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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05号
即使有千般万般的不愉快,等摄像机一就位就都不存在。
……个鬼啊。
《雨落空城》是现代都市剧,化妆倒没那么麻烦,所以李棠安其实早早就换好戏服,化好妆,等在摆设完备的现场里。
没错,等。
李棠安面上功夫再好也为这个蠢货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
他抿着唇,恨不得把宋青青剁成八百段。
再坐一会衣服都该皱了。
顾琅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小马扎结结实实地护在旁边,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掏出保温杯,又翻出一根吸管,一起递到李棠安的手边。
“渴吗?”顾琅关切道。
李棠安还带着杀气的脸倏地转过来,看到人高马大的顾琅像只大狗似地蹲坐在他旁边,突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笑什么?”顾琅根本跟不上李棠安的节奏。
李棠安没有回答他,但脸色早就柔和下来,清亮的双眼此刻竟显得潋滟,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叫顾琅一下子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个下午。
男人深绿的眸子中奇异的神采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
李棠安示意顾琅把弯了个弧度的吸管插丨进杯子里,直接偏头凑过去喝。
从顾琅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李棠安伸出一小截舌头把吸管勾进嘴巴里,红艳艳的,可比早上那晚西红柿面还要诱人。男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恰好落在李棠安的眼中。
所以说啊,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顾琅下一秒就偏开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就连李棠安略带轻佻的哼笑都忍了下去。
我真棒。
但胡导估计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尤其是今天李棠安还在场的情况下,原本八点半就开拍的戏份由于宋青青拖到了将近十点钟,太阳都快照进屋子里了。
她直接让人去宋青青的化妆间门口叫门。
“她要再不出来就不用出来了,这剧直接换人!我胡玉婷庙小请不起这么大一尊佛!”
话音刚落宋青青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宋青青人长得挺漂亮,就是脑子有点病,看人的时候眼睛长在头顶上,明明是个小三,姿态端得比正房都高,不知道的以为她扶正了呢。
“胡导别生气,”宋青青假模假样地笑着,“助理刚刚把水打翻在戏服上,刚刚吹干,我正教训她呢。耽误大家时间了,真对不起。”说完还狠狠拧了助理的胳膊一把。
宋青青的助理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被她这么一甩锅,拼命低下头,脸上又红又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就是不敢落下来,看来平时没少受欺负。
众人纷纷看不下去,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一时痛快帮小助理出头,说不定她回去还要被宋青青变本加厉地刁难。
李棠安站起身准备往镜头里走,搭着顾琅伸过来的手,半嗔半笑地看他一眼,好像是在说: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些?
顾琅脑补李棠安拧着他胳膊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嗨一嗨!醒一醒!大兄弟你思想很危险啊!
镜头里的李棠安不同以往的清冷懒倦,像是另一个人一般存在着,举手投足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对于顾琅来说。
顾琅时至今日也不明白这种吸引力的来源是什么,但它是真是存在的,并且会随着他们相互了解变得越来越明显,像月亮对潮汐,像猫薄荷对猫,像□□对瘾君子。
演戏什么的,顾琅也会,看家本领,拿手好戏。但演戏也分很多种。
在顾琅的工作里,演戏是必修课,更是保命手段。他自诩是个不错的演员,模仿任何人都能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这种模仿与演戏也有不同之处。好比说扮演一个环卫工,很多时候顾只需要表达出环卫工们的共性,他只要类似就可以。而李棠安恰恰是追求个性,也就是求同存异。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具体到细节的角色,要更深化,更有真实感。
顾琅必须承认,这样的李棠安非常具有魅力。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镜头里的这个人和李棠安只不过是长了同一张脸的两个人——只要李棠安愿意,他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这样一个即使独处的时候也要伪装到头发丝的人。
非常可怕。又无比迷人。
“安安演技真好。”道具妹妹凑过来,小声地跟顾琅交谈心得。
道具妹妹是李棠安的迷妹,当知道自己有幸跟偶像一起工作的时候,终于觉得自己乏味的工作有了令人期待的部分,就连每天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都成了王子想要遇见公主的必要条件。
没错,粉丝们都有一个共识:美貌的安安应当是城堡里被吻醒的高贵公主,而不是一路血雨风霜累死累活的糙汉王子。
但一想到公主的芳心最后还是要被王子捕获,瞬间就高兴不起来呢。
顾琅不明白现在的小女生情绪波动怎么那么大。
男人随便应了一声,其实心里也同样暗潮涌动,但他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如果一米九的汉子脸上出现像小女生一样的娇羞情态,会被人当作变态的吧?
