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侠意之记得绿罗裙

　　五

　　三月的杭州城繁花似锦，街市喧嚣，行人如织。高楼边歌舞笙箫，小桥绕流水，轻舟荡碧波。
　　那百香楼上的歌姬正唱着婉转的曲调，俊杰才子临栏赋诗，把酒言欢。突然一片红瓦掉落，剑器碰撞的声音分外刺耳。眨眼间，一个青衣女子跃到了对面的楼阁之上，而她四周的楼顶上竟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高手，金针锁喉南宫竹，嗜血剑宗欧阳道，无极寒鞭萧封尘和诡刀吴月。如今四大高手齐聚，实属江湖罕见，而被追杀的居然是一个女子！楼下的人群躁动，一片唏嘘。
　　“四大高手不是专除恶人么？现在怎么对一个姑娘下手？”
　　“是啊，我听说他们很少在江湖一同露面，现在聚在一起，那姑娘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我看未必，这姑娘非比寻常，看她出剑的招式，有当年名动江湖的秋叶剑法的影子。”
　　“什么？！这秋叶剑法不是早就随着叶知秋的失踪而销声匿迹了吗？”
　　“……”
　　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仰头观望这难得见的一幕，四大高手站在女子的四周楼顶，吴月扛着刀，大声喊道：“苏轻月，别跑了，束手就擒吧！”
　　“哼，想杀我？问问我手上的剑答不答应！”
　　“你杀害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已犯下滔天大罪，如今还这般抵抗，皇上诛你九族也不为过！”萧封尘挥了挥手上的寒鞭，惊落了满树的桃花。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这是逆天啊。”
　　“没想到一个女子，竟做出如此凶狠的事，真是该杀。”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谁也不敢相信楼上的那个瘦弱的女子竟然是刺杀两个皇子的刺客。
　　“我的剑还从未嗜过女人的血，看来今天是要破例了！”欧阳道腾空而起，提剑向苏轻月飞来，泛红的剑身印证了嗜血剑的恐怖。
　　苏轻月轻轻一跃，身子往后一倾，脚底的瓦片向前滑落，躲过了致命一剑。还未等她站稳，身后一阵寒风掠过，箫封尘的寒鞭划出一道凌厉的寒气，苏轻月转身用手中的剑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击，却因力量悬殊从楼顶踉跄而落，寒鞭也将苏轻月的衣袖划破，泛出丝丝血迹。
　　在快落地之际，苏轻月抓住了楼边的栏杆，身子翻腾而过，落在了二楼的雅间。提剑而至的苏轻月引来歌姬的一阵尖叫，几个饮酒的文人也被吓得不轻，夺门而出。
　　苏轻月正欲随后而逃，身后却又是杀气浓厚，南宫竹的金针如雨，一齐向苏轻月奔涌而来。苏轻月情急之下手握长剑，嘴里快速地念着口诀，紧接着剑气如虹，剑随指动，挡下了飞来的金针雨。
　　“秋叶剑法？！”
　　四大高手此时全部悬在空中，被苏轻月突然使出的秋叶剑法震住，他们没想到当年叱咤江湖的秋叶剑法竟然在神隐多年后的今天重现，而且，还是从一个女子的手中出现。
　　“你师父是叶知秋？”箫封尘眉头紧皱，手中的寒鞭随风而动。
　　“我没有师父。”
　　“不可能！秋叶剑法除了叶知秋一人，再无人能会！”
　　“不认识。”苏轻月眼底的愤恨像是在燃烧一般，手指剧烈的颤抖着，控制的秋叶剑法也猛烈起来，凌烈的剑光闪过，随着手指的舞动向那四人飞去。
　　四大高手运转招式接下一剑，随后展开阵法，与苏轻月拼杀起来。可终究是寡不敌众，秋叶剑法再厉害，也挡不住四大高手联合的频繁出击，况且，她才偷偷练了一年。渐渐的，苏轻月落了下风，招式也顾不上衔接。苏轻月不退反进，招式开始凌乱起来，欧阳道看穿她的弱点，趁机挑飞了她手中的长剑，而嗜血剑也直逼苏轻月胸前。
　　丢了武器的苏轻月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便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就如同那天在亭外等待解脱一般。可就在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身体被人抱起，在四人的错愕中飞出了阁楼。
　　苏轻月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峻的脸上有着澄澈如水的眸子，充满英气的眉宇。他一身白衣，背负长剑，潇洒出尘。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了，恍如回到了那个秋天的黄昏……
　　她有些看痴了，在这一刻，她竟觉得无比幸福。
　　叶凌风飞过之处，桃花缓缓而落，白衣沾染了这三月春意，随风翩跹。半刻中后，他们来到了杭州城外的小河边，叶凌风足尖点地，飘然而立，将苏轻月放在了桃树下。
　　此时苏轻月才回过神来，望着叶凌风毫无情绪的脸，她有些失落和后悔。
　　他将她带到这，无非是想在哪儿开始，在哪儿结束罢了。
　　“做个了断吧。”叶凌风淡淡的说道。
　　“好。”

　　尾声

　　“你为什么不躲？”苏轻月看着自己的剑插在叶凌风的胸口，血色绽放犹如身后盛开的桃花，她喃喃地说着，“为什么？”
　　叶凌风并没有回答，只是嘴角的笑意和鲜血一并流露出来，手中的剑“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发不出一丝回响。
　　在叶凌风闭上眼睛的那一瞬，他看到了她又变回了初遇时的模样，生霞的容颜，一身绿罗裙，撑着竹篙，落日下轻泛小舟的倩影让他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情感，只是，一切都已是一场梦了。
　　“哐当。”
　　又是一柄长剑落地的声音，就如这三月最后一阵风，吹下了最后一片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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