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今生

作者: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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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场捉贼(一)


      S市火车站广场,正是夕阳西下,红尘滚滚。
      我拖着我的行李箱站在出站口,满怀着一种开拓者的情怀,决心筚路蓝缕开创一番新的人生,就如每个新学期开始前下定决心要好好用功一样。
      不料Jenny也跟着感叹一番:‘S市到底是S市,空气里都飘着人民币的味道!’
      ‘俗气。’我说。
      ‘俗气么?是谁看到三千块钱手都跟着抖了?’她反问。
      我无言以对。不过既然这S市算得上她的半个故乡,若是她故乡的特产就是人民币的话,那她的话倒也是无可厚非。
      想起楚叔叔的联系方式还在钱包里,我便开始找我的钱包。可是找来找去,却始终不见钱包的踪影。我预感到大事不妙,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渗出来……
      看到那钱时我有多激动,现在我就有多失落。
      “TMD,钱包给人偷了。”几番搜寻未果后,我嘀咕。
      炎炎夏日,心口冰凉。
      ‘早跟你说啦,这点钱,还没花,就没了。’Jenny说。
      ‘靠,乌鸦嘴!’我这才想起她昨晚的话来。
      ‘三千块而已嘛,又不是笔巨款,赚起来分分钟的事情啦。’她说。
      Jenny生前可是一建筑界的精英,虽然她从小历经各种磨难,但凭借着她那不把别人当人更不把自己当人的劲头,最终混成了一精英。对精英来说三千块当然是分分钟的事情了,可对我而言我去哪儿赚这钱呢?再说了,那可是我半年的伙食费啊,没了这钱让我喝西北风去?
      人死了钱没花完也就算了,人活着钱却没了!这才是人间悲剧。
      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骂了一会儿小偷。
      要说小偷这玩意儿也真是可恶,遇上打劫的耍流氓的,好歹还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事后心里咒骂一番也能得到些精神上的安慰。可这小偷神不知鬼不觉的,我连个迁怒的对象都没有。
      这时候,广场上的一行字飘入我眼帘——有困难,找警察。顿时我眼前一亮,又看到了希望。虽然本人就一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从来没和警察打过交道,可我现在困难大的去了,还有比没钱吃饭更困难的事情么?
      不知道是不是旺季的原因,警察局生意好得不行,报案的人排成了队,就差摇号了。我站在那儿大致听了听,同病相怜的人不少,不是丢钱包就是丢手机,可见世道不太平啊。好不容易轮到我,我刚准备痛斥小偷的可恶,哭诉那笔三千块钱的重要性,窗口里却先递出一张纸来,民警大姐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吩咐了一声:“先填表。”
      填表就填表吧,我好歹也是一优秀学生啊,不是说学以致用嘛,于是我拿出写议论文的劲头,洋洋洒洒将每个细节都写了进去,在哪上的火车,在火车上遇见了什么人,吃了点啥聊了点啥,下车后一路风光的心情……要细节描写有细节描写要心理描写有心理描写,就是没有重点——我压根不知道钱包被盗的时间地点。
      后面排队的人看着我写了半天只能干着急,好在民警大姐不急,一边和身旁的另一位大叔聊天,一边玩她的连连看。看到我递回来的表格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小姑娘,你写这么详细,有什么用啊?”
      “我这不是把细节交代清楚方便你们破案吗?”我满心着急,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姐姐,我家里穷,钱包被偷了今后日子怎么过都不知道呢……”
      谁知民警大姐才不吃我这一套,瞥了我一眼问道:“钱包哪丢的啊?”
      “可能是火车上,也可能是火车站里头。”
      “火车上?火车站里头?这些不归我们派出所管,你应该去站内派出所看看。”大姐说完无情地将我洋洋洒洒填完的表格丢到一旁:“下一个!”
      “靠,这就完事啦?!”我想表达不满,但想着这里好歹警察局啊,我能怎么造次?惹谁不好惹警察,那真是吃饱了撑的,都没地方说理去。
      无奈,我只好摇摇头往外走。
      “小姑娘,你丢了多少钱啊?”身旁热心的大妈问我。
      “三千。”
      “三千块,不算多,不足以立案的,你还是放弃吧。”大妈看似是老江湖了。
      “三千块不是钱啊!俺家农村的,三千块抵上半年收成呢!”我急了,现编词。
      又一个大叔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小姑娘,刚进社会吧?你在这儿急也没用,还是另想法子吧。要不你看看那儿?”
      我顺着大叔的指向望过去,见派出所门口的电线杆上贴着一白底黑字的A4纸,上面写着‘外国人代报案,电话XXXXXXXX’
      靠!我一阵晕眩。
      ‘看吧,你们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我们洋人还是高人一等。’Jenny说。
      ‘真的没法子了么?’我开始绝望。
      ‘没了。’她说,过了一会儿又安慰了一句,‘就当花钱消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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