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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羁绊
一张淡黄的的宣纸,墨色浸染,被赋予生命的格调。雪风吹拂,从穆音的窗中飘出。而在宣纸上似乎有着什么文字---“既见陌君,云胡不愠。此今际会,紧亦有希。适我愿兮,勿失安状。还恨之期,既无可逆。浮尘苍灵,悦安即福。”
百花谷,谷如其名,即万千花种汇集于此。较之樱花谷的四季如春,并不存在着让人惊艳的场景。有的只是遵循四季,人循天道。或许在于穆音心中,只有樱花下才是他此生唯一的慰藉。也只有樱花,不陷浮沉。如同多年前的雏青一般,为此挚爱。而此刻的百花谷作为长谷的建堤之处,此刻的川水之上早已被寒雪所冰封,阔别了一十三年的兄弟二人于此相见。
“真没想到你自己会亲自送上门来,月修,是打算今天救赎你往日的罪过么。”站在梵瑛身后的穆音冷冷的说道。
“符文井一役后,貌似已有十三年光阴了吧,我想你也恨了我十三年,对么?”月修平静的回答道。
“这恨与不恨全在心中一念,但,什么都可以放下,唯独对于你的仇恨我放不下。父亲的死与雏青的离开,你真的以为可以当做从没有发生过么。”
“穆音,有些事情,执念即为糊涂,糊涂的执念于过去,时光荏苒,或许连你自己是谁都会难以辨识了吧。也罢,我与你走这两条不同的轨迹,我也不知哪一条是为正确,或许也只有时间能给予我们最终的答案。”
“十三年了,难道你害怕了?摘掉你的面具,难道你想一直以假面面对着我?既然是面具,在我杀你之时,别怪我不顾及往日之情。”
此时的月修摘下下斗笠,褪去黑色的兜帽,在那具冰冷的面具之下出现了一张精致的容颜,同时说道:“面具戴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否是假面还是真容,穆音,即使顾及兄弟之情,你难道可以不杀我么,可笑,或许在你看来只有我死,你的仇恨才会从根源上得以化解。普天之下,想取我的性命之人不计其数,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上,但,不是现在...”
“木子,注意了。”此时的月修对着身后的木子小声的说道。
“呵,那就要看看你是否有本事撑过今天吧...”话音未落,霜樱散落,天空中万千朵樱花瓣向月修三人袭来。
“穆音,你真以为你能杀了我么?”相隔江堤的月修突然出现在穆身后,一柄银色剑身直抵穆音的咽喉。
“你什么时候?说话时分,此刻天空之中的万千朵樱花瓣朝着月修飞来,原来这一切对于穆来说早有准备。
而就在花瓣奔向月修的一刻终止下来,此时的空间仿佛已然凝滞,而二人都不愿意率先出手。
“月修,即使拥有赫瞳也不要滥用,小心会死于自己的大意之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的你无法使用音织吧。”
“呵,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可....”此时的月修轻蔑一笑,收回了手上的银剑,而后穆音的脚下早已被寒霜所冻结。
“这寒气,你身后的....是....雉夏...这不可...能。”说话时分的穆音,不断被寒气所冰埋,余声未落,身体冻结于冰凌棺中,沉眠中失去知觉。
“可,两个人,你还能那么从容么?”此时的月修将刚才未曾说完的言语吐露出来。
“月修,我厉不厉害,穆音竟然也会倒在我的琉璃雪下。”此刻的木子走道月修的面前言戏的说道。
“若不是穆对你雉夏姐的存在有所迟疑,不然他怎么会着了我们俩设下的迷局,倘若当真动起手来,你认为现在的我还能活着出去么。”身旁的月修冷静的说道。
“但不得不说,这穆音与席洛,你不觉得他们俩很像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亚纳修斯与安瑟洛纳斯未来之上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被你以同样的套路制服了,就这点来说的确很像。”月修此刻开玩笑的说道。
“月修,我不是说这个,是他们的父亲,很像不是么?”木子立即以往的冷静。
“恩...或许也就是...身为【七原罪】的他们所要真正面对的宿命吧。”月修长叹一声继而说道。
“殿下,我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此时不远处的梵瑛半跪行礼到。
“多亏你了梵瑛,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毫无痕迹的打开真视结界进入进来。”
“殿下言重了,您来之前王上早已给我下达了指示,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你们悄无声息的放入进来,不知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面前的梵瑛一旁恭敬的回答道。
“梵瑛不必拘泥礼节,你就当我还是你的朋友就好,大家一起长大,不必如此。”
“若不是王上,或许当年婴儿的我早已死在越后春日山战役之中了,尊卑有序,这是必要的。”
“唉,好吧好吧,知道你注重礼节,我也就不过多说什么了。”
“敢问殿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艾芏露恩。”一旁的木子抢先回答道。
“殿下,你真的需要这么做么?”
