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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冤狱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我环顾下这个牢室,三面灰色的石壁,一面是结实的金属围栏,不似梦中的牢室那样宽敞干燥。看来牢房也是分级别的,从角落里可疑的污物,地上散落的不新鲜的干草,直冲鼻间的腐味来看,这个狭小的地方绝对称不上高级。
极度的不安全感使我想尽量将自己缩小,可那斑驳的墙我不敢靠近,只好顶着狱卒警惕的目光靠在牢门上细数来南宋之后的倒霉经历:因为语言不通做过哑巴;因为没有生计假意出家,却从来没有触犯过王法。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牢狱之灾?
最无助的还是这万恶的旧社会可没有只讲证据的CSI,无法安慰自己清者自清;莫须有这条罪名可就是南宋的发明。
深陷囹圄的我如何靠二十一世纪的智慧化险为夷?
想到了刚刚认识的李尉,他能不能帮我?可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不能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很难说我落难不是他示意的,毕竟是在认识了他,踏进了这临安城之后才有此一劫。
我在胡思乱想中渡过了在临安的第一夜。
第二天又有两个尼姑被扔了进来,我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这代表官府要抓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而是所有尼姑;这两个年纪稍长的师姐倒是比我专业,没有惊慌只是不住的摩挲佛珠低声诵经。
几天之后我已经变得又脏又臭,全身酸痛,开始担心一直没人提审的话会老死在这囹圄之中。
越来越多的姐妹被扔进来与我作伴,每天的课业让这个牢房便成了一个小小的尼姑庵。在这极度催眠的声音中,身心俱疲的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起来起来,你们两个出来!”狱卒毫不客气的声音惊醒了我,门口两个身影缓缓起身,终于开始提审了。
天将亮时,我和一个中年老尼被带到另一间墙上挂满刑具的牢房,粗鲁的仍在地上。
此时的我心中没有任何对策,意志已经被几天的狱中生活折磨的脆弱不堪,如果他们给我痛快一死,我也会欣慰的结束这个苦难的穿越之旅。
“李大人,您去休息吧,已经折腾一夜了”有人轻声说。
李大人?我抬头看向背着光的那个人,他个子很高,柱着跟拐杖,正起身走向我身后的门,没有注意跪在地上的我;就在他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忍不住低喊:“李尉!”他一震,终于看到了我。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我,或者会不会帮我,因为他只是扫了我一眼便面无表情的跟身边的狱卒吩咐了句话,然后径自离开。
直到我重新站在阳光下,我才明白我幸运的重获自由。
快步回到客栈,小二似乎没有认出去而复返的我。重新订了上次的房间,从墙角松动的砖石下挖出我的家当,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请人送来了浴桶和热水,雾气蒸腾中我思咐,这临安城看来是待不得的,无法得知为什么官府会捉拿尼姑,于我而言,当务之急是离开是非之地!
换好衣服,收拾停当,来到前台结账;谁知在大堂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尉。他身穿黑色及膝长衫,头上简单的扎了条发带,几缕发丝不规则的垂落;正独自坐在中间的大桌上喝茶,显然是在等我。
“多谢李大人搭救!”我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
“恩人不必多礼,可否陪在下喝杯茶?”他看到我全副武装准备跑路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惊讶。
我只好在他对面坐下,他殷勤地拿起茶壶帮我斟了杯茶。
“李大人还是叫我至润吧”被他搭救一次,这声恩人我还怎么敢当,虽然不确定我这狱中一游是否跟他有关。
他没有再客气:“至润,这几天委屈你了,我养了几日伤不知道手下人做的这么荒唐。”
“李大人严重了,虽然不知为何官府要大肆抓捕尼姑。。我等礼佛的姐妹,但小尼清者自清,牢中几日就当修行了。”
一席话不知道给他抓住多少漏洞,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
“哦?至润从南边来没有听说?”又听到他语气中的试探,我干脆放弃从他口中得到消息,免得惹火上身。
不能顺着他的话头,只好避重就轻:“小尼一路而来确实遭遇许多,所以想以普度佛法的方式为国为民尽微薄之力。”说罢抬起眼,让他看清我的棕眸。
他居然敌不过我眼里的坦荡,低头抿了口茶,轻咳一声。
趁这个机会我关心了下他的伤势,他只说没有大碍。
“最近城中不很太平,至润既然是俗家弟子,可以改变装扮,避其锋芒。”我听出他的口气关心的成分居多,也就不再防备,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一个月前,绍兴王府惨遭灭门,一百一十三口无一幸免,唯一的活口是一个寄住府中的尼姑,所以各级官府均在盘查可疑人士。”
王府灭门!!!那个待我如亲生子女的王夫人居然在开始新生时被夺取性命!桌下的手不禁握紧,却碰到了佛珠,无意识的开始摩挲。
李尉以为我听闻惨案在为未死者默哀,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说:“凡是被盘查完毕的尼姑在几天内都被灭口。”说完定定的看我。
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多谢李大人提点。”
“王府一案没有任何线索,如今这个唯一的活口怕是已凶多吉少,在下只是希望不要让更多无辜的人牵涉进来。”
“李大人慈悲心肠。”所以才让我避其锋芒,有些感动。
“其实李尉今天还有一事想问至润;至润为何会待发修行?”
“家逢巨变,师父见我六根未净,允我带发修行。”
他显然不买我的帐,我却暗自思咐他为何对我的异族血统如此在意。
“至润没有问过在下为何会与你结缘呢?”
“李大人一袭黑衣坠落山下,想必是追捕恶人时中了暗算。”
“至润聪明,一年前,蒙古百人使团出使我大宋,不料却在边境遇袭,全部失踪,其中包括海山郡主。”
我疑惑的抬起头,他正紧紧的盯着我,研究我的神色。
“春天有人在南部边境发现郡主踪迹,推测郡主可能流落至大理才缓解了这个危机。但我得到密报,有些黑衣人与郡主失踪有莫大关系;遇到至润时便是与那些人狭路相逢之时。”
根据我可怜的历史知识,蒙古此时正蓄势待发,什么郡主在大宋失踪很可能是他们自导自演要挟南宋政府的手段;这些失踪的使节估计早已化整为零潜伏在各地了。
“海山郡主!”他突然低唤。
我无意识的抬头,他眼中掠过一丝光芒。
我没好气告诉他:“我不可能是郡主,你见过落难成我这样的郡主吗?”
“那至润可否证明?”他笑的有点莫测。
“你想我怎么证明?”话一出口真是追悔莫急,彻底掉入他的陷阱。
“在我得到真正郡主下落之前留在临安,我可以保你周全。”
真是一招好棋,让我进退两难。
如果我是小尼姑至润,我的确需要他的保护,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便有理由怀疑我心中有鬼;现在要命的是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要将我置于死地,我只有依靠他洗清自己的底。
我咬着牙说:“有劳李大人了!”
出了客栈,李尉示意两名官兵带回衙门。
从此再不会有人看到小尼姑至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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