      “哎呀,你就别担这个心了,我们好着呢。”
      “孩子们呢?都通知到了吗?”
      “说啦,说啦。别管那么多了,我都安排好了,这次,就跟着我走好吗?”男人的眼神坚定,女人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好啊。全听你的。”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那么,我们的第一站就是珍台市。”
      (二)
      珍台市是一座充满文艺气息的城市。
      珍台市滨海,这里常年被海风吹拂,久居在这里的人们生活节奏已经跟海浪起伏的节拍相重合了。同时,由于珍台邻近全国最大的海港,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各种文化长期在这里碰撞交融。各种各样的文化交织在这里,一点点改变这里的房屋、街道、墙壁……
      刚出飞机的舱门,一股咸湿的海风就扑面而来。女人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披风。
      出了站就能远远看见首都珍台市的地标,艺术女神——珍女的雕像。这座巨大的汉白玉的石雕,曾在战争中被分解成了上千块运到国外,珍女的左眼流落在异国他乡四十年直到去年才找回来。幸好,现在她已经恢复如初,依旧如同往昔一样微笑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一些年轻人在飞机上就有些蠢·蠢·欲·动,现在脱离了乘务员小姐姐的目光,立刻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刚下飞机就开始挥舞双臂,扔掉帽子遥望着珍女像欢呼起来。
      “啊啊啊啊,艺术女神,我们来了!”
      一群人鬼哭狼嚎,全然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
      机场的工作人员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样的人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几个。
      男人看了一眼那些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
      “我当年可比他们夸张多了。”
      女人笑着斜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往外绕过了一个拐角,就有许多当地人热情地凑上来,热情地自荐做导游,或者介绍民宿的。
      男人和女人都笑着拒绝了:“对不起,请让让,我们坐公交车。”“不好意思啊,我们坐公交。”
      男人问:“还记得吗,我们坐的公交车。”
      “18路公交车。”
      “18路公交车。”
      两个人相视一笑。
      从机场乘18路公交车到女神广场转1路到大学,
      从大学乘1路公交车到女神广场转18路到机场。
      这段路承载了两个人年轻时最甜蜜的回忆。
      18路公交车还是一如既往地拥挤,大多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整个车被喧闹的声音填充,像充满气的气球,一下子膨·胀了起来。
      在这样的条件下,男人和女人有幸得到了两个座位,--只是当年让座的人成了如今被谦让的人。
      两个人面对车门并排坐着,过道里都站满了人。想像计划中那样欣赏沿路的风景已是不可能了。女人的精神有点不济,头靠在男人的肩上。
      “你先眯一会儿,反正还有很长的距离。到了我叫你。”男人在女人耳边轻声说。
      “我怎么可能睡着。车上太吵啦。”女人反驳的声音响了一些。
      可女人到底还是睡着了,在喧闹的车上睡得很安详,呼吸又轻又浅。
      路是新建的,公交车开起来又轻又快,像是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路上蹦蹦跳跳。
      一站站停靠,起步,车上的人来来去去。
      女神广场很快就到了。
      由于广场扩建,公交车的停靠站改了位置,还好有女神像作为标志,所幸大体上的方向还是对的,绕了一些路,男人和女人总算找到了入口。
      “哎呀,我知道我错了,刚才就应该听你的,往这边走的。”
      “哼。我就知道,我说话某人是不听的。”
      “哎呀,走嘛,我们进去,你看前面有个旅行团,我们正好去蹭蹭解说。”
      “不去。”
      “不去就不去,咱们自己走,我给你讲,我讲的肯定比导游讲得好听。”
      女神广场来往的游客很多,许多人在石雕前驻足拍照留念。导游举着小红旗,一遍遍地讲述石雕失而复得的传奇,引得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惊叹。
      男人和女人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跟在人群的后面。