“梵瑛,现在的我们都是棋子,被命运无情玩弄的棋子。那种心境,也只有失去了至亲之人的我才更加领悟的透彻。也只有现在的我,才会更加希望和平。或许是时候该与那些人与那些事做个了断了。艾芏露恩自存在的那一天起,他就沉睡于蛇夫宫之中,很少有人能从沉睡之中将它唤醒。而这块艾芏露恩也随着千奏的离去,不明踪迹丢失。而我知道,艾芏露恩并没有无故消失,而是被他带走,封印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百花谷底中,就连与少主更加亲近的你都不曾知晓,其原因我也就更加不知道了。”
“殿下,既然你已经决定如此,那么梵瑛我也就无法劝阻您了,我也不想劝阻您,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宿命吧,正如您的父王救下当年年幼的我也是宿命使然吧,我也势必会用恩情去回报你们。我可以带你们去百花谷底,但是最后一道青铜门我是没法打开,而我的能力只能做及于此了,少主跟来吧。木子姐与鬼月先生你们也跟我来吧。”
此时带路的梵瑛心中若有所思,因为他心中知道,这艾芏露恩所代表者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亚纳修斯一直把艾芏露恩视为上古禁物的原因。
正如蛇夫宫篆刻的碑文所言----”绯火鸣哀,霿境漫空。央种荼灭,尘子磔望。”
“木子姐,少主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我怕...”走在前头的梵瑛忽然转身说道。
“梵瑛,不用担心,等到我们得到艾芏露恩,冰棺自然会开裂,不用担心。”
“木子姐,还有这谷中的其他人,他们可是无辜的...”
“我的琉璃雪和雉夏的不一样,只对被施木者施加了七个小时的冰冻,而谷中那些无辜的仆从更不会有事,我们并不会为了保守秘密而妄下杀戒,一切都会安好如初,放心吧,梵瑛。”
“恩,那我就先谢过木子姐了,百花谷底入口就在前面,大家请小心,这些黑色蔷薇藤蔓上长满剧毒,走路千万不要碰到,大家小心。”
转眼间,梵瑛为首的一行人来到一片芍花池池旁边。梵瑛此时按下了池边亭落上的隐秘机关,花池水中的泉水朝着两端散裂开来,少顷过后,出现了一条狭长的石梯,这一行人就在梵瑛的带领下,进入了百花谷最核心的位置深处。
而这走在最后面的月修,眼神中露然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凝望着天空飘落的琉璃冰雪,心中却是万千思绪滚滚而过。此刻的他想起了罗伦在符文井生前所对他说过的最后几句别言----“月修,恐怕现在的我时日已然不多,这双沾满罪孽的刽子手,早已令我痛苦不堪。我不知道这心噬我还能抗御住多少,请你在我失心之时,杀了我,这或许是对于我亵渎万千生灵来说最好的惩罚。以后亚纳修斯乃至【七原罪】的命运都要交付到你一个人的身上。而我的儿子...穆音,出于我的私心,如果有一天他知晓我死于你的手上,无论他日后怎样报复于你,请不要怪责于他。这就算身为第一执政官的我求你的最后肯求你的一件事情,可以么?那孩子虽然年过你许多,但他执念太深,不久的一天我担心,会因为自身的执念从此万劫不复,仇恨的种子一旦深植于心,就绝无可能轻易消除,除了死,而这又会种下新的仇恨,永无止息。无论发生什么,请你不要过分伤害于他,于此我也可以宽慰的去死,毕竟紫檀的死我负有全责,虽不是我有意为之,但也毕竟因我而起。我对此也很是自责。最重要的,就是艾芏露恩,我死后,千奏会依照我生前的指示,会将古石护送到百花谷底加以看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妄图唤醒这块沉睡的石头。这远非是你自己的劫难,而是整个奎尔尼亚拉版图之上的劫难。对于将来的事情,随遇而安,勿需强求。从今天开始,亚纳修斯就托付到你的手上,这是执政官信物,一切就将托付于你,记住善待亚纳修斯国民,续存心恩。可恶,这心噬...月修你快杀了我,快...我就算去死,我也绝不会成为弥加的走狗,月修....快...”
