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调

　　5

　　我盯着祁东隅两秒，然后点了点头。

　　我搬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他从盒子里取出耳机，往我这边靠，然后把耳机半边塞到我耳朵里。

　　他没打开什么音乐软件，左滑右滑在手机桌面的角落打开了文件。翻翻找找，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没有画面，估计是摄像头被挡住了，黑乎乎一片。我转头看了看他，他看着手机，没有回应。

　　耳机里大概安静了一会，响起音乐来。

　　我愣了一下。

　　“啊，这个是你朋友圈发的那首吧？”

　　我一没忍住就问出来了，这下好了，祁东隅直接就知道我翻干净了他的朋友圈。

　　“你听了？”

　　“啊，嗯嗯嗯。”我有点尴尬地看着地板，左脚蹭蹭右脚，右脚蹭蹭左脚。

　　祁东隅瞟了我一眼，笑了两声。他稍微调大了一点声音，然后说，这个版和朋友圈不一样，让我往后听。

　　旋律和朋友圈发的版本没什么出入，只是感觉节奏要更慢一些，听着更温柔、更平和。大概一分半钟，耳机里传来很轻的歌声。

　　应该是英文歌词，带点奇妙的地方口音，所以有些地方我没听懂。但是歌声很轻，也不知道是录制问题还是有意的，背景稍微有些嘈杂，倒也没有什么负面效果，反而让音乐更放松了。

　　“感觉怎么样？”

　　“......牛逼啊。”

　　祁东隅又笑了，这次莫名其妙有点不好意思的意味。我倒是觉得好玩，也跟着勾嘴角。

　　他在手机上又点开几个音频给我听，有一两个是在他朋友圈听过的，剩下几首没有听过，但和前边听过的大同小异，都还不错。

　　“你喜欢后摇啊？”

　　“嗯，还可以。”

　　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没有接着说下去。我也懒得问，就懒洋洋地往椅背上靠，坐没坐相地跟着耳机里的节奏晃。

　　这几首歌的鼓点都很得劲，激烈有激烈的味道，安静也有安静的味道。

　　祁东隅看看我，也仰头向后靠，我和他的脑袋轻轻靠在一起，他那几搓又软又卷的头发整的我有点痒。不过靠近了才闻得到他身上有点香香的，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沐浴露或者洗衣液，混着他自己身上带的味道，还有点小清新。

　　我迷茫了一下我刚刚在想什么。

　　诶我操，恐怖。

　　“好听，真的。”

　　祁东隅把耳机从我耳朵上扒拉下来，装回充电盒里。祁东隅的手也好看，贼白，手指还长。

　　“看看看，看啥啊你在看。”

　　“看帅哥好吧，隅神贼帅。”

　　“晰神过誉了哈，顶级吉他手千万别抬举我。”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一句比一句欠。我又把吉他抱起来，轻轻拨着琴弦。

　　祁东隅和我靠得近，弹的时候一个力没使对，手一滑把吉他撞在他身上。祁东隅吃痛，小声地哼了一句，我连声道歉，他往我肩上捶了一拳。

　　“我操，痛啊。”

　　“......我也痛啊！”

　　互相大叫恐吓一番，祁东隅和我又相视一笑，笑个没完。我们两个比划着要打一架，实际上手舞足蹈，活脱了两个疯子。

　　“你还有什么喜欢的歌吗，我弹弹试试？”

　　“嗯？”

　　“最好稍微出名点，我听过最好。”

　　“我想想，”祁东隅又打开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扒拉几下。“deca joins听过吗？”

　　喔唷，不愧是能和我莫名其妙玩起来的人，音乐品味五五开嘛。

　　“可以，哪首？”

　　“《巫堵》吧。”

　　我点点头，抱着吉他随便按了几个和弦。试了试调调，看了眼祁东隅。我俩对了个眼神，我便开始唱。

　　歌的背景我没有专门去了解，但是我很喜欢这首歌。无论是音乐还是歌词都写在我心坎上。

　　说到底我就是个矫情内向的透明人，没有带我走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去哪。

　　唱到副歌了。乐队主唱的声音很温柔，酥的、软的，叫嚣着包裹住这首歌，是前所未有的浪漫，也是未曾有过的沮丧。

　　我抽过烟，躲在小区的秘密花园，躲在学校旁边的小巷。我不愿意过肺，呛人。但是叛逆劲一上来，不抽那哪是社会小青年啊。

　　这就是废物的青春年少吧。

　　我唱歌还是不好听，但是一遍一遍重复歌词，把我的情感全部倾泻在里面。

　　嘿你也抽烟吗
　　我们一起抽着上了天堂*

　　这次我没有背对祁东隅，我挨着他，斜眼看着他，然后笑起来。他也看着我，看我的眼睛，看我的吉他，看我的手。

　　“谁要和你上天堂啊，我们还是一起下地狱吧。”

　　-

　　而后的几天我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在干嘛，我也懒得问。只是朋友圈更新得勤快了些，以前一两年不到五条的音乐推荐，竟然在短短几天又更新了两次。

　　我点开看，前一条是个视频。

　　我翘着二郎腿在床上躺着，手机举得高高的，刚刚带上耳机，里面就传来贼熟悉的音乐声。

　　他大爷，居然是我背对他弹吉他的视频。

　　手机一个自由落体往我脸上砸过来，我疼得直抓床板。

　　不是，这就发在朋友圈？有点小过分，我要告他侵权！这么胡思乱想一番，我也把视频看完了。别说，我真的挺帅。

　　帅归帅，但我还是点开祁东隅的对话框。

　　？？？
　　不是，你直接发朋友圈是不是有点过分
　　还搞偷拍？举报了

　　我随手点了一个熊猫头表情包，阴阳怪气地骂了他几句。

　　晰神贼帅，我的朋友圈需要你的添彩。
　　这么帅也不亏嘛，真不让发？
　　那我删了？

　　别别别，留着吧

　　我又回了一个表情包，那边正在输入中了半天，又停下来，但迟迟没有消息过来。

　　我敲了个问号过去。

　　其实吧晰神
　　我设了仅你可见的，牛不牛比？

　　说实话祁东隅其实挺会逗人笑的。只是见到他的人了，那张脸又会让人莫名的生疏，那种感觉好像在无声地警告你，我俩不是一个世界的，速速爬开。

　　我发了一排哈哈哈过去，说行，你留着吧。

　　后面这条朋友圈是两分多钟的音频，一如既往的风格，鼓点异常得劲，旋律散散漫漫，但特舒服还好听。

　　他发在朋友圈的歌似乎都蛮小众，也没有标歌手歌名，有一些甚至是背景很嘈杂的录音。

　　我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一直没有退出他的朋友圈，心想反正他都知道我看他朋友圈的事了，于是就顺手把赞全点了。

　　突然他又开始弹我消息。

　　“感谢晰神打赏的这么多小心心”后面还跟了个贱兮兮的表情，我被逗乐了，闷在被子里笑。

　　后来我睡着了，耳机里还放着他朋友圈的歌。

　　一睁眼一闭眼，又是一个短暂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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