      为了新的旅行,女人特意新染了头发,她那恢复了黑亮柔顺的头发被高高盘起,头上带着时下·流行的花树冠,配以精致的妆容,穿得衣服是珍台四十年前最流行的款式,这是她对珍台最后的记忆,衣角上的那些小巧的贝壳挂饰会随着女人的动作而叮当作响。
      “来来来。他们人都走了,我们来自拍一张。笑一笑。”
      男人戴着眼镜熟练地摆·弄着手机,伸长手臂赶紧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两个挽着手笑嘻嘻走下台阶的小姑娘见到这一幕心生艳羡。
      “爷爷奶奶的感情真好。”
      男人和女人在艺术女神的注视下,完成了此行的第一张自拍照。
      (三)
      “我记得学校最宝贝的就是校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当年读书的时候,还让我们轮流站在校门口保护它。”男人的语气还有点小幽怨。
      “嗯,我还记得老师最偏爱你,总是让你站在校门口和狮子培养感情。”女人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男人大学的时候离经叛道,但运气又最差,总是被抓。
      珍台大学最出名的就是安在学校门口的石狮子,这两尊石狮子的历史比学校的历史还要悠久。每一位新生刚进大学就先被教育要像爱护师长一样,爱护这两尊石狮子。
      如今这两只石狮子一只断了尾巴,一只少了半个脑袋,在威严之中还掺杂着可怜。敌机轰炸的时候,这两座石狮子被同学们匆忙地沉在河底,但到底也没逃过战火的摧残。等战争结束,它们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口中含·着的石珠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学校一连讨论了几次才在校长的拍板下决定放弃修复,一来害怕修复技术不到家毁了这珍贵的石雕,二来也让所有的学子都铭记战争的残酷,珍惜现在的和平。
      男人和女人看了石狮子很久,女人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石狮子残缺的脑袋,仿佛怕它疼一般。
      “唉,太巧了,你们正好来了。省得我派车去接了。”正当感伤之际,有个人快步走来,来人的头发已经全白,在男人的衬托下甚至还有些瘦弱,他带着眼镜,穿着旧的灰色的长袍。
      “学长,您怎么亲自来接我们,这多不好意思啊。”女人重新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自己可以逛的,这地方哪有不熟的。师兄,见外了不是。”
      “你小子,谁管你,我是来接学·妹的。少往脸上贴金。”
      三个人说笑间,生疏感全然不见,仿佛又回到了嬉笑的年少。
      进了学校,绿化带边的停车点还是停着成排的自行车,珍台大学很大,校车却并不频繁,很多人的代步工具都是自行车。
      “师兄,你不厚道啊,这校车怎么也不多加几辆。”
      “哎呀,节能减排嘛。”
      “师兄,你别不是自己当年赶校车赶成狗,现在打击报复。”
      “去去,你气老辛还不够,还来气我。”
      “师兄,哪有。”
      被称作师兄的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师兄,我呢,也是日理万机的人,而且,我懂的,我也不打扰你们甜甜蜜蜜的回忆了。哎,我要开会去了。这辆自行车是我的专车,喏,借给你了,别又撞树上了。我走了,明儿见。”
      师兄走的时候,忽又拍了拍男人的肩:“看到你们这样甜甜蜜蜜的,师兄真的、真的很欣慰啊。挺好的。”
      男人沉默地看着师兄走远,师兄老得更快了。师兄是当年的学生会会长,同一期的人有的走散了,有的走丢了。只有师兄还留在这里,凭借着一砖一瓦又原样重建了当年的校园,连花坛里的花开的都是旧时的模样。
      “学长,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闲不住。”女人看着学长潇洒而去的背影感慨道。
      “嗯,是啊。”
      “走吧,我骑车带你,你搂紧点我的腰。”男人拍了拍车后座。
      “好。你得慢点。”
      从校门向右边的路是下坡,男人也不捏刹车。
      “你慢点,别摔到了。”
      “你放一百个心,我摔我自己也不会摔你的。”
      “你摔倒了,还不是要我照顾你。”
      滚动的车轮暂时将愁绪碾压在了泥土了,女人的话语里带了笑意。
      一路向右,很快就到了校园必备一景——大家广为流传的情人湖。这里的情人湖原来是情人坡,小土坡被炮弹炸出了一个大坑,为了安全起见索性就挖成了湖。
      “师兄,真是太古板了。”男人指着刻着勤学湖的石头说道。
      湖边有棵树,在四十多年前的大火里死里逃生,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树已经没救了,砍去了枝干当材烧。谁知道转年春天从树桩上长出了新芽,四十多年过去,依稀有了当年繁茂的模样。
