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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搭大校草
“呼……呼……嘶……靠你他娘不能轻点吗!啊……”
房间里开着暖气,闫九半裸着趴在床上,大颗的汗珠渗出发梢,顺着粘腻的脊背打湿了低腰牛仔裤的边沿。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正跨跪在他盆骨两侧。
“你能不能别叫得那么大声。”俞襄停下手上功夫,不耐烦地拍了他一下,“不就给你推一下么,叫得跟个杀猪似的。”
忍受着腰部剧烈疼痛的闫九愤而回头:“你知道自己手劲多大吗!”
前几天酒吧换灯,闫九闲得没事,非要自己爬高去换,不负众望地闪了腰。
“这不是你年纪大了,骨头脆么,还老不听劝。”
“谁年纪大了?”涉及到年龄问题,也就三十出头的闫九也顾不上腰疼了,当即怼回去:“男人四十一枝花,老子还是花骨朵呢!”
被他的话恶心到的俞襄忍不住在后面干呕一声:“老男人。”
“你也就比我小三岁,赶紧滚吧,不想跟你说话了。”闫九觉得已经没有办法跟后面 这个毒舌的死基佬共处一室了。
刚给他推完一套的俞襄从善如流地从他身上下来:“比你年轻就是比你年轻。”
不顾身后噎得半死的闫九,完胜一局后心情无比舒畅的他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闫九在床上躺尸般的躺了半个小时就闲不住了,想翻个身,又不知抽到了哪条筋痛个半死,好不容易才龇牙咧嘴地捞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朋友圈,刷出了无数他们过年晒出的一堆明显生活滋润的生活照,对比了一下自己当下惨状,心下不由凄凄然,忍不住也推送了一条。
下面回复倒是快得很,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以闻敛为首的貌似关心实则嬉笑打探是否年事已高的败类流氓,另一类是以程安为首的真心关切忧虑但表示无能为力只好安慰多喝热水的年轻直男。
尽管朋友圈两极分化如此严重,然而一个实际解决方案都没有,闫九不由重新考虑起裁剪好友列表这回事。
次日,刚踏进门的俞襄扔了个袋子进来,沙发上正窝着闪了腰表情扭曲的闫大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折腾到上面去。
“你猜是谁给的。”
闫九接过:“什么玩意儿?”
他拆了半天,是一叠膏药。他有些茫然地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心下一动,有些了然地闻了一下。
“程余的。”
俞襄有些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闫九有些怀念地摩挲着那叠膏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能不知道么。”
说着他又高兴起来:“以后就用不着你这种下手不知轻重的玩意儿了,这东西好用多了。”
俞襄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问:“你确定么?”
已然轻飘飘起来,感觉三分钟后就要重获自由身的闫九摆摆手说:“当然!”
俞襄冲他笑笑,然后摔门而去。
闫九感受着摔门的震动,忍不住“啧”了一声,反反复复嘀咕着脾气太暴了太暴了,白瞎了他那张俏生生的娃娃脸。
等他回过神,摩挲着手中的膏药,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原以为是自己记得太牢,而别人忘得太快,他原以为再没有人能懂他的感受,可之前的那些揣测、担忧在这几张膏药之前都显得无比可笑。过去八年,他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这么渴望见到一个人。
可终究他什么都没做,等平静下来后,只是默默给自己上完了药。他想给程余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到他,他想了想平时发消息感谢人的风格,立刻把这种想法拍死在自己脑门上。
开玩笑,当年堂堂u大大校草岂是你一个九块九红包可以收买的。
这糟心玩意儿回想了下当年还没跑偏时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样子,那毕竟是他仅有的还算正经的记忆。
他打算装个正经人。
于是这个正经人试探性地给大校草发了个大大的笑脸。
大校草竟然秒回:“在忙,等下聊。”
闫九内心居然松了口气,正经人很多年没装了,猛的装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说点什么。
他像个小学生上台发言似的打了个腹稿,又觉得不好,默默叉掉重来,再叉掉,再重来……直到他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
干嘛非得装正经人呢,闫九你是那种人么你。他在心里默默唾弃,别人上回又不是没来过,眼睛也没瞎,你是去竞选贴身丫鬟的么你。
他被自己奇诡的想法吓到了,默默打了个寒颤。
大校草的一会儿果然是一会儿,没过多久,他就回了一条。
“刚刚在开会。”
“这么忙。”闫九没话找话,没控制住手贱发了个猥琐表情包过去。
卧槽,说好的正经人彻底装不了了。
“刚刚说到s市的一个项目,要出差。”结尾居然也发了个捂脸笑哭的表情。
闫九大乐,不怕你不正经,就怕你太正经。
当即回复:“住酒店?”
