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数重知几时

　　Episode 5：定情。

　　我霸道归霸道。只是这霸道只跟顾信之联系。
　　也许是我亲近的人太少。
　　愿意黏着我的，和我愿意黏着的人，只有顾信之这么一个。
　　学校里的小姐们是不大喜欢我的。
　　因为我比她们更大小姐做派。
　　男孩子们倒是欣赏。所以她们更讨厌我。
　　也无妨，只要想到没跟她们住在一起，我就感到庆幸。
　　不过让她们最见不上我的，却又是顾信之本人。
　　果然，长得太过英俊潇洒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信之在一年内个头猛蹿。明明原来只比我高三根手指的，一下子高了七八寸。
　　面容越长越英气十足。但用我的话来说就是眉眼含情勾三搭四。
　　他听到我这么说他倒不以为意，仗着他的高个头，肆意揉乱我的头发。
　　勾到你了么？
　　他眨眨眼，温温笑道。
　　我立刻伸出脚去踹了他一脚，看着他裤子上多了个灰色显眼的脚印。
　　顾信之气冲冲地伸手过来，我蹿出去很远后，才捂着嘴笑得眼泪直流。
　　顾信之叹了口气后，伸手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抬眼露出一个阴柔的笑容，打是亲骂是爱，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过不用动粗吃醋啊。
　　我顿时气噎。
　　却也红了脸颊。
　　顾信之甚少跟我开如此无聊的玩笑。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来，我偷眼看了他一眼，正对着他温和的笑容，看着慢慢踱着步子走到我身边。
　　他伸手，我一缩头。
　　他的手只是覆盖在我头发上，来回搓揉。
　　语气祥和温柔地叫了一句。
　　衿遥。
　　我偷眼过去，看到他满目的疼爱，慢慢从眼角溢出来。
　　那是我长到十五岁以来，唯一一次没有因为他弄乱我的头发而生气。

　　终于长过十五岁。
　　四月一到，父亲就对我说过，会给我举办十六岁庆生的宴会。
　　我表面上平静，但还是相当高兴。
　　这说明父亲他毕竟是在意和承认我的。
　　顾信之却在一个星期前故作高深，昨天他临走前对我耳语说，今早会给我一个惊喜。
　　四月雨季来临。
　　每日我在雨声中醒来，睁着眼睛到天明。
　　今天依旧被雨声吵醒。只是今日，便已是我十六岁生日。
　　现在我站在窗前，看着那朵有着小小青色桔梗和淡金色葵盘的向日葵，突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喂衿遥。
　　一个声音在窗外呼唤。
　　我急切地打开窗户。看到外面被雨淋湿了的英俊脸颊，和那熟悉的笑容。
　　好看不？
　　他说。
　　好看。我面色动容地说，等我下来。
　　我赤着脚跑下楼去，踩着石头跑过去，终于到达大门。
　　头一次我这么高兴地为他打开铁门让他进来。
　　你跑下来做什么。
　　他微微斥道，拉我跑进屋内。
　　看到我赤脚上被石头划破的血痕，他轻轻扯了我一下。
　　好痛。
　　我低呼，做个鬼脸。
　　顾信之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听他吸了两口气后，就伸手打横把我抱起。
　　放下，很沉。
　　我轻轻挣了一下，满脸通红。
　　别动。
　　他把脸凑在我肩颈上，暖暖的气息让我一阵搔痒。
　　我便忍住不动了。窝在他胸口上，感受着他衣衫上温暖的湿意，听着他胸腔里一下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
　　感觉很安全。
　　我闭上眼。
　　喂你究竟吃了多少饭啊，怎么这么重。
　　他突然低低地喘气。
　　我登时气结，刚刚所有温暖的气氛全无。
　　之后我们站在窗口看那支小小淡金色的葵花。
　　你几时种的？
　　我问。
　　顾信之穿着父亲偶尔回来换下的白色衬衫，神清气爽地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后答道，一个月前，还要加在温室里培育出种苗的两个月。
　　那就是三个月咯。
　　我轻轻计算，心里感动。
　　这个人愿意为我生日花三个月种出一支花给我，真的难得。
　　谢谢。
　　我吸吸鼻子弱声道。
　　傻瓜。
　　他望着我笑，露出一口细碎的小米牙。
　　雨已经停了。
　　祝你生日快乐。
　　他低声说，突然低头吻了吻我额心。
　　天光从一角绽出来，射在他脸上，引得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谢谢。
　　我说，抬头亲吻他的嘴角。
　　他睁大眼睛颤了一下，却没有拒绝。我很感激。
　　我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吻啄着，这是我第一次给男子的吻。
　　他缓缓伸出手臂，固住我，一只手慢慢上移，托住我的后脑。
　　我也伸臂环住他，闭上眼。
　　周身有他的味道。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味道。
　　很安静的感觉。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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