又是一年后的今天,又是这个时节,伴随着身边的挚友一个又一个的离去,而这句话的残酷却在一步又一步的应验。一步一步,按照命运的轮齿,走向他该有的滑落,几经波折,不曾衡止。
内心之中的月修万般挣扎,不曾释然,心中若有所思:“罗伦,好一个随遇而安。而你却可以这样利落的结束了你的宿命,选择死亡。而我,十三宫如此,【七原罪】亦是如此,整个奎尔尼亚拉更是如此,这一切的重责全部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倒是希望如你,可以化为尘土,即使面向死亡,也是走的这般心无缚锁。可惜,无论作为从前观月,还是今生的月修,或许这一世的降生,就是对于我最大的试炼。死很容易,难的是怎样去活。而我的活,则就属于奎尔尼亚拉万千国民的生迹。活着容易,而这生活,为生而活,为生灵的希望而活,却是这般的艰难。我该说这是命运选择了我还是说我走出了原本不该加属于我的命运。我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我却连我自己的命运与我所怜惜的木子都守护不了,我不知道木子是否也会死于这场宿命,这也让我更加勘破不透未来的生迹,这真是莫大的讽刺。这世上最为可笑的戏言也莫过于此了吧。”
复杂的神情交映在了月修那张苍白的脸上,一时急火攻心,鲜红的血液从月修的口中喷薄而出,身体不支的倒跪在了石阶之上,而余下的三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慌出了神,不知月修到底怎么了,也更加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月修打了个止步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过来,此刻的他需要调息,以免五龙元魂再一次侵蚀他的身体,起先雉夏的死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罹难,而这艾芏露恩的代价,却也更加负重了他的心疾。而这糟糕的一切还在延续,远非如此而已...
“月修,你这.....鬼月老头你快给他看看。”此刻木子焦急的说道。
“咳,没事,不用担心,休息一下就好,木子你太吵了...”
“你这混蛋,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怎么才算有事,死了么?你答应过木子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我可不允许你那么轻易死去,傻子,你给我站起来,就算你嫌我吵,我也要说...我....”木子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的鬼月多打断。
“木子,月修他没事,只是劳累过度而已,无妨。”
“放屁,老东西,这家伙都吐血了,还说没事,你给我吐出那么多血试试,我看你敢说没事?”此刻的木子更加气急败坏。
“我...这...月修绝对没事,你别看他这样,这小子命硬的很,相信我。”
“你...老东西,废物,你骗你儿子的那套可对我可没用,你想不想办法,想不想。我不相信你们信仰的圣光不能治愈痛苦。”说话十分的木子揪住鬼月的衣领就是不放。
“那要不你就把他冻起来,这样他没知觉了,也省的你担心了。”鬼月摊手无辜的说道。
“老东西,你信不信我把你冻起来做成成千上万个人肉冰块,有种你再说一遍,天天喝酒,喝糊涂了吧你。”此刻的木子已然勃怒。
“够了,木子放手,对鬼月前辈放尊重点,他毕竟是我们的长辈,我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梵瑛继续带路,我们走。”此刻的月修勉强的抑制住体内上古龙魂的发作,神态也恢复正常起来。
“好的,殿下,前面就到第一道石门入口处了,大家小心。”
“我说他没事吧,你不信我...怎么他一有事你就揪着我不放,我很苦恼的好么。“被木子松手的鬼月无奈的说道。
“月修这五龙元魂与你脱不了干系,我不找你找谁,月修为你们【七原罪】出生入死,他本应该...就那样失忆的快乐下去,是你们,他才会这样,我不管,别解释,我不听,在我这里我绝对不接受任何解释。”
“唉,这就是女人,发起火来完全蛮不讲道理,与我的妻子一模一样。”鬼月似乎并不介意木子的冒犯,或许在于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忌讳,向智者一般的假愚起来,或许这样,才能更加的令他短暂的快活起来吧。
不过多时,梵瑛一行人穿过池下石阶进入百花谷谷底。谷底深处,仿佛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迷宫,令人绝叹。内有的石门作为每一道的关卡,而每一道石门都有晶石巨俑的把手,让人惊艳的是,均由亚纳修斯独有的晶体石雕琢制成,后经鬼蓟之手打磨而成,即使再醇厚的剑气,倘若无梵瑛的鲜血与梵咒作为楔子打开结界,都是进入不成。即使是月修后背之上的音织剑尚是如此,况作别人。
七道石门过后,月修一行来到了最后一道青铜之门,而青铜之门上做刻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言句。
------“凡踏此门,苏唤圣石者,皆弃所望。妄者,夺心。勇者,夺志。生者,夺识。死者,夺魄。阿赖耶识,背循天道。”
“殿下,以我的能力也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你们也知道,对于我们家少主这个秘密我也是今天才得以知晓,虽然我负责看管前面这七道石门,至于这青铜门,请恕属下实在爱莫能助。”
“没事的,梵瑛,你为【七原罪】做的已经够多了,当年把你安排穆府中监视他也实属无奈,【七原罪】的计划不容有失,所以...”