《雨落空城》已经拍了大部分,除去李棠安受伤请假拉下的进度,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幕戏了。
今天早上这场是男女主角——李棠安饰演的钱文霄和宋青青饰演的华悦的对手戏。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说出了要分手的对白。
“文霄,我要走了。”华悦声音有点哑,眼圈迅速红了起来。“我……”她笑了一下,像五月初开的蝴蝶兰,“这次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好好照顾……”
“不用说了。”钱文霄打断她的话,迅速地偏一下头,掩去闪烁的泪水。当他注视着华悦时,那眼神坚定一如往昔:“你什么都不必说,你自走你的。”
“你不必等我!”华悦激动地说,气到急处脸倏然一白,五官皱在一起。
“卡!”胡导突然叫停。
“华悦这个时候并不希望钱文霄知道她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她本身是非常坚韧的,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丝毫软弱让钱文霄心疼,她的表情应该更隐忍,你稍微有点过,再收一下。”她见宋青青明白了,又指挥道:“再来,这次争取一条过。”
……
华悦抿着唇,像是绝情的模样,钱文霄那么了解她,知道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认真又严肃,仿佛结婚时宣读誓词:“我并非要等你,只不过,对某些人来说,一辈子只需要一份爱情就够了。”他蓦然笑起:“我只有一颗心,也只需要一份爱情。”
钱文霄很久没笑了,在华悦看来,这一笑如同朝阳那么耀眼,能把她心里的苦难统统驱逐。
不能心软。
她攥紧拳头,苍白的指甲硌得掌心很痛,也让她更清醒。
“再也不见。”她提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眼角的微红昭示着她的心痛。
钱文霄的笑容再难维持,僵硬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微微颤抖的双手捂住即将崩溃的脸庞,声音嘶哑断续,像是漏风的手风琴:“Good morning, and in case I don't see you, good afternoon, good evening and good night.”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他慢慢喝完面前冷掉的加了三块方糖的卡布奇诺,那味道像是黄连,竟苦得他哭了出来。
“过!”胡导从屏幕里又把这段放了一遍,看到灯光镜头都没问题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叫众人休息一会,转头跟监制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棠安还坐着不动,眼睛通红,抬头看顾琅的时候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大灰狼的爪子蠢蠢欲动。
“给。”顾琅拿出准备好的冰毛巾让李棠安敷眼睛,牵起蒙着眼睛的人走到场外。
李棠安瘫在折叠椅里,仰着头,嘴唇翕张,脆弱的喉咙诱惑着顾琅一口咬下去。
不知道小兔子的血甜不甜,在身下扑腾的时候一定很可爱。
“哎哟哟。”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娘受化妆师过来了。
“可心疼了。”科岚挤开虎视眈眈的英俊助理,像安抚猫咪一样挠挠李棠安的下巴。“我就见不得安安伤心,需要爱的抱抱吗?”他揭开毛巾,发现李棠安的眼睛还是红的。
顾琅找出眼药水,李棠安不想自己动手,就让顾琅给他滴。顾琅可没这种经验,粗糙的手指轻轻分开薄薄的眼睑,两人头对头挨得很近。李棠安感到顾琅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自己的脸上。
顾琅滴了一滴就赶紧松开手。
那块皮肤太嫩了,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磨破。
这么一朵娇花,随便一个人就能伤害到他。
这种蠢蠢欲动,也许就叫保护欲吧。顾琅心想。
科岚啧啧两声,抽出一张纸帮李棠安擦拭眼角的药水。他偷偷朝顾琅看去,果不其然,人高马大的混血儿正用他那双绿眼睛狠狠瞪着自己。
科岚朝天翻个白眼,又手贱地挠挠李棠安的下巴,趁李棠安闭着眼睛,挑衅似的瞪回去。
绿眼睛了不起啊!
今天就没有李棠安的戏份了,这场戏拍得有点久,但还不到中午开饭时间,李棠安跟胡导说:“今天订盒饭没?没订就别定了,我请客吃全德楼。”
“我天,全德楼哎……”众人窃窃私语。
胡导看向生活制片,生活制片笑着摇摇头。
“行,那我们今天就吃大户。”
李棠安从顾琅的外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三言两语定了几桌菜。
张编剧挽着李棠安的胳膊,亲昵地说:“有安安在还能时不时改善一下伙食,好舍不得你呀,安安,嫁给我吧!让我抱你大腿!”
