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

　　周日一早，甄歆提着补品来到温懿家的时候温懿出门办理手续还没回来。
　　上大学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她是外地来的，其他都是本地人。温懿家住的最近，父亲就在B大隔壁的国防军事大学当教授，母亲也是邻街政法大学政法系的系主任。家就住在学校分配的公寓里。本科的时候，她们几个没少跟着温懿回家蹭吃蹭喝。
　　这不，温教授夫妻一听说她回来了，借着要给温懿送行邀请她回家吃饭。
　　甄歆到的早，停完车正巧碰见温母跟几个教授一起买菜回来。
　　她顺势接过，跟其他教授问好。
　　“哟，方教授，这位是？”
　　“这是我们家温懿的好姐妹，甄歆。读大学的时候经常过来玩，就像我和老温的干女儿一样的。”
　　甄歆笑着点点头。
　　“长得可真好。”
　　温母一听，特别的骄傲：“你们可别小看醒醒，跟我们温懿一样也是外交官而且还是被特招进去的。”
　　“哇，那可真是厉害！”
　　跟几位教授分别以后，走楼梯的时候，甄歆才有机会问：“阿姨，今天学校里怎么这么热闹啊，我刚开进来的时候被堵了好一会儿呢。”
　　温母笑呵呵的回答：“这不是两个多月的军队干部培训班结业了吗，今天正好毕业典礼，你叔叔还被叫去观礼了。”
　　甄歆没走稳，踩了个空，幸好扶着栏杆才没摔倒。
　　“小心点，没事吧？”温母急的不行，扶住甄歆仔细检查伤势，“还好没受伤，下次走路啊别想事情，要不然真跌了有你疼的。”
　　她嘿嘿的笑，搀着温母的胳膊说：“没事。”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温母摇摇头点点她鼻子：“真不知道你这个冒失鬼这么多年一个人在美国是怎么过来的。”
　　“嘿嘿，阿姨，今天烧什么菜啊？我可想吃您烧的红烧肉了，做梦都想。”
　　“有，有，就知道你爱吃，都买了。”
　　“那我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碗饭。”

　　温母拿着锅铲打开厨房门，叫住正在帮温教授的盆栽浇水的甄歆：“醒醒，你赶紧打个电话问问那丫头到哪了？”
　　甄歆放下水壶就说：“阿姨，刚才温懿就打过电话来，说被堵在路上了，让我们先吃别等她。”
　　隔着客厅，温母的声音不是很清晰：“嘿，这个丫头。醒醒啊，那还得麻烦你去找一下你温叔叔，估计又和人家聊忘了时间。”
　　“哎好。我现在就去。”
　　“在操场上啊！”

　　毕业典礼在刚开始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导致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迟迟还没有结束。
　　叶顺压低着帽子，靠在墙角。整个人站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战友侯先羽走过来，看了看他的肩章咧着嘴笑，举起拳头一拳打在他胸口：“行啊你小子，两杠两星，真给老贾长脸。什么时候去找老贾喝两杯？”
　　他扯起嘴角，斜了他一眼痞笑：“随时奉陪，老规矩，输的脱光负重5公里。”
　　“嘿，你当老子怕你？”说完他又握拳捶了叶顺一把，“你可真不够意思，不是说今天你没有家属来吗？结果这么多人就老子一个人的位子是空的。”
　　叶顺抬头，讥笑：“不够意思个屁，我蒙你有什么好处。”
　　侯先羽再确定一遍：“真没人来？”
　　对于这种蠢问题他都懒得理，低头哼了一声默认：“你哪听来的我位子上有人？”
　　侯先羽也学着他哼笑一声：“老子就说授勋的时候都没见着你位子上有人。西北的那群蠢蛋还跟我打赌，说什么看到一混血美女站在树下偷偷看着你，走出来的时候整个眼眶都红红的。”
　　他说的得意，没料到对面的叶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表情严肃：“人呢？”
　　侯先羽原本也不矮，一米八三的个子，只不过比起一米八七的叶顺还是矮了一点，他也是被抓懵了，愣了一会儿，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什…什么人啊？”
　　“偷看的女人！”
　　“跟温教授一起走了啊。”
　　他说完眼前就只剩下叶顺步履匆匆的背影。
　　“喂，你去哪？”

