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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
一年一度的中秋,谢府三位小少爷的放了假,阖府团圆。谢无忧的亲事前些日子定了,定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正在家中待嫁。让温菀意外的是,身体略病弱的姨父谢仲卿原来还有两个侍妾,不过,他的同胞弟弟谢仲白却一个侍妾也无。两个侍妾也久违的离开了自己的院子,来到厅前。
“太子殿下贺谢府阖府中秋吉庆,顺遂安康!”管家谢福带着手托礼单的东宫太监总管,呈给上座的谢仲卿和谢仲白二人。待做完了礼节样子,送太监总管离去,谢仲卿略略打量了一眼,便递给弟弟,“殿下又送贺礼来了。”
谢仲白与其兄的儒雅不同,长相更偏昳丽,他笑着道,“殿下迎来送往的这下又要哭穷了。”
谢仲卿瞪了一眼嘴上没个遮拦的弟弟,“孩子们都在呢。”
温菀坐在陈氏旁边,见姨母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也就作没有听到状。倒是谢无忧开口道,“二哥,吐蕃使臣你们谈判的怎么样了?”
谢仲白笑道,“虽算不上进度千里,不过由于吐蕃今年遭了天灾……”
谢仲卿打断道,“元旦家宴,不谈国事。无忧,你的婆家也送了中秋贺礼来,你嫂子已经帮你入册了。”
谢无忧抿嘴道,“还有一年呢,这么急着我嫁出去做什么!好好的日子,说这些丧气事。”
陈氏缓声道,“怎么是丧气事呢?嫁娶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不重视怎么行。无忧,你也该多上上心,去了是要管家的,这段时间不要总跑出去做什么郊游、会友了。”
谢无忧没做声,可脸上的神色却明明白白表现了没听进去,眼睛一转便看到了低头坐在旁边的小温菀,眉眼一弯道,“小丫头,食素便多吃些糖糕,看你瘦的,小姑娘胖胖的才可爱。”
温菀鼓着脸道,“小姑姑,菀儿已经很努力在吃了。小姑姑也多吃些,给,金丝糕。”她注意到了谢无忧比较偏爱这个糕点,每人面前都有一份,无忧的那份已经吃完了。
谢无忧一笑,接过小姑娘的好意。那边谢允之三兄弟持着一席绢纸来到谢仲卿、谢仲白面前道,谢允之道,“儿子和两位弟弟合写了两首诗,赠与父亲和叔父。”
谢仲白哈哈一笑,“几个鬼精灵,才多大便会做诗了----
也把情怀化墨香,举杯同祝在潇湘。新词一阕颂安康。
晓柳初开三径暖,春风正唱满庭芳。南山松柏气轩昂。
允之,这词是你所做? ”自家事自家知,他的儿子文采都不怎么样,危之不用说了又幼小又顽皮,思之的心思也不在学业上。
谢允之道,“这一首主要是侄儿和思之作的。危之弟弟单独写了一首诗,要送给父亲。”
谢仲卿捻须道,“危之,给大家读读罢。”儿子诗做的好,虽然不是送给自己的但谢仲卿心里还是十分喜悦骄傲。
温菀仔细品读这几句词,越发觉得是难得的佳作,她先前颇有几分谁言女子不如男的傲气,如今却觉得这样的句子自己是写不出来的,对两位表哥多了许多佩服。
谢危之得了叔父的话,得意的摇头念道自己的诗句道,“财产日丰宜,源水终无路。广车设罝梁,进退处中央。怎么样怎么样?”谢危之扬着头环视席间一圈道,“是不是意境特别的美好?”
谢允之和谢思之却有点呆住了,这不是他们说好的那首啊?这什么鬼前言不搭后语的?
温菀见没人说话,大人们脸色又有些尴尬,出言道,“危之表弟年不过七岁余,便能写出这样对仗工整的藏头诗,‘财源广进’也是好寓意,想是危之表弟天生聪颖,长辈们教导有方。”
谢仲卿哈哈一笑道,“说来危之抓周时便抓了铜钱,可是个小财迷!”
温菀笑道,“君子爱财无有不可,危之表弟年幼最是赤子之心,把钱财的祝福送给姨父定是心诚呢。”
一番话说的满座心里俱舒服起来,陈氏冲温菀暗暗点了点头。一旁的谢无忧道,“小丫头,我看你才是早慧!有没有什么诗作佳礼啊?”
温菀微红脸道,“女子以德为重,菀儿愚钝,平时只做些女红学学四经罢了。”
谢无忧摇头道,“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都是屁话……”
谢仲卿咳了一声道,“小妹,女孩子家怎能如此粗放。”对温菀道,“无忧性子单纯,不要放在心上。”
月上中天,中秋宴罢。温菀追上谢允之身边道,“允之表哥,你的词作的真好。南山松柏气轩昂,当真让人心生激荡,贺诗也写得别出机杼,菀儿实在佩服。”
谢允之心中喜悦,面上还要做出自持的样子来,“是我和思之一同想出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菀满眼崇拜的道,“我听府中丫鬟道,表哥四岁能文,五岁作诗,是有名的小才子呢。表哥,以后我诗文上有问题,可不可以去问你?”见谢允之有些发愣没回答,温菀低了头捏着衣角低声道,“若麻烦便算了,也没事了……”
谢允之却是没想到温菀也喜欢诗文,他本以为温菀平日里足不出户,虽说有女先生教导,也只学刺绣、书画什么的。“菀儿表妹有事,尽管来便是了。说起来,前日里听到表妹院中传来些许琴声,是孙先生开始教琴了么?”
