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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酒香缭绕,雾气蒸腾,纱帘深处,凝脂玉露。
灯光昏黄,给夜增加一丝神秘。
慕竹今日喝的有些多,平日里清冷自持的面容都染上一层薄红,看着还在给自己倒酒的美人,心中有些诧异——平日从来都是刻意疏离自己的公子,怎的今日格外热情?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眼前柔柔一双细手引开了注意力。
美色当前,就算那手上递的是染了琥珀色的鸩毒,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口饮下。
夜色旖旎,烛光昏暗,慕竹好像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今夕何夕,只知道一杯接一杯地饮下那酒水,莫要违背了眼前美人的心意。
“公子,慕竹…着实…不能喝了…公子…慕竹有些…醉了…”
疑雪看着眼前已然神志不清的人,有些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
“慕竹,慕竹。”试探性地叫了几声,看着这人着实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行至窗边,从袖中拿出琉璃信烟放了出去。
许是皇帝对那慕竹信任得很,许下十日之期后虽在兰青宫殿外增派许多守卫,殿内却还是只有慕竹一人看护。这才让疑雪有了可乘之机——纵然殿外有再多守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殿内带走一个人,以玄铎的身手也是易如反掌。
殿内一时静寂,惟余烛火噼啪,疑雪心中更是烦躁,在房中坐立难安,踱来踱去。
“公子在等谁?”
闻声疑雪蓦然睁大了眼,向桌边看去,慕竹堪堪坐在那处,眼中一片清明。
“你……没醉?”
慕竹闻言低笑出声,“怎么,公子看着我像是醉了的样子?——还是说……要我做点什么证明一下吗?”
说话间身影如鬼魅一般纠缠过来,陡然靠近,讲疑雪压在墙壁上,一双眼睛里是疑雪从未见过的凌厉,像要生生将人射穿。
“公子为何要灌醉我?您若是想走,跟慕竹说一声就是了,慕竹怎会违背公子心意。”
“我不是说过吗——我永远是您的小厮,您为何不信呢?”眸中闪过痛苦之色。
慕竹在疑雪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何曾如此咄咄逼人过,此番不再刻意压抑周身气势,倒是叫疑雪明白了江湖上潇湘公子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疑雪何等通透——能教宁折不弯的潇湘公子自降身份,甘心做个小厮终日侍奉左右,再加上每日里与之相对,那总也掩饰不了的眸中深情。
疑雪明白慕竹的心思,可他回应不了,所以平日里才百般疏离,刻意避让。不是没想过利用,可这样透彻干净的感情,疑雪不忍心利用。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疑雪抬眸看着慕竹眼中突然闪烁的亮光,突然意识到那亮光终有一天会因自己的拒绝跌入深渊中去,他无法给慕竹任何的情感回应。所以,此时就要断了他的念想。
“只是什么?”
“慕竹,我……我凭什么信你,就凭你现在是梁行歌的鹰犬吗?”只能违背心意说出令他寒心的话。
“我不是,我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而不得不听命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慕竹突然有些失措“疑雪,你信我好不好,我……我倾慕于你……是真的!”
疑雪当然知道是真的,慕竹眼中的深情与痴迷让他有些害怕,这样深切炽热的感情,他怕自己担不起。沈疑雪不只是沈疑雪,他还是沈氏嫡子,未来的沈氏宗主,他背负的太多了,从来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他的情感,早该被抹杀了。
“慕竹,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唔……”慕竹突然伸手捂住疑雪的嘴,眼中是化不开的阴沉。
“你知道?呵……你不知道!——疑雪,我不期待你以相同之心待我,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看着你,这就够了啊……”
慕竹眼神陡然盛满怒火“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才应该是你最后的依靠啊,我比别人好用多了不是吗?既然你要甩开我——那好啊,我就让你试试离开我的代价!”
看着慕竹痴迷发狂的样子,疑雪惊慌不已,突然眼前一黑,感受到一条丝质冰凉的绸带覆上眼睛,双手被抓住拉到上方,当下更是恐惧,拼尽全力挣扎起来。
突然听见耳边声音想起:
“别动,不要让我封你穴道。”
想起被封住穴道的麻痒难受,疑雪不敢再乱动。
有个温暖柔软的东西落在额头上,疑雪知道那是慕竹的唇。这个吻温柔克制,一如慕竹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感情吓到他,可那双溢满柔情的眼睛早就轻而易举地出卖了他。
当这份小心翼翼被扔在地上践踏,慕竹就疯了,原来他的真心如此不被看重,那好啊,既然小心翼翼没用,那就肆意施压吧。
看着肖想已久的雪肤红唇,慕竹肆意掠夺,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都因这一刻满足。
“不要……”疑雪感觉腰间一松,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疑雪只能在心里期待玄铎快来。
接着被悬空抱起,不知扔到了哪里,想象中的身躯并未压上来,一时竟然没有动静。
疑雪心下纳闷,不知慕竹要玩什么花样,更怕自己一动越发引起他的绮思,只好一动不动地捱过几息。
玄铎看着眼前衣衫半解,香肩小露的疑雪,只觉得比上次全身不着寸缕的样子更魅惑。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立时扶起疑雪,解开他眼上的绸带。
“公子……我说让你解决慕竹,可没让你用这个……这种方式啊。”这样不是太便宜他了,虽然意乱情迷之时的确守备最为松弛,一掌就打昏过去了,可在公子身上意乱情迷,玄铎还是有些愤愤和不可说的羡慕。
疑雪揉揉刚被释放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的“这种方式”是什么意思,顿时羞愤欲死。
“别胡说,我没有……咦,那是什么?”疑雪不解地看着地上多出来的一个麻袋,似乎还散发着腐烂气息。
“那是我从乱葬岗扛来的尸体。”
疑雪神色一僵——“你扛尸体来做什么?”