“殿下您严重了,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少主对我很好。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在监视他,反而是在保护他,我不会介意的。我这条命都是【七原罪】的,作为间谍又怎样,毕竟在奎尔尼亚拉大陆之上,有此种命运的又不止我一人,当年的殿下不也是么?没什么,既然身为【七原罪】的门徒,也就身背此种命运,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还是你教我的。”
“有你在实属【七原罪】之幸。梵瑛你们三个,你们在青铜门外等着我,我有办法进去。”
此时的月修拔出后背上的音织,利刃挥动间划破自己的右手,伴随着手中的鲜血挥洒于青铜壁之上,口中不断的吟唱道----“以月裔之血,解妄念之石。天番,八申,鬼泣,虚空。暗之爬行的夜之公主,低俯你那绝傲的颅骨,相继自毁的躯体,结合吧,咆哮吧,满布大地的死亡气息,开释着悲鸣之中绝望挽歌,荼生之门,开...”
铜门褪去了加持的结界,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束金光从青铜门中倾射而出。而铜门的深处,一个若隐若现一个身影朝着月修走来。而那个人,一个久违的身影,千奏。
“千奏前辈,您怎么,您不是...”
“我没有死,或许我的失踪在你们晚辈看来早已生死不明吧。果然不出你老师所料,早晚你都是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执拗,像极了月修年轻时的模样。而早在十几年前月修早已算到了今天的结局。我在这里,就是为你守护圣石艾芏露恩,而这就连穆也不能知晓我的存在。“
“你们...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您与老师,老师他们父女的恩情,看来我今世今生都无法加以偿还,我欠他们的太多太多。”
“曾经在遥远的众神时代,代表智慧化身的雪女之神生前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菩提殇落,耶识花开。世生描骨,绘骨填心。因爱情始,果恨仇终。得增一分,舍减一分。于生与死,皆非情至。幻百尘相,年脉轮生。以因结果,以果偿因。亏月难赢,枉画长卷。既负生债,即缘因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正因有所舍欠,才对得起情字,情,心悬情刃,负因伤苦,才以深至。”
“前辈言语,愚子受教,默心谨记。前辈,您身后的木盒之中陈放的可是圣石艾芏露恩?”
“月修,你真的想好了么,即便此刻我更改不了你的决断,但我还是要说...”
“不必了前辈,原来的我不曾拥有什么,即使片刻拥有,也会在转瞬之后荡然失离。而我这一生,注定只得相欠别人。而我所唯一能为他们做得,却也只有这件事情,与其不生不死不老不灭。我还是选择做件令自己开心的事情,至于代价,真的还会有那么重要么?”
“看来这一十三年你确实领悟到很多,不愧是月修最为意的门徒。像极了当年在初因坊时期你老师的模样,决定的事情旁人无法左右。也罢也罢,你要的东西就在身后,过去取吧。”
于是月修朝着木盒所在的石台走去。而在打开琴盒的一瞬之间,一阵五色光芒从盒中覆倾泛出。月修身体被这五色光团所笼罩,原先的五感逐渐剥离本体。而在此刻的他却无一丝苦楚,取而代之的是如此的沉静与安详。在此时空节点的维度中,毫无喧嚣,好似了却凡尘之中无尽的纷扰,回溯道生命伊始的孩童时期。这一刻,恍若回到从前,生命节点的过往在脑中一一的呈现。种种欣喜,种种生愠。种种情哀,种种欢悦。而这种种过往的一切即刻凝续城一个永恒的回忆,带月修回望从前,那段尘封已久赤炼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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