      女人看着熟悉的场景,指着那棵树说:“当年你就是坐在树下吹得口琴。”
      “我觉得冥冥中真的是有天意的。”女人想了很多年还是感叹命运的神奇。
      “想听吗,正好我带了。”男人从口袋里拿出口琴晃了一下。他的机械手指此刻显现出了几分笨拙的可爱。
      “好啊。”女人欣然同意。
      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铺在草地上,两个人并排坐着。
      男人试了试调子,悠悠扬扬地吹了起来。音乐饱含深情,男人和女人的思绪渐渐缠绕在一起,沿着记忆的轨迹回到过去。
      女人还清晰地记得四十年前初次相遇的每一个场景,她告别舍友抱着书独自去图书馆还书,那本书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那本书破旧的连封面都没有,只用图书馆常见的土黄色的纸包在表面充作封面,上面用黑笔端正地写着王实甫《西厢记》,那本是为了完成古代文学史的期中论文特意借的。
      她本来有辆从修车的老爷爷手里买来的二手自行车,那天却正巧借给急需出门的舍友。她只得一个人走去图书馆,那是一个分岔路口,一直往前走,就能直接走到图书馆,可她却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旁边的小路。
      小路的草木茂盛,还开着不知名的粉色的小花,小路是石子铺成的并不平坦,等她感到累的时候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就听到了,低低地乐声,她自诩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却听出了其中的难过。
      她抬起头看见树下的男孩,一见钟情。她朝他微笑,笑完以后突然羞红了脸,低下头匆匆走过。
      她不知道,男孩看见她朝他微笑的时候,呆呆地吹跑了一个调子。她不知道,他把一曲难过的思念吹成了缠·绵的思恋。
      来往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都停下了脚步。
      虽然没有歌词,但是情感已经包含在每一个调子里了。
      曲调悠扬,爱情啊,大概是如此。
      一曲终了。
      男人深情地望着她说:“这首思恋献给我的夫人——温琪女士。”
      “谢谢。”
      女人亲吻了他的嘴唇。
      在树的见证下,男人和女人拍下了第二张自拍。
      (四)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出奇地纯净。
      时钟已经指向9∶30了,而女人还睡得很安然,男人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嘬了一口茶,嘶,好烫。
      外面喧闹了很久,今天是校庆的正日子,现在似乎进行到了哪位成功的校友在发表演讲,距离太远,听不大清楚。
      等到杯子里的茶凉透了,女人才苏醒过来。
      “已经很晚了吧。”女人望了眼窗外灿烂的阳光有些失落。
      “你的演讲……”
      “没有,还很早。我可是压轴的。”男人镇定自若地说。
      话虽这么说,女人还是不免着急了起来。
      女人着急的时候,拿着眉笔的手都在发抖。
      男人怕女人伤到自己,抢先拿过她的珍珠耳环。
      “我来帮你吧。”
      女人站在衣柜的镜子前面,挑剔地打量自己。
      “我的口红会不会太艳。”女人抿了抿唇,年纪越大艳·丽就越遥远。
      男人停下的动作,仔细地看了一眼才肯定地回答:“不会啊,很好看。”
      “真的么?”女人还有几分迟疑。
      “真的,我几时骗过你。”
      女人才又重展了笑颜。
      男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女人戴耳环,那几根粗拙的机械指也变得灵活了起来。
      珍珠耳环是很普通的样式,小巧却算不上有多精致,但是耳环历经岁月还莹莹发光,可见女人一直精心地养护它。
      “等,过两天,我再给你做个大一点的。这个太小啦。”
      “好啊。”女人笑着点头。
      “哎哎,别动,你吓死我了。弄疼了怎么办。”
      “哎呀,对不起。”女人就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动。
      “好了。”男人长舒了一口气,戴个小耳环真是太难了。
      “那我们快走吧。”
      “别急,早饭还没吃呢。”
      “哪有时间吃早饭。”
      “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我买了包子,你以前最喜欢的酸菜包。”
      架在锅上的包子还冒着热气,男人捡了两个放在碗里。
      女人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皮薄馅大,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包子都松软。