温菀心中一抖,以为自己打扰到允之表哥读书了,连忙道,“是先生带琴来随便弹了几下,可惜我没有天分,以后便不会弹了。”
谢允之摇头道,“才弹了几下怎么看得出来行不行呢?”他拉过温菀的手看了看道,“表妹的手秀气好看,弹起琴来一定很美。”
温菀红了脸,抽回手半晌不语。两个小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九岁,还没到懂男女相防的年纪,谢允之见小表妹不吱声了,还以为是她难过没有天分,安慰道,“正好休假,明日便来我院子里来试试。绿绮是祖父送我的琴,桐梓合精,一定要来啊,我会教你的,并不难。”
该说不愧是荣国公府么,四大名琴之一的绿绮便给没成年的小孩子弹着玩?温菀有些犹豫道,“会不会占用太多表哥读书的时间……”
谢允之摇头道,“不会的,正好我也想放松一下,放心好了。”
温菀这才展颜一笑,“那明天菀儿一定去。”
谢允之小大人状摸了摸温菀的头道,“我一定会把你教好的。”
好为人师的谢允之第二天便发现他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天才学生----识谱分快,辨音极准,除了手指年纪小有点短是缺陷外,几乎无可挑剔。他心中激动,觉得是自己挖掘了这块埋在石头里的璞玉,越发教得起劲。
温菀事实上有基础的,天分也很不错,只是控制着不要表现的太好----她担心自己太“天才”了把谢允之比过去。“表哥,我们换一张琴吧。绿绮太过贵重,菀儿断不能用它练习。”谢允之院子里侍立的大丫鬟烟罗听了这话深以为然。
谢允之见温菀坚持,只好叫烟罗去再拿一张琴来,这便继续下去。温菀见烟罗眼中满意的神色心中一叹----差一点就忘记了,险些招人厌呢。
温菀猜谢允之许是觉得没必要,没有叫人送一架琴去温菀院子里,而是约定每天让温菀来学习一段时间。陈氏听说了这件事情,本想着往温菀院子里添置一展琴,却被儿子拦住了,问明缘由心中暗暗一笑便不再提----当然这事温菀不知道,只是独自一人时有些难过,若是父亲在自己便能每天想弹多久弹多久罢。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丫鬟书华来说,则一定是太短了。
“小姐,算了,我还是不要去考了……一定考不过的。”书华难过的道。
“不患无位……”温菀笑带疑问道。
“患因而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书华接道,随即反应过来小姐既是考较也是鼓励,心下感动,“小姐,我明白了。”
温菀拉过书华的手道,“没关系,今年考不过,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先去感受一下气氛,有何不可?”
书华勉强点点头,考一次要五十两白银,她平时的月俸都给了母亲,哪里攒下来钱过?这件事情,她没和母亲说----母亲正给她寻有为的小厮要定亲,定不会同意她如此胡闹的,只会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顿。温菀看她神色,没有再说什么。只在第二天夜晚让流苏悄悄送了身份验牌到书华房中----她已经帮书华报好了名。
不提书华如何百感交集,这边流苏问温菀道,“小姐,夫人就这么简单的同意了?”
温菀自然早同陈氏打了招呼----拉着孙先生一起。私放下人,她和陈氏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姨母虽说我们是胡闹,可也默许了,只叮嘱我不要走漏风声,惹人艳羡效仿。”
“可惜五十两银子了。话说回来,奴婢本来以为这考试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原来还要银子啊!真是的!”流苏鼓着嘴道,“也不公平嘛。”
温菀摇头道,“哪有那么多公平,这已经算好的了。明日帮书华打好掩护啊。”
“知道了,我的小姐。”流苏道,“再操心下去,脸都要长褶子了!”
第二天,书华考试还没有回来,在国子监上学的谢允之却独身一人先回来了。陈氏和谢无忧今日俱出门赴宴,家中只温菀一人----陈氏询问温菀是否一同,但温菀守孝,还是选择不去。
“表哥,吃些碧梗粥么?和刁婆婆学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成功呢,给个面子嘛。”说着,温菀舀了一勺递到谢允之嘴边。谢允之合衣朝里躺在床上,勉强坐起身来吃了一口,又仰面倒下了----这一次,却是趴着躺的。
即使时间很短,温菀还是看到小表哥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明智的假装没有看到,在旁笑着说道,“表哥,这样睡会把鼻子压扁的哦,到时候就不挺拔了。”
谢允之立刻把身子转了过来,面朝里就是不可露脸。温菀心中暗想今日国子监岁考放榜,是考试不利?她想了想,轻声道,“表哥?我给你弹那首入睡曲好不好?”这诡异的名字是温菀起的,本是谢允之随手闲弹,却把围观的谢危之弹睡着了,温菀把谱子记了下来,默默练成。
谢允之似乎笑了一声,听不太真切,温菀便当得到允许,缓缓奏起。这曲子乐符极少,间隔却很大,偏偏旋律还循环很多次,确实易催人入睡。温菀本意也想让谢允之入睡这样就不想那些烦心事了,却不想忽的似乎听到谢允之吸了一声鼻子----是在哭吗?温菀一震,弦便断了一根,手指尖溢出一丝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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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要嫁给男配嘤嘤嘤(他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啊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