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我们相爱吧

作者:李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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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遇匪


      京城到法乐庵的路距离官道甚远,行走既不方便,也不安全,又时常有官宦人家的女眷慕名而来。
      于是众人商量,以法乐庵为主,众人捐款的形式,在两地之间修出一条路来,也能惠及周边的村子。信徒中不乏有家资殷实的。大笔大笔的捐款砸下去,很快就聚起了一笔巨款。
      结果款数太大,主持也不敢擅专,因此只好命人在大门前的柱子上挂了告示牌,请了最好的工匠,用了最结实的材料,又请账房先生把每一笔帐都仔细记录在告示牌上。
      这样一条路修下来,不仅比官道平坦,连宽度都要更宽上些许。
      最终花费虽然不菲,竟没有把捐款用完,剩下的还有不少,法乐庵又不能把钱都退回去,最后只得将剩下的钱财接济了百姓,倒又算是一桩善事。

      如今这路已过了不少年头。不像官道,还有民夫时时维护,这条路一直都无人整修,不少地方已经变得有些残破。但与其它路相比已经算是不错了,马车行驶起来也要畅快许多。
      按理来说,他们这个速度是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的。
      车夫一直笃定这点。
      不过此时此刻,他有一点不确定了。
      不是因为道路变得更不平坦了,也不是因为马儿疲惫了。而是一种直觉,一种被当成猎物盯上的直觉。
      道路两旁是堆满枯草的小土坡,再上面是长了几十年的枯树,林中寂静,一声鸟鸣也无,耳边只有车轴轱辘的声音。
      车夫觉得,这路上非要发生些什么不可。
      这几个月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丝毫泯灭掉他在战场上磨练出的血性,就是要迎战十几个大汉,他也不惧。可是,车夫看看身后,车厢里的夫人和丫鬟们都是弱质女流,他不过一个人,该怎么才能护得她们周全?
      若是……
      那便好了。
      车夫摇摇头,把这念头排出脑袋外面去。但是车速却变得更快了。

      车厢里,温尔容已披头散发躺在了代岁的腿上浅眠。
      车速忽然加快以后,代寒与代岁坐着感觉还不太明显,但是温尔容趴着却能清晰感受到马车颠簸得愈发厉害了。
      透过车窗帘子飘起的缝隙,天色尚早,阳光和煦而温暖。这个时辰赶回去也来的及,马车的速度已经不慢了,何必还要提速。再这样下去,马儿还没到城门,就该累摊在半路了。
      温尔容愈想愈觉得蹊跷,车夫和马一同从边疆来,平日车夫十分爱惜这马,轻易不让别人照料的。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她不敢细想,坐起身,自己把头发盘起,用一条发带迅速束好,又随意捡了一根钗子固定,接着就微微推开了一点车厢门,风吹得头发尽数飞到后面,温尔容拨开发丝,大声喊到:“明锷,怎么回事?”
      车夫直视前方,也不回头,疾风吹得他的衣裳烈烈作响。
      他只说了一件事。
      “夫人,月前奴听闻北戎大败后,武力衰弱,便有不少我朝被北戎奴役的百姓逃了回来,可人数不少,使得当地官府无处安置,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暴动……”
      温尔容听到这儿,便明白了,这些难民在北戎受尽压迫,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无家可归,祖坟祖地都沦为他人所有,又不得不被官府逼得四处流窜,定是积了满腹的怨气,被有心人一挑拨,不反抗才怪。
      月余的时间,他们流窜到这里完全不奇怪。
      京郊虽是天子脚下,百姓大多富足祥和,不过管理毕竟没有城内严格,此处又是荒郊野外,一个往来的香客都没有,若是遇到这么一伙人……

