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作者:元月慢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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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一眼艳阳天之守坟人(四)


      季庄也乐此不疲,不厌其烦一个一个为她寻觅着。

      当她被领去见她最后一个师父时,她已经在摸爬滚打吵吵闹闹中长至十岁,好似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对什么都十分有兴趣。

      因此她见他师父的第一眼,就理直气壮的对他怀有深深的兴趣。

      彼时正值四月份,季澍母妃栽培的飞燕草正是花期,茎叶分明,蓝紫色的花朵布满了整个飞花院,花形别致,从门口蔓延开来,此起彼伏,一朵连着一朵恰如燕子低飞,使得整个院落生机勃勃。

      季澍拉着季庄的手,蹦蹦跳跳进了飞花院,院子里有条鹅卵石铺的小道,小路左右两侧是整齐的飞燕草,季澍的头堪堪过了花高,水灵的眼睛里透露着搜索。

      然后,她看到了他。

      他正侧身仰着头看天。

      早晨的阳光透过院子里唯一的柳树一束一束洒在他身上,致使他周身明明灭灭。

      他一身漆黑的圆领剑袖长衣,绅带服帖的贴在他的腰间,头发半束,一只玉簪扎的不偏不倚。再瞧向他的面目,只觉得那脸皮像是把冬天堆的雪人的脸给他揭下来按在了这男子脸上,白的那叫不可思议。从侧面看去,瞧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他长的可怕的睫毛扑闪灵动。

      季庄看见他,笑了笑,喊道:“小邦,我把公主带来了。”

      那男子听见季庄叫他,像是猛地被捞回了魂魄,急忙转身,先是迅速看了一眼季澍,微微一笑,露出他整齐的白牙。而后面对季庄直直单膝跪下,抱拳道:“陛下。”

      他这一回头,季澍算是看清了他,只觉得他十分瘦——也只是瘦一张脸而已。

      这一瘦,就显得面目轮廓十分清晰,他长了一张瓜子脸,颧骨也不突出,下颚角也不外露。眼睛漆黑发亮,似是被打磨过一般。再配上那浓厚黑黑的剑眉与长的打弯的睫毛,笑的时候弯成了月亮,这样竟然使得他的五官好似只有眼睛好看了。

      季庄又笑了一笑,拉着季澍向他走近,嘴里道:“起来吧,你我委实不必如此多理。”

      季澍和卫庄就于此间相识。四月的草长莺飞,四月的莺歌燕舞。

      陈君元和邱梓端坐在客厅,听的入迷。脑子里绘制着多年前一个少女与一个男子的相遇景象。

      老人却在此时闭嘴,奋力睁开眼睛看向阴雨密布的天空。

      而后轻轻道:“二位坐了许久,可想喝点什么吗?”

      陈君元摸了摸肚皮,一时感觉不好说话,倒是邱梓,眼睛放光,裂开两张嘴唇,道:“嗯嗯嗯,老人家,您这一说,我才觉得口渴呢,您不用刻意,您随便打发我们就行,随便随便。”

      老人笑而不语,慢慢起身,拄着拐杖,蹒跚着朝里屋走去。

      许久,抱了一个瓷坛以碾死蚂蚁的速度走向案几。

      陈君元看他慢慢踱步出来,等他不得,于是急忙撩起袍子起身去接应他。

      陈君元一只胳膊夹着坛子,一只胳膊扶着他,轻轻问:“这?”

      “嗯,棠梨酒,很久前就埋进屋后的梨树下的,你们真是赶巧,我昨日才挖了它出来。”

      陈君元眨了眨眼,简直能想象他这一副躯体挖酒到底得需要多少天。

      终于,二人坐在了案几前头。陈君元扒开青色的坛盖,登时整个屋子弥漫了香甜,挠的人心尖痒痒。

      老人看了看他们,笑呵呵道:“你们这种天气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在这里听我唠叨了半天,必是全身酸痛,劳乏无力了,这棠梨酒,味甜可口,可为你二人缓解劳累。”

      雨声叮叮作响,刚倒在碗里的棠梨酒还泛着一层层的涟漪。老人正了正衣袖,轻轻抿了一口。

      而后,他又讲起来遥远年代那些触不可及的故事。

      阳春四月是个好月份,任谁都能心旷神怡乐不可支。

      季澍又到了玩心大发的时候——实则,她一年四季,一季三月,无时无刻不在玩心大发。

      有了玩心大发的时候,就要有玩心大发的对象,季澍的对象就是卫邦。

      卫邦在来做她师父之前,乃是北域的第一将军。

      这个“第一”,是说他年纪是历来登上将军职位中年龄最小的将军、是说他虽然年轻却可以在北域呼风唤雨、是说他毫无势力毫无背景来到皇城,凭借一己之力扶摇直上、是说爱此人胸有谋略智慧滔天无人可比。

      诸如此类。

      不过,这第一将军再怎么叱咤风云,他到了公主面前,也得什么都由着人家来,当牛做马,万死不辞——所有人都会这么以为这么觉得。

      其实嘛,这是不可能的。

      哈哈,只是因为这北域第一将军,从来不懂得什么趋炎附势,注意,不是不屑,是不懂。

      要他去阿谀奉承简直可以说是抢他最爱的香香——香香此物,乃他的一把玉笛,为何有这么一个娘们的名字呢?

      因为据说那东西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去年季庄想看看他一直十分珍视的玉笛到底是个啥玩意,奈何卫邦就站在季庄面前,先是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木木的默不作声,然后轻轻一个激灵,猛的一声“啊?”,最后手舞足蹈的解释:“啊,香香啊,香香是一管玉笛,嗯,是用玉做的好像,它大约有这么长,上头八个笛孔,嗯,就是一个普通的玉笛,用玉做的玉笛。”

      ……

      简直可以说很尴尬了。好像陛下不知道玉笛是用玉做的,好像陛下不知道笛子有八个笛孔一样。

      闹半天最后季庄硬是连一根笛穗都没瞅到,终于在日薄西山时候不了了之。

      至于让他为谁谁谁在陛下面前说句好话,说实话,甚至比抢香香还难,他往那木讷的一站,堪堪就是一根活生生的木头。你问他一句,他答你一句。

      倒是大大的眼睛溜溜的转,十分真挚。

      一只尴尬鸡无疑了——每日闻鸡起舞,让他手下的将士全都闻鸡起舞。大家暗地里叫他鸡大。

      可以说卫邦此人,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卫邦,即保卫邦土,对其他一切都呆若木鸡,不解风情。

      所以这卫邦跟季澍公主碰到一起,毫无疑问,一千万个绝对是不会向公主的“淫威”屈服的。

      比如卫邦向她授课的第一天。

      公主:“师父,您有家室了吗?”

      卫邦:“公主,所谓剑,即短兵也,亦有‘百兵之君’之称。开双刃后,身直头尖,横竖均可伤人,击刺可透甲。有道是凶险异常,公主一心一意中意于剑,切记勿要伤了自己。”

      公主:“……师父,要说别的将军武士。要么有来历要么可是要耗费多年才能登上你这个职位,我看刚及冠不久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卫邦:“万物有序,剑的类别颇多,公主可择自己最喜并以坚持,以便来日授业。”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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