      “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吃了,你也咬一口。”女人把手里的包子递出去,男人顺势咬了一口,也吃下了上面残留的口红印。
      女人难得胃口大开吃了两个包子。
      等擦完嘴才发现,口红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哎呀,口红都吃掉了,早知道刚才就不涂了。”
      “没关系,补一下就好。”男人用口红在她的唇上细细描摹。
      等两个人到的时候,演讲已经到了后期,很快就轮到了男人。
      男人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缓步走向演讲台,长年的军旅生活使得他的身形格外挺拔。
      他走上讲台,拿出口袋里叠得四四方方的演讲稿,小心地展开,上面写满了清秀的字迹。
      他说:“大家好,这份稿子是我夫人代笔的。老实讲,她的文采比我好。”
      堂下发出了笑声,并自发地响起了掌声,有不少人也认出了他是昨天情人湖吹口琴的男主人公。
      站在演讲台上的男人是另一副模样,他昂扬激烈,不经意间掌控着全场的节奏。
      女人也喜欢男人的这一面。她不算是一个强势的女人,有时候还有些怯懦。
      她还记得四十多年前,战争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学生会的人已经空了大半,学校停了很久的课,那时学校作为一个后方的基地,突然受到了敌机的狂轰滥炸。
      兼任宣传的副会长倒在了炮火中,痛失挚爱的会长自己就深陷绝望,怎么能鼓舞大家振奋起来。女人就是这样被临危受命,她不能开口拒绝,哪怕她的腿在剧烈地颤抖,可她还是站上了演讲台。
      她记得自己一定要笑,因为有人说她的笑可以让人忘忧。
      她记得男人在台上是怎样激昂地号召同学们一起拿起武器,保家卫国,她不算愚钝,她刻板地模仿男人的样子。
      演讲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但也许是大家都太绝望了,所以哪怕只有微笑都可以照亮他们。
      场上突然掌声雷动,男人的演讲结束了,他把演讲稿又仔细地叠好放进衣服口袋,不急不缓。
      女人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很好。”
      “谢谢。”男人的眼里满满的得意。
      (五)
      “
      傍晚的时候,男人带着女人去了海边,海风吹起来还有些冷。
      “真傻。”女人说,“陪你出来吃冷风。”
      “喜欢吗?”
      “喜欢。”
      女人的家看不见海,可她却钟爱无垠的大海。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海边看日出。
      所以,大学义无反顾地报了一个沿海的城市,哪怕之后的人生也像海浪一样波涛起伏。还好,身边的这个男人会一直一直牵着她的手。
      两个人慢慢爬上了一座小山,临海的这一面是垂直切下来的悬崖,不算多高。
      登顶的地方是一块很大的方方的平台,正适合观日,山上已经有了不少人了,大多是年轻的情侣,还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
      两个人在山顶拍了很多照片。
      背后是血红的落日,火烧云铺天盖地而来。
      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对她说:“没关系,看不了日出,我就陪你看日落。”
      女人那颗柔软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差一点落下泪来。
      “妈妈,太阳好像鸭蛋黄。我想吃鸭蛋。”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来。
      “傻孩子,你就知道吃。”孩子的妈妈嗔怪道。
      “好好,爸爸带乖宝去吃鸭蛋。”好脾气的孩子爸爸,让孩子骑在他的脖子上。
      “我也想吃鸭蛋。”女人突然道。
      “好。”
      “我想去你战斗的地方看看。”
      “好。”
      “顾华。”
      “哎,怎么啦。”
      “等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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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你好啊,我爱笑的姑娘[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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