      温尔容关门退回车厢里,两个丫鬟却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温尔容坐下来想了片刻,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吩咐道:
      “代寒,把我们身上,还有橱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包袱裹起来,这些流苏,如意结也收进去。”
      “代岁,我们不是扮作农妇过么,衣服还在吧,快拿出来给我们换上。”
      “可那是夏天的衣裳……”
      “那才好,快拿出来。”
      “哎!”
      两个丫鬟没有多问她什么,立马行动起来,温尔容暗地里松了口气,可心情又更沉重了些许。
      几人动作迅速,很快就做了农妇打扮,代寒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衣裳、簪子、手镯、装饰,一样也不剩下,都塞进了蓝底粗布的包裹里。
      温尔容也在代岁的帮助下把手伸向暖炉底部抹出些炭灰来。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停下,马儿被缰绳勒紧而发出的嘶鸣之声宛如在耳边响起,外面突然多了许多人在大声喊叫,可又嗡嗡然听不分明。
      两个丫鬟一时定住,不知发生了何事。
      ‘果真是来了。’温尔容心想。
      她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接着,她低声对两个丫鬟说:“别愣着了,快些吧。”
      二人这才听话行动起来,只是姿势动作都很僵硬不自然。
      温尔容心里也没底,不过她心里清楚,愈是危险的境地,愈不能惊慌失措,这一行人的性命,无论是哪个,都不能丢。
      她接着方才的动作,捏了一撮炭灰,放到胭脂盒里,取出车里常备的点心盒子,里面还剩了些米糊,把这些东西兑到一起,拿簪子尖搅和成了一坨泥。然后点到手背上试了试,看着效果不错,就依这法子分别点到两个丫鬟和自己的脸上。
      见到两个丫鬟都是一脸的污秽,没了平日的水灵样了,她这才满意。
      而这时的车外已被一伙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大声喊着什么,带着北边浓浓的口音,温尔容仔细听了些许,才听清楚是要让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他们人人手里都拿着工具,多数是斧头,短砍刀之类轻便易拿的东西。
      领头喊话的人是个中年无须的瘦削男子,两腿分开现在正中间,穿着黑底蓝补丁的衣裤,面黄肌瘦,高颌骨,三角眼,面相看着颇为不善。

      眀锷早已下了马车,守护在车门外,警惕地看着他们。
      他在北边见多了这样的人,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打架,别看身上肉不多,打起架来确是一把好手。
      不过再会打架,也比不过在战场杀过敌见过血的。若是来一支哪怕只有十人的小队,眀锷想,都能瞬间把这群乌合之众撂倒。

      再说匪徒这头,他们喊了半天的话,也不见对方半点动静,这种情况他们一路走来见多了。要么是对方有所依仗,要么便是被吓傻了。
      现在看那轻车简行的样子,肯定就是后者。
      他们虽是劫匪,却也不想多伤人命,但是该吓唬的还是要吓唬。
      领头的看了看周围,准备下令进攻。恰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车里传来。
      “诸位绿林好汉,可是从北边而来?”声音温和却能使所有人都听得清。
      领头的男子此时进攻的手势一转,示意诸人安静,这时其他人才都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一时氛围诡异地凝固起来。
      过了片刻,也许是更长一些的时间,领头的那人回了一句:“正是。”
      “那么,”车厢里的女子说:“我们倾刻便把财物交出。望诸位饶我等一命。”
      “那是自然,只是你们还是出来的好,让咱弟兄亲自进去瞧上一瞧,确实没有别的财物漏下了,才可让兄弟们放心。”
      “就是,就是……”
      “不然你们蒙了我们如何?”
      “快出来吧,小娘子。”
      其它污言秽语,肮脏不堪,听得两个丫鬟面有愠色,这里便不一一而述。
      谁知车内的女子不恼不羞,只说道:“只是诸位可知,此乃哪一府的马车?”
      领头的人顿时笑了,他也算是劫匪中的老手,不知干了多少票生意,劫了多少行人,说过这话的人更不知道有多少,可不管是多大的官家,在性命面前都得吓得屁滚尿流,谁也别觉着谁高贵。
      车内那女子好像也知道这话不可能有回答,便直接道:“此乃方原方大将军府的马车。”
      领头的听了,神色这才有了变化。他们这拨人能有逃脱被北戎奴役的机会,还是多亏了方大将军大胜北戎。因此对于此人,诸人都颇为敬畏。
      看看四周,其他同伙的脸色也有些异常。方大将军在北疆早已威名赫赫,诸人如此,并不意外。
      领头的见此,也不得不多加考虑。

      温尔容倒是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看来她这位便宜丈夫也有些用处。
      代岁此时悄声说道,“何不把夫人的身份道出,这些人敬畏侯爷,说不准会放我们离去。”
      代寒此时也算清醒:“不可,人心难测。况且日后此事传了出去,与夫人名声也有碍。”
      而此时车外那个领头之人已问道:“车内是方大将军府上何人?也让咱听个明白!”
      “哎,不过是逃难之人罢了,我等与府上的杨管事有亲,才特来投奔于他,今日来法乐庵上香还愿,奴家腿脚不便,方夫人心善,还特地借了这马车与我等代步。”
      温尔容把早已想好的故事说出,这故事似真似假,乍一听来也有些许可信。
      不过领头的也有几分见识,“既然如此,你怎么口音与我等不同?”
      同伙中也有性子急躁的,张口就来:“这婆娘定是瞎说,我们把她揪出来瞅瞅!”
      一时附和的人不断。
      眀锷听得气急,手中握紧了马鞭,杀气腾腾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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