　　“阿姨，我们回来了。”
　　“快来快来，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说到这儿甄歆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温教授帮她答了：“这丫头到了操场没找到我也不知道找个人问问，愣是在风里被吹了好久。”
　　温母拉着她的手就往厕所走，一边絮叨：“赶紧用热水洗洗吃饭了。”
　　“嘿，温太太，你的亲生闺女在这儿。”温懿坐在餐桌前，不满的朝着温母和甄歆大吼。
　　“不是，你是我们捡来的。”温母轻飘飘一句，惹得温懿气的捶桌子。
　　四个人围了一张小方桌，菜堆了满满一桌，都是甄歆和温懿爱吃的。
　　温教授喝了一口白酒，看着她们俩，认真道：“小懿，醒醒。你们两个都是大人了，读大学的时候就没让人操过心，以后也一定要好好的。”
　　温懿举起酒杯，跟温教授碰了下：“我会的，爸爸。”
　　甄歆也跟着举起了酒杯：“我也会的，谢谢叔叔。”

　　午饭吃完之后，温母在厨房洗碗，三个人吃的都有些撑，坐在沙发上聊起了天。
　　“东西准备好了没？”温教授喝了口茶，伸脚踢了踢躺在沙发上装死的温懿。
　　温懿喝的比平时稍微多了点，有点难受的挥了挥手：“收拾好了。”
　　温教授看着她这样子，摇了摇头跟甄歆说：“你看这样子，怎么当的好驻外领事。”
　　甄歆倒是没喝多，现在还是很清醒的，笑着说：“叔叔，您不用担心，其实温懿她很能干。”
　　“行了，你不用为她说话，我生的女儿我会不知道？”温教授看了看甄歆，继续说，“你的事情我也听小懿说了，实习期也快过了，接下来你面对的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不仅要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还要面对国际军控裁军和核这个老大难问题。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你就比她们几个更懂事，可是醒醒你还年轻，别逼的自己这么紧。”
　　甄歆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第一次说起自己选军控的原因。
　　“我会注意的。其实刚进外交部的时候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坚持选军控。有一天，回大院吃饭，听见院门口站岗的哨兵谈论叙利亚越来越紧张的局势。我想起了在B大的时候跟着温懿蹭过的一节课，内容好像说的是弱国无外交。教授从一战二战说起，到新中国以及世界和平以后战乱不断的伊拉克。03年，美国绕过联合国对伊拉克进行军事打击，美国国务卿挥舞装着白色粉末的试管义愤填膺的声称那是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到承认情报失败后，伊拉克早已满目疮痍。强军必然重要，可是过分强军带来的军事主义独裁给人带来的灾难更是不可磨灭。为什么要让一个国家的人来为独裁者的野蛮买单！
　　我想，弱国的确无外交，但是大国也应该有大国的风范。世界的军控问题真的需要重视了。不然叙利亚又会成为第二个伊拉克。我实在不希望用残酷的战争换来短暂的和平。”
　　良久，客厅里都没有声音，只有厨房里温母洗碗的轻微水声。
　　温教授放下了手中的水杯，他说：“你很好，你会成为一个好的外交官的，叔叔很放心。”
　　一直没说话的温懿摆了摆手。
　　“爸您就是爱瞎操心，人醒醒可比你想得透。”
　　“也是，醒醒又不是你。”
　　温教授还非常同意的点了点头。
　　温懿也是被气的没办法了，谁让她在家里的地位这么低。

　　周一上班，甄歆正式任命军控司，司长王志华。
　　温懿要走那天是周六，北京天气很好，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前一天晚上，司里开了个欢送会，大家闹的有点嗨，一大早都有点起不来，最后来送机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温懿跟大伙儿交代了几句以后，走到甄歆面前，主动伸手抱住了甄歆，她说：“好好保重啊我们醒醒，我不在家的时候替我多去看看我们家温教授和温太太。”
　　“知道了，我会的。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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