程余在那头不由地笑了:“对啊。”
果不其然闫九秒回了句:“住酒店多不自在啊,来我们店呗,就你上回来住的那间,住得习惯嘛?( ●─● )
程余又一次没忍住笑:“挺好的,就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包吃包住,还有酒哦(ω) 亲。”
这明显就是诱拐了。
对面可能发觉了语气有点不对,赶忙从站街拉客的口气转变成洗脚店门口迎宾的口气。
“来吧来吧,大校草。”活像下一秒就要强拉着肥羊进店的老鸨。
对着手机屏幕的闫九,还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在幽幽的白光下有多猥琐,完全沉浸在自己又一次成功勾搭上别人的喜悦之情。
特别是程余犹豫了几分钟答应的那一刻,他回想了下当年大学里或直白或委婉想邀请他师兄进行各项活动却被拒绝的辉煌人数,不由大喜,这是摘到高岭之花走上人生巅峰了呀。
没一会儿,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药膏用上了吗?”
“用上了,替我谢谢顾教授。”
觉得还不够似的又补了句:“特别好用,也谢谢师兄嘿嘿(ω)。”
“不用谢我,上回回去提了后,外公经常挂念你。”
闫九有点惭愧了。他以前是学医的,程余的外公是他当年的教授。他和程余其实倒也不是大学才认识的,他的爷爷和程余的外公是师兄弟,年幼时是见过几面的,只是那时正是上窜下跳的年纪,皮得像猴似的,正经话都说不来两句,自然不会很熟。到了大学,接触多了,老人对他照顾良多,可惜后来意外频发,他不打一声招呼地就走了,事后想起更觉得没脸回去面见江东父老。
“教授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他让我问你还回来吗。”
闫九想了一下,打了几个字又删掉重来,回道:“其实每年都回的。”
“什么时候?”
“清明前一个礼拜吧。”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闫九顿时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挤兑人,有必要调节一下气氛。
“哈哈哈问得这么详细,以后是要来接我嘛,包吃包住么,能暖床的哇⊙ω⊙,能接受任何体位哦。”
这货平时扯皮脑子都不用动,脸不要起来,对着谁都敢开黄腔。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回,就在闫九都快以为对面是不是脸皮太薄以致被他的不要脸气昏过去时,对面轻轻巧巧地抛过来两个字。
“好啊。”
闫九咧开嘴就要笑,就在嘴角的弧度快要滑到最大时,突然对面又来了一句。
“就怕你的腰来不了。”
草,老子眼睛什么时候瞎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了,看人都偏到天边去了。
不过说这种话时不管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脸皮一定要厚,嘴一定要硬。
“只有骑乘服务暂时叫停,其他在上在下都完全OK()。”
对面又沉默了,就在闫九又一次以为稳赢的时候。
“别闹了,我还忙着呢。”
这还能说什么?还能再说什么!这种话都能被别人半路截胡,闫九你可太出息了!
闫九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老腰,一口血硬是没吐出来。这朵高岭之花肯是在哪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被玷污过了。
“好的,师兄你忙,我就你不叨逼叨了。”
程余看着屏幕上那个“嗖”得一下窜上天消失的小人,眼角不由带了笑意,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个总喜欢咧着嘴大笑着的人。
他仿佛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从来意识不到自己是有多耀眼的人,就像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别人有多大的感染力。
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他前时,他外公指着那个像个皮猴似的倒挂在树上晃荡的孩子,告诉他说那个孩子可怜见的,从小没了爹妈,要好好照顾他,别让别的孩子欺负他。
他那个时候就笑了,这样的孩子,哪会有人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果然没过一下午,就听了一耳朵关于他的战绩。像什么抢了隔壁家小霸王的糖果当着面吃了还强行把糖纸往人家手里塞,拽了路过的街口那家子养的大狗的尾巴被追了一里路,吃了人家树上没熟的果子还把剩下的都给摘了送到人家门口去……他那时就想,那么丁点大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呢。
再见他是在晚上,其实是想不见到他都难。估计是战绩飘到了他爷爷耳朵里,他那时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声地背着药名。街坊邻居都忍着笑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哽咽地背道“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渴生津,调营养胃……”
没过几天再见他,身后的小跟班已然规模壮大起来。他那时性子静,不爱跟别的孩子扎堆玩,别的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见他这么个闷葫芦只觉得好没意思。只有小闫九每次看到他会乐颠颠地跑过来打招呼,要真隔得远了也乐意喊一嗓子,火一样热情的性子再加上他当年实在太具有欺骗性的一张脸,让人不喜欢都难。
可惜小闫九并不住在这儿,没过多久就走了。
到了大学,当他外公又让他照顾闫九时,他一面是惊喜的一面却又担心过了这么多年他变得太快,可当再次看见他大笑着的样子,这种疑虑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有些人皮相可以换,性格可以改,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永远都在,因为他们所有的改变从来只是为了让自己足够强大,为了,让自己拥有不变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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