张编剧是有男朋友的人,但这么开玩笑也不会有人当真,因为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哎呀,你可别,小心忠犬扑过来咬你哦。”科岚挽住李棠安另一边胳膊,朝张编剧挤眼睛,意有所指。
周围的人都一头雾水,只有少数几个瞟向站在一旁的混血助理。
张编剧恍然大悟状。
“行啦,我才十八,还不打算嫁人。”李棠安支开顾琅去领日程表,似笑非笑地看着八卦的化妆师。
科岚立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跑远了。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小刘开保姆车来,但邵榕没跟着,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对顾琅放了心。
李棠安出声:“是不是没吃饱?”
“没啊,我吃得挺饱的!”小刘笑呵呵地回答。
顾琅快速扫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棠安,微微点头。
李棠安脸偏向窗外。
顾琅看着他在车窗上的倒影——悄悄上扬的嘴角无比可爱。
如果戏谑都会被读作可爱的话……大概所有的粉丝都有一个装了十八层美颜相机的偶像滤镜吧。
两人的目光果不其然地在透明的玻璃里相逢,没有多余的表情或者话语,像是隔着一场无声而虚幻的梦境,重叠的显影是唯一的交集。
李棠安的目光温柔又缱绻,如同镜头里那样深情款款,像爱琴海明丽的日光,像喵咪肚子上细短的绒毛,像浴室氤氲的水汽,像一切叫人眷恋的美梦。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哪怕是北冰洋最最深处的冰川也会仍不住心动。
最后果然是顾琅先别开了眼。
李棠安从窗子里看到顾琅低头看起了日程表,不禁无聊地垂下眼帘,在微微透进来的,由于被过滤而稍显冰冷的午后日光中合眼睡去。
李棠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卧室。
窗帘被人细心拉好。
他仿佛做了一个意蕴深长的梦,乃至于现在仍有些懵懵懂懂,周遭昏黄的物件恍如梦中所见,但却是很久很久都未出现过的好梦。
掀开被子才发现连衣服都被人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睡衣。
一时间竟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窗外已是黄昏,暮色上揽天际,远处的高架上的路灯车灯如绸带般延长至视线难以企及的地方,而小区里却像遗世的孤岛般清冷黑寂、静无人烟。
李棠安拢了拢领口,站在落地窗前,于立夏的傍晚感受到丝丝透骨的寒冷。
“啪——”
一只宽大粗糙的手掌越过李棠安的身侧拉上窗户。
李棠安突然被惊醒,竟未感觉的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他如同惊弓之鸟般细细颤抖起来,却不敢回头看一看。
顾琅看着那截细白的脖颈上竖起短短绒毛,以为他冷,从旁边的沙发上抖开一张羊绒小毯,将李棠安从头到脚裹起来。
“最近要降温,要注意保暖。”
视线被挡住,李棠安眨眨眼,仿佛此时才从梦中清醒过来。
“……嗯。”
顾琅可不知道李棠安的心路历程:“走吧,吃晚饭了。”说着他拉了一下李棠安的手腕。
拉不动。
顾琅回头微讶地看着他。
“……走不动。”也许是顾琅在李棠安最脆弱的时候走进了他的梦里,也许是被未散的春寒吹冷的心急需一个温暖的火源,李棠安如此耍赖道。
顾琅一笑,背对着李棠安躬下背:“上来。”
李棠安跳上去,牢牢地环住顾琅比他结实很多的肩膀。
太温暖啦。
顾琅直起腰,一手勾着李棠安的腿,一手托着他的屁股,把人往上颠了颠。
“走喽!”男人步履稳健,丝毫不像是负重六七十公斤的人。
“嗯。”李棠安把下巴搁在顾琅的肩上,懒洋洋的模样,突然想起一首歌。
——“……我仍然在无人问津的阴雨霉湿之地……等待着谁能够将我的心房轻轻叩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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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戏中戏 我的脑子要爆炸了
有一天突然灵光一现 给安安想了一个很虐很虐的主线。最近就在犹豫要不要用 一方面是很虐 而且大概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 一方面是确实很难写,再往后7、8章就得决定下来 反正是HE 虐一虐也没有什么关系厚?
--2017.05.21--
歌是中文V家的《世末歌者》,原唱乐正绫,很好听。
小剧场:
小兔子安:狼为什么要吃兔子?
顾二狼(思考片刻):大概狼都是长耳朵控吧。
小兔子安:……冷死了(= =