“若是陛下发现您不见了,必然会派人寻找,到时候以我的能力,恐怕……恐怕难以保护您,若是想让陛下放弃,只能……”
疑雪微微一笑,“只能是我死。嗯,玄铎,你很聪明。”
玄铎脸有些微红。
疑雪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呀,若只有一具尸体,该如何安放慕竹呢?”
“这您放心,把他放在外院中,我已经找人通过气,待火光燃起烧过半刻,就立刻向上通报,那时这具尸体已然面目全非,他也不会有任何闪失。”
“可是……”最是水火无情,一旦掌控不好,灰飞烟灭总是容易得很。
“时间紧急,还有一个时辰城门下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疑雪无奈,只好同意。
玄铎搂住疑雪纤腰,只觉幽香阵阵,不禁一阵心猿意马,可实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运气真气,压制住躁动的欲念。施展轻功,向宫外飞去。
疑雪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火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玄铎看着怀中之人轻蹙的眉头,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公子终究对那个人上了心,那就把他烧死吧,所有觊觎公子的,都该死。
他还不知道,他今夜的所作所为,日后给他的公子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凌/辱/折磨、异地相思,这些让他生生死过一回。
夜色黑沉,玄铎隐藏在黑暗里的冷笑并不能被发觉,否则的话,怀里的人定然要挣扎着逃开。
夏夜沉闷湿热,但是在玄铎怀中,乘着风飞行,反倒凉风习习,只有清爽之感。
玄铎就没那么好受了,一方面要运起内力在宫城中翻上翻下,避开侍卫巡逻,这倒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怀中搂着日思夜想的美人,这美人还毫无防备地将一双手臂挂在他脖子上。玄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体内躁动的真气压制下去,防止自己做出吓坏小美人的事儿。
于是待到了宫门外,玄铎终于如释重负地将疑雪轻轻放在地上的时候,疑雪不觉得怎么样,抬头一看玄铎倒是吓了一跳——
“玄铎,你怎么了?怎么脸如此红,还大汗淋漓的?莫不是受了伤?”说着便要上前查看。
玄铎立刻跳开“不,公子,我没事,就是……是天太热了……”
看着玄铎窘迫的样子,疑雪轻笑一声,月光流泻在他脸上,渡得整个人犹如月下仙子,清逸渺远,出尘绝伦。
玄铎一时看得呆了,直觉得天上人间,再找不出一个比眼前之人更好看的。
“玄铎?”看着眼前呆愣的汉子,疑雪开始怀疑这样呆的人还能不能帮自己逃出去。
“公、公子,你刚才说什么?”
“玄铎,我让你找的鹿鸣轩安老板呢?”
“噢,安老板啊,他在花柳巷等咱们,那里来往马车最多,尤其是夜间,方便咱们出去。”说着朝疑雪眨了眨眼。
疑雪也是自小天京长大的,那花柳巷虽未去过,但也听说过,闻得要去那里,轻皱了一下眉。
花柳巷是天京最大的一处欢场,平素往来迎送,胭脂香客,来往的都是京中贵人。销金之地,最不缺王公贵族,因此从这处出来的马车,的确是天京巡卫队管的最松懈的,毕竟可能一不留神就得罪了当朝权贵。
安老板选在此处,确实有他的一番思量,疑雪却有些担心,虽然如今改朝换代,但有些前朝贵胄仍在庙堂,若此番被认出,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玄铎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从袖中拿出一块面纱,“公子,把它带上吧,免得惹出麻烦。”公子贵姿如玉,免得被那群色中饿鬼觊觎了去。
疑雪见他体贴,不由得赞叹一声,自是遮住一张脸不提。
玄铎带他入了花柳巷,正值华灯初上,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花柳巷就是一条巷子,只不过都是对列着的数层楼阁,姿态各异的美人在探出的楼台上搔首弄姿,招揽恩客,淫/声/浪/语,层出不穷。
疑雪低着头,跟在玄铎身后,唯恐被人认出,可纵使长纱覆面,低眉敛目,那一身清贵骄矜,如玉身姿还是叫人移不开眼去。
玄铎看着那些人色眯眯的眼神,恨不得抱起身后的公子直接运功飞走,却迫于形势只能怒瞪回去。
玄铎凶神恶煞,所以周围的公子官人们虽心痒难耐却也不敢上前/调/戏/。
疑雪有些烦躁,很反感那些人苍蝇般的目光黏在身上,连眉头都轻蹙起来。
“啊!”突然感觉后脑束住面纱的绸带一松,接着面纱被拉开,面纱粗糙的质感在脸上划过吓了疑雪一跳。
“嗯,是个美人。”身后有